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雨雪天气说来就来。

下午还是雪花,到了晚上,已经能看见成团成团的雪球往下掉。

陶玉和梁置礼一前一后走出大厦,站在旋转梯门前,陶玉心中也随着这黑暗中的大雪天气,变得茫茫然。

也慌慌然。

她能肯定梁置礼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送他?

陶玉看着自己从菜市场花十块买的这把破伞,劣质的伞料和晃动的把手,以及堪堪只能顾及一个人的伞面。

他确定要她用这把破伞送他?

况且,送到哪?

送到他家?

——开什么玩笑?

陶玉鼻尖呼出一口气,她是个软柿子性格,可不代表她想做梁置礼心中的那个软柿子,任他拿捏。

她要在梁置礼面前表现得硬气一些,即便他知道她现在过得很不好,但她也不想露出半分脆弱。

她不得不承认,这可能出于某种前女友的骨气。

梁置礼等了一会,见身旁人一直盯着雪景发呆,不由出声提醒她:“你不冷?”

陶玉慢吞吞看他一眼,缩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细白的指节撑开那把破伞,手臂几乎是举在头顶,移到梁置礼头上,不说话。

梁置礼简直要被她不情不愿的样子气笑,又这么倔,还只在他面前倔。

男人拧着眉,大掌径直捏过伞骨,带着温度的掌心擦过她的指甲,陶玉赶紧缩了回去。

因为伞面小,陶玉又不想挨她太近,便和她隔着半臂的距离走,半边身子露在雪中,没一会,眉梢睫毛都是簌簌的雪粒子,还有几朵飘到了脸上,她随手拂了拂。

梁置礼偏头睨去,目光又落在两人之间可以再站下一个人的距离,干脆停住。

“诶——”

陶玉奇怪地回头,“梁总,怎么不走了?”

这个时候了还叫他梁总。

梁置礼鼻腔吸了口冷空气,伸手拽住她胳膊,将拉进伞里。

须臾间,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进到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这把伞确实破,搞得她一身风雪,他也一身风雪。

谁都没打着。

“我车在那边,送你回家。”

不远处路旁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梁置礼捏住她胳膊的手没松开,将伞往她那斜了斜,不由分说将人塞进了车厢。

“说吧,住哪?”梁置礼单手将车驶入车道。

陶玉抓了抓脑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放心,我只送你到小区门口。”说完,还意有所指地补了句,“不用担心我会知道你的具体地址。”

语气有些冷冰冰的。

“不是这个意思……”女孩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搭在下眼睑那,温吞开口:“我现在住在君澜酒店。”

话音刚落,敲打着方向盘的指尖蓦地一顿,神色微愣,“你还住在酒店里?没找房子?”

陶玉声音讷讷地,“嗯……年后找,这不是年前太忙了没时间吗……”

说完后,车厢内陷入一阵沉寂,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梁置礼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在酒店住了这么长时间。

之前两人一块去美国留学时,房子还没找好,先去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老失眠,他在另一个房间不知道,直到发现她总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才知道她在酒店里睡不好,说酒店没有家的感觉。

少年当时就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家。

自那以后,无论去何地出差,他能当天飞回地就当天走,实在走不了,干脆去那买套房简装一下。

他买了那么多“家”,却始终没等到那个说想跟他回家的女孩。

然后时光兜兜转转,当初说住不惯酒店的人,竟然能一声不吭在酒店住这么久,甚至似乎习以为常了。

还是说,只要离开他,她什么都能习惯?

梁置礼神色有些冷,眉头也微微蹙起,面无表情打着双闪,车再没启动一步。

“那你今年准备在哪过年?”梁置礼咬字有些沉闷,忽而轻嗤一声:“不会也是在酒店吧?”

陶玉怔了怔,过了几秒,唇瓣轻轻抿起,“可能吧。”

“你妈呢?这几年没给你介绍更有钱的男朋友吗?”

陶玉脸色刹白,梁置礼话里的讥诮她不是没听出来,他一直以为当初他们分手,是她妈妈要给他介绍更有钱的对象。

那时的梁置礼,不过是梁振不受宠的大儿子,能不能分到家产还不一定,许素云明显是站梁振新夫人这边,更何况她刚生下梁振的小儿子。

老来得子,梁振看得比谁都宝贵。

一切变数出在她身上。

是她不该起贪恋,明知这样两边对立的趋势,还是喜欢上了那个眉眼冷淡的男孩。

甚至后来清醒地看到自己沉沦。

梁置礼恨梁振,恨他那位小妈,甚至也恨站在小妈身边的许素云。

但唯独没恨过她。

即使她那么绝情地提分手,那样清贵的梁少爷半跪在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哽咽着说“我不答应。”

沉默半响,陶玉手搭上车门,慢慢扯出一个笑,做出要下车地姿势,答非所问地说:“梁总,君澜酒店就在前面,我走过去就行,不耽误您——”

话还没说完,车突然驶出,吓了陶玉一大跳。

静谧地车厢内,男人只淡声说:“不耽误,送你过去。”

-

君澜酒店门口,陶玉从宾利车下来,而梁置礼也确实如他所说,把她送到门口后就离开了,消失在茫茫雪夜里。

陶玉回到酒店房间,开了暖气,将自己重重丢在床上,一动不动。

半响,才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找到“妈妈”那个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打过去。

她翻了个面,仰头看着房顶温柔地灯光。

许素云在两年前住进了养老院。

医生说她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熬夜,导致中风进而某一天出现了偏瘫,躺在床上的时候,许素云问她恨不恨妈妈,当初要她答应梁家帮着把梁置礼骗出国念书,再跟他提分手,彻底伤了他的心。

陶玉反握住妈妈地手,什么话都没说,眼泪早在飞回国内的航班上哭完了。

“妈妈,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陶玉请求她,“答应我,好吗?”

许素云的脸因为偏瘫出现了不对称,她歪斜着脸,努力说好。

陶玉工作这几年攒的钱都丢到了养老院,在扬城,每周她都会去看许素云,但自从来申城后,还没去过,因为工作电话也打得少了,这会想打,却又怕打扰到妈妈休息。

算了,明天再打。

许素云刚住院那会,梁振带着他夫人还来医院看过她们。

其实那会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但许素云还留着梁夫人的微信和电话,偶尔许素云会问问梁小少爷的现状,毕竟是自己带了好几年的孩子,也是有感情的。

离开时,梁振递给陶玉一张银行卡,也没有说是医药费还是什么,就说是补偿。

补偿什么?

陶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反推回去,不想接受。

梁振兀自把卡放在窗台,言语笃定:“收下吧小姑娘,你妈妈的病还要花很多钱,你的工资很难负担得起的。”

“我知道,”但她就时固执地不想收,不想在梁振、梁家面前丢掉她那少得可怜的自尊心。

梁振见她执意,摇摇头,忽然转移话题,“阿礼这几年在美国很好,还要谢谢你当年的配合,他才能成长得那么快,叔叔也老了,希望你能幸福。”

那是和梁置礼分手后,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和情况。

他当然会很好,她从不怀疑这一点,分手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流泪了,却在梁振走后,眼前一片模糊。

他很好,只是再也与她无关。

-

春节前一天,项目终于上线了。

虽然时间有点赶,但好在各个环节都没出什么岔子,媒体宣发也都很给力,耀京在成立二十周年发布的这则颇具人文关怀的视频,又选择了大年三十这个节点,“耀京回家过年”这个词条直接登上了热搜第一。

视频里,由一个小女孩唱着歌走出来,接着,每一位耀京员工都用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了画面中,没有高管,没有任何管理层,但耀京这二十年的发展却又在证明着,他们确确实实做到了以人为本

舆论在持续发酵,陶玉守到下半场,见没什么大问题后,收拾东西回酒店。

许是因为过年,酒店里没什么人,进大堂时,前台还提前祝她新年快乐。

电视里开始播放春节晚会,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开场,陶玉买了一些零食,散在床上,拿出手机看车票,计划初几回一趟扬城。

到凌晨时,门被人敲了两下。

陶玉感到气概,都这个时间点了,谁会来找她?

她趿着拖鞋去开门,看到前台推了一个小推车进来,最上面一层是蛋糕,到下面依次是色香味俱全的特色餐。

奇怪,她没点这个啊?

陶玉问:“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前台拿出卡片又看了下,“陶小姐——没错啊,他下单的时候说是你朋友诶,可能是看你一个人在酒店过年,不想你太孤单吧。”

“朋友?”虽说她来到申城确实结交了几个朋友,但还没到帮她点大餐的份上吧。

“等等,”陶玉忽然想到什么,快步叫住前台问:“请问是男的,还是女的帮我点的?”

前台回忆着那人的声音:“男的,声音好好听,很有磁性——”

未等她话说完,电石火光之间,陶玉飞速跑到窗前,拉开窗帘,果不其然,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她熟悉的黑色商务车。

刚下过雪的地面湿漉漉的,倒映着昏昧路灯的光晕,旁边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在倒计时,激昂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十!”

“九!”

“八!”

……

远郊传来烟花的砰砰声,一簇簇,不停歇,几乎照亮了整个申城。

陶玉目光与对面轿车遥遥相对,那一刻,路灯下光晕的仿佛不是光晕,而是她心底骤然而升的烟花。

砰砰砰,一刻不停地在她胸腔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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