朱涣、周博谦回到大理寺查卷宗，但留下两个捕快去查访史家。
刚到大理寺门口天已经黑了，见金凯提着一个食盒在门口站着，见到周博谦上前一步问好。
“老爷，这是太太交代给您的，您若是今晚不回去吃饭就吃点，太太说还有猪肘子还没煮出来，等您晚上回去吃。”
周博谦下马接过食盒，见朱涣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年轻小夫妻就是蜜里调油的。”
周博谦清了清嗓子，道：“大人要不跟我一起吃点？”
朱涣摆摆手，“我吩咐家里人来送，应该也快到了，不过不是我家婆娘交代的。”
周博谦去到吃饭的地方，一边翻阅之前拿到的卷宗，一边吃饭。
饭菜很合口味，都是他爱吃的，但他没什么心情，还是被案件所扰。
“博谦，吃饭还看卷宗呢？”少卿关简笑吟吟地说，手里也提着食盒。
周博谦起身见礼：“关大人。”
关简将饭菜拿出，边道：“案子是查不完的，先好好吃饭，朱寺正从前也与你一样，喜欢边吃饭边想案子。这样分心，吃不痛快，想的也不清楚，吃完再说吧。”
周博谦道了一声是，将卷宗放下。
一会儿朱涣也提着食盒来了，关简问他：“有进展了吗？首辅正恼火呢。”
朱涣答：“今天刚死的史侍郎的儿子床上发现了与张润床上相似的汗迹，杀人手法如出一辙，我与博谦怀疑凶手可能在史府。”
关简点了下头，“有进展就行，吃饭吧。”
周博谦与关简大口扒拉完饭，又去找与史家有关的卷宗。
所有的卷宗都被分年份放在书架上或者柜子里，周博谦看着那些以皇帝年号标注的年份，就找到十八年前的那一格。
那里会不会有周家案子的卷宗呢？当年大理寺是怎么记载的？实情？还是如表面上那样，只是被劫财杀人？
周博谦看了一下旁边的朱涣，他拿的是近两年的案子，周博谦转向前年的卷宗处。
二人看到快子时，实在撑不住，才回家去。
周博谦嘱咐过金凯今晚会很晚回去，他拍了一下门，过了一会儿就见金凯睡眼惺忪打开门，“少爷，太太留的猪肘在锅里温着。”关上门，他意识到自己又叫了旧称呼，忙改口道：“老爷，我给您准备热水去。”
这么大半夜的，他不好意思将厨娘叫起来，都是提前烧好水温着，现在他添把火，把另一个锅里的猪肘盛出来给周博谦端过去。
周博谦尝了一口，软烂咸香，也不管会不会积食，把两个猪肘很快都填进肚子里。
金凯伺候周博谦洗漱完才回去睡觉，周博谦本想在书房的榻上凑合一晚，又想起白天答应谢绫音要跟她解释，担心她睡不踏实，于是举着烛台轻手轻脚进了两人卧房。
谢绫音睡熟了，正轻轻打着鼾，嘴角还流着口水。
周博谦忍俊不禁，白天的模样还以为她打翻了醋海，结果跟没事人似的，他熄掉灯，钻进被窝。
清晨周博谦起来后，谢绫音还没醒，他不忍心将熟睡的娘子叫醒，又怕她醒了怨他昨天耍赖，于是写了一张字条解释，还简单画了一张谢绫音睡脸带着口水的画，当做自己没有食言的证据。
周博谦扬着嘴角去衙门上工，但他家娘子起床后看到画后扬言要让周博谦睡大街！
谢绫音气鼓鼓叉着腰：“我才没流口水！”
当然这气生道吃饭就消了，她和肚里的娃娃都容易饿，一饿起来，看到饭菜就把什么也忘了。
谢绫音吃得满嘴流油，一笼小笼包加咸鸭蛋吃下肚，谢绫音又想拿烧麦，王妈妈制止她道：“不能再吃了，待会儿饿了再吃。”
谢绫音收回手，心想，算了算了，反正吃饱了。
夏桃过来拉着她走动消食，没一会儿听见前院有动静，没一会儿就看到谢莺带着丫头来了。
“姑姑！”谢绫音开心地迎上去。
谢莺一脸笑，指指丫头手里的篮子，“川府送来的丑柑，吃起来可甜，给你尝尝，大伙都尝尝。”
两人在院子里石桌旁坐下，谢莺直接挑了个大的掰开送到谢绫音嘴边。
谢绫音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咕咕，一口咬下，还没咽下去就说了声“真甜！”
谢莺简单问了谢绫音几句，就道：“我同侄女婿商议着合开铺子卖绸缎布匹，侄女婿这几天忙得很，我做主选定了店面，侄女婿抽不出空来，先跟你说说，让金管家去瞧瞧，回头有啥问题再商议。”
谢绫音点点头道：“相公跟我说过，一切姑姑做主就是了。”
谢莺笑：“你就是个享福的命。让金管家跟我一道去店里看看吧，今天先不跟你玩了。”
谢绫音有些失望，还以为谢莺来找她给她讲奇闻异事的，但还是乖乖的让她先忙。
周博谦早就交代好支取银票等事宜，金凯跟着谢莺把铺子的事忙活着。
谢绫音很无聊，吃了好几个丑柑，然后中午闹起了肚子，吓得王妈妈赶紧喊人找了大夫，又让长工去告知周博谦。
长工找周博谦没找到人，周博谦正在外头查案，他查到案发现场汗迹的那种脂粉味是京城某家铺子独有的，可是买家来来往往的，也难查，店里人对史家的人没啥印象，但是却记得张润的丫头来买过几次这种脂粉，可是细查之下，丫头是凶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她是按张润的意思去买的，去向无从知晓。
周博谦猜测，凶手用的脂粉难道是出自张润？那这个人与张润必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张润只好女色，那他送脂粉的对象多半是他的某个相好，可是略一询问，光他在花楼的相好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周博谦与朱涣都很头疼。
张首辅给的期限是七日，然而到了第七日，依然没找到实在可疑的凶手，更别说把凶手抓捕归案。
张首辅当晚到大理寺将关简少卿在内的人员骂了一通，关简不得不暂时撂下的一个大案先调查本案。
朱涣作为主办案人员被骂脸色最不好看，饭都没吃闷头查。
很巧的，他第二日早终于调查出张润与史伦有牵连的一桩案子。
这桩案子三年前发生在晋中，但两人只是有牵连，从案卷上看不出有什么被杀害的疑点，他只能赶往晋中细查。
周博谦则被派去跟着关简继续调查。
忙了一夜又一日，天黑关简直接打发周博谦等人回家。
周博谦昨日一夜没回来，谢绫音担心的不得了，看到他回来，真想扑到他身上，可惜肚子碍事，跑不动。
周博谦快步走到谢绫音跟前揉揉她的头，“担心为夫回不来？”
谢绫音嘟着嘴点头嗯了一声，带着不满与委屈。
“好几天没跟你好好说话，好好一起吃饭了。”
周博谦捏捏她的鼻子，道：“那现在我们好好吃饭，待会儿好好说话可好？”
谢绫音嘴巴一咧，使劲点头，“嗯。”
“奶娘，吃饭吃饭！”
“摆好了，等着呢！”
谢绫音吃得开心，若不是周博谦看着那饭量快赶上平时的两倍及时制止了她，她恐怕要撑破肚皮。
“娘子，就算如今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但娃娃吃不了那么多，你悠着点，容易积食。”
谢绫音恋恋不舍得放下筷子，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叹了口气道：“行吧，相公。我是怕你一个人吃饭没胃口，陪你多吃点的。待会儿你要饿了，我就再陪你吃点吧。”
周博谦挑眉，娘子这几天有长进啊，会找借口骗吃骗喝了。
看她这胃口，还以为他忙碌的这几天府里人不给吃呢，不过看着谢绫音圆润的脸蛋，道：“阿音，可不能多吃了，大夫不是说了吗，吃太多，娃娃太大，到时候不好生。”
王妈妈适时插上一句：“是啊，今日还多吃了几个糕点，闹了肚子，幸亏没事。”
周博谦听了脸色一变，“怎么没告知我？阿音，现在可还有不舒服？”
谢绫音摇头，“就是吃多了一点，没事了。那点心真的很香，相公你一会吃个尝尝，可好吃了。”
周博谦捏了一下谢绫音的脸道：“好，我一会尝尝。你先回房，我找金凯说点事，说完就找你好好说话。”
谢绫音愉快答应，由夏桃福珠扶着回房。
周博谦与金凯进了书房，一坐下就开门见山，“这几日若是布庄哪里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看看有无合适的院子。另外你帮我查一个人，私下里没让人注意到。”
周博谦把一张纸递给金凯，然后又郑重嘱咐了一句：“切记不能声张。”
金凯点头应下，接过纸条，随后二人分道。
周博谦到了卧房，谢绫音已经等在那里，手摸着肚子，朝着周博谦笑道:“相公，娃娃在练拳脚呢？你猜会不会是个男娃娃？”
周博谦笑着也摸了摸，道：“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个调皮的女娃娃，像她娘一样调皮。”
谢绫音不乐意了：“我才不调皮呢，相公诬赖我。”
周博谦闷笑：“是谁说过自己从前总爬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