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逢月城。

主城矗立晶莹苍山之巅,灵云缥缈仙雾缭绕,屋舍殿堂星罗棋布,放眼望去,满目壮丽恢弘之景。

迟露背对似血的夕阳,趴萧瑟庭院的窗牖前,神情忧虑地凝视屋内的场景。

屋内,有少年郎身着青白旧衣,手持一柄长剑,正将另一名修士逼到死角,仗剑欲从斜里将其斩杀。

但修士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慌张,他端着碗浓稠的药汁,得意洋洋地倒数计时。

“三,二,一。”

咣当一声。

少年手中长剑应声坠地,他的唇色骤然苍白,踉跄地跪在地上,长眉紧蹙,拼命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他挣扎着想再度站起,却猛地呕出一口血。

迟露扶着窗边木栏,深深吸了口气,屈指握紧手中的赤魂鞭。

身受重伤,灵台破损,修为尽散,放到任何一名修士身上,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更何况是曾被誉为天才剑修的景述行。

景述行还能站起身,强运灵力挥剑,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超出常人,只是因为他不屈的意志过于强烈,不甘心被人羞辱折磨罢了。

但他的挣扎就如杯水车薪,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供人观赏,根本无法影响结局,亦不会让自己的处境好过半分。

就连迟露,也是来欺负他的。

迟露是灵华宫少宫主,被众星捧月般娇养长大,由城主邀请,前往逢月城做客。

刚进入主城,腕上凭空出现一枚翠绿手环,怎么也摘不下。

附在手环中,自称系统的家伙通知她,她生活的世界是名为《天缘》的话本,讲的是男女主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

迟露是书中又蠢又坏的恶毒女配。

她会在逢月城对男主一见钟情,表白被当众拒绝后由爱生恨,凭借身份将要来男主兄长作为替身,一边疯狂折磨男主哥哥,一边向男主施加报复。

殊不知男主兄长乃是全书最大的反派,他自小遭遇凄惨,长大后又惨遭迟露毒手,在多方羞辱凌虐后彻底黑化,差点儿屠完整个修真界。

迟露首个死在景述行掌下,死得那叫一个恶有恶报,令人拍案叫绝。

眼下她被系统绑定,必须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演绎书中恶毒女配经典剧情。

浏览完书中剧情,迟露难以置信:“胡说八道,我一向恪守道心,修的是正道心法怎会成为那种恶人?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可不管她如何抗议,附在手环上的系统永远一副死人相:“若宿主拒绝履行剧情,将即刻抹杀,若宿主摘下手环,亦即刻抹杀。”

为表明它所言非虚,系统连续放出数道细小闪电,直把迟露劈到受不了,表示愿意接受任务才罢休。

“不要紧,你负责的名场面几乎只和景述行一人有关。”

看出迟露内心一百八十个不愿意,系统安慰她:“他的结局是被正道伏诛,你只需按部就班完成任务,即可死遁,不用担心他与你纠缠不休。”

“在此之前,一旦你故意向别人透露系统存在,亦将遭到抹杀。”

而她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和景述行结仇。

像是在呼应她的想法,左腕辨不清材质的手环,朝外投影出一道光幕。

“检测到本轮剧情:迟露气势汹汹前往景述行屋中挑衅,当头浇他一盆冷水,而后连声叱骂。”

“未完成任务:

当头冷水,

破口大骂。

气得迟露把手环往墙上撞:“好好的人被折磨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下手?”

况且,景述行和那本破书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是天之骄子,风光霁月,恍如谪仙降世。

父亲是逢月城城主,母亲是著名的天才阵修,自小习剑天赋极高,修为一日千里,未到十九便结成元婴。

谁知半年前突遭横祸,致使灵台开裂,之后,整个修真界中便不再流传他的消息,若不是今天看到这一幕,迟露还以为景述行已然隐居山林,正安稳度日。

回首看屋里的场景,那修士正桀桀怪笑地抢过景述行手中剑,一边强行给他灌药,一边拿剑虚空笔画,像是要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迟露几乎下意识地,在长剑落下之前出手。赤魂鞭当空一卷,把那修士掀翻。

而后放出浮光灵幕,横穿挤满杂乱的灵花灵草的庭院,从走到门口,抬手在木门上敲了三下,同时观察灵幕中的动向。

浮光由灵力凝成,除去灵华宫人皆不可视,它飘入屋中,作为迟露观察屋内的第二双眼睛。

她看到修士从地上起身,揉着屁股骂骂咧咧来开门,看到景述行重新拾回长剑,犹豫片刻,如伺机而动的野猫一般,将剑藏于角落。

“吱嘎”一声,门开,门外绯色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入屋内。

伴着残阳碎影,迟露扬手将杯中水撒了出去:“这是给你的教训,还敢放肆便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

正中那名修士。

“你丫谁啊?”

修士狠狠瞪着迟露,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外门弟子捉弄他,扬手准备给她一个教训。

迟露抬腕一抖,露出灵华宫玉牌:“我是灵华宫中的人。灵华宫想见景述行,我奉命前来查看。”

修士取过玉牌仔细辨认,认清后面色突然大变。

放眼全修真界,灵华宫的地位数一数二,由于其实力的特殊,甚至连城主修为碾压其余宗门的逢月城,都被它甩了一截。

修士慌忙朝迟露行了一礼,转身撒丫子就跑。

目送修士远去,迟露低头调出手环,忍不住轻声叹息:“果然,耍小聪明效果不佳。”

手环光幕上的两个任务点,仅有一个打上标记,泼水项仍在发亮。

迈步进屋,她终于完全看清屋内的场景。

昏黄烛火摇曳,蕴散单薄的人影,一名瘦削清隽的男子兀自坐在床榻上,神情奄奄,手中端着先前的修士手中的汤药。

嗯?

刚刚还在用尽全身力气藏剑,现在怎么就成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不对,看他现在的位置,若是遇到危险,取剑倒是方便。

迟露忍不住偷笑,她的目光落在药碗上,瞳孔蓦地一缩,上前按住他的手:“那人强行灌你就算了,你怎么还喝上了?”

“这种烈性灵药只会导致你虚不受补,轻则体内灵力紊乱,重则会有生命危险。”迟露手上用力,把药碗抢了过来。

景述行愣怔片刻,朝迟露的方向抬起眼眸。

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趁得无瑕的面容更加苍白,他的五官精致到不似真人,一双眼睛空洞晦暗,其上未倒映出任何事物。

整个人笼上层颓然的氛围,宛如裂开的琉璃,支离破碎。

迟露举着药碗,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无知无觉的样子,验证自己的猜想。

他看不见。

迟露手中的杯子已空,无水可泼,她叹口气,凝起空中水汽,汩汩地注入瓷杯。

水线上涨的速度很慢,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二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迟露有些尴尬,试着没话找话:“我是灵华宫的人,我没有恶意……”

就是想来泼你杯冷水。

这怎么说得出口!

景述行蹙起眉头抬手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忍受经脉撕裂带来的不适感。

他不在乎她是逢月城,还是灵华宫。

先前人的耀武扬威,后来人的温柔谈话,以及淅淅沥沥的注水声,都让他灵台愈发疼痛。

方才的药汁他咽下几口,眼下起了效果,搅得他经脉沉重酸痛,痛感从肚腹传至胸腔,翻天覆地地绞着。

“咳咳…”

景述行别过头,撑起身子隐隐地咳着。

听到他痛苦的咳音,来人似乎停下动作,语带担忧地说着话。

“你还好吗?附近可有医修?我认识一个人医术高超,要不我让她来看看你?”

景述行嫌她吵。

自从被父亲亲手废除修为,震碎灵台,他就对自己的处境全无所谓,若不是被下了不许自戕的禁制,他早就饮剑自裁,何苦把求死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花里胡哨的,折磨人的方法上。

更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他被折磨数月之久,反抗不能,竟在不久前发现,自己觉醒了别的能力。

虽然隔上许久才能用一次,好在一击必杀,他本想拿今天的修士练手,谁料被来人打断,不如将这份大礼送与她。

景述行的眼底漫上冷意,就算什么也看不见,他亦能清晰觉察,到那人正朝他走来,愈走愈近。

迟露在床边站定,担忧地看着景述行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身体过于单薄,每咳一声,便会随之剧烈地颤动,宛如枯枝败叶在寒风中挣扎。

她俯下身,将水递到他唇前:“你先润润喉罢。”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嘴角,景述行浑身一抖,触电般往后缩。

伴着清脆的爆裂声,迟露手中瓷杯应声碎成粉末,满满一杯清水从高空淋下,当头浇在景述行身上。

冰冷的系统音:“当头冷水,任务完成。”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把景述行惊呆。

哪里来的水?

没有剧烈的灼烧感,也不曾趁机钻入肌肤直捣灵台,反而带着土石草木的清香,如甘霖降下。

景述行的表情出现一瞬的龟裂,他低下头,抬手搭理淋湿的发丝,掩饰自己的神色。

“没事吧,有没有被割伤?”

迟露也吓了一跳,来不及想为什么杯子会炸开,慌忙从空间囊取出帕子为景述行擦拭。

水珠藏入墨发,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滑落。

鼻尖嗅到独属于少女的幽香,他蓦地回神,迟露仍专注擦去水珠,全不在意手掌肌肤数次擦过景述行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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