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 / 1)

医院,病房里轻悄悄的。

秦越沉重的眼皮动了几下,慢慢睁开。

“咳。”

护工不在,玻璃窗外也没有沈见清。

秦越转头看见立在柜子上的相框和挂在相框一角的手串,目光晃了晃,混沌瞳孔里的光和影逐渐变得分明形象。

护士进来看到,笑着说:“今天精神不错。”

护士走过来,拿起床尾的病历夹,边对照着监控仪器记录数据,边向秦越聊一些日常,“江坪这雪啊,下了十几天总算是停了,但是风更大了,刀割一样,干冷干冷的。”

这些日常往往得不到重症患者的回应,但可以让他们在这个方方正正的房间里感受到自然的生机。

那个瞬间,被难熬病程延缓的时间就有了片刻停滞,他们会在停滞的时间里感受到短暂的轻松。

秦越虚弱地咳了几声,收回视线,说:“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发条微信?”

护士:“可以啊,稍等。”

护士熟练地记录好一组数据,拿起秦越的手机问:“给谁发?”

秦越告诉护士锁屏密码,等她进来微信了,说:“给置顶的‘那个姐姐’。”

护士笑了:“我光是听这个备注,就能感受到你对她的喜欢。”

“发什么?”护士问。

“咳,”秦越的声音干哑无力,“让她出门多穿件衣服。”

“这还需要你提醒啊?”护士打趣道:“你这个姐姐就是下午六点准时来看你的姐姐吧,她的年纪看着可比你大哦。”言外之意,成熟的人能自己照顾自己。

秦越说:“她爱漂亮。”

护士抬眼:“讲风度不讲温度?”

秦越说:“嗯。”

护士笑道:“看来是个不听话的姐姐。”

“发过去了。”护士说,退出来看到主屏幕上的微博推送消息,她叹了口气说:“你也关注那个喻卉啊,她的事情一再反转,真把公众当猴耍了。”

秦越将头偏了偏,问:“又反转了?”

护士言简意赅说了昨晚的事,锁屏秦越的手机说:“之前有多少人支持她,现在就有多少人骂她,她的受害者人设算是彻底崩了。”

“不过,昨晚那几段视频爆得挺突然的,有人阴谋论,说她是被拉出来给黄文丰父子挡枪的。”护士说。

秦越不语,看着对面透净的玻璃,想起沈见清之前的话,“阿越,如果你出来的时候,我们谈恋爱的事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你会不会觉得突然?”

她说了,她不觉得突然。

那就也不会觉得喻卉真实品行的曝光突然,甚至,她希望就是自己猜测的——这件事和沈见清有关,而不是喻卉在替谁挡枪。

“咳——”

秦越闭着眼睛咳嗽,又缓慢地抬起来,静静看着被护士放回去的手机。

她那个姐姐被往事纠缠了二十几年,该是时候不听

话一点,

让自己彻底挣脱出来了。

秦越说:“抱歉,

能帮我看看她回复了吗?”

秦越的手机是静音,以防突然响起来惊到她,所以不知道沈见清有没有回复。

护士探头看了眼,说:“没有。”

秦越垂下眼皮,轻声咳嗽着。

现在马上十点半,沈见清肯定已经醒了,怎么会不看手机?

医院留的是她的电话,秦越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24小时开机,且随身携带。

不接,除非是有更紧迫的事情正在处理。

秦越想了一会儿,说:“能麻烦您再帮我打个电话吗?”

护士说:“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客气。”

护士调整好仪器的参数,拿起手机说:“打给你的‘那个姐姐’?”

“不是。”秦越说:“给徐医生。”

护士:“好。”

护士很快就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徐医生”。

“嘟——”

提示音只响一声就被接听:“喂。”

护士说:“你好,这是秦越的电话,她有话和你说。”

徐苏瑜应了声,说:“秦越,我在听了。”

护士把开了免提的手机凑近秦越。

秦越说:“您知道沈老师在干什么吗?”

徐苏瑜沉默了一瞬,答非所问:“找她有事?”

“你那边需要人的话,我现在过去。”徐苏瑜补充。

秦越说:“不需要。”

徐苏瑜:“嗯。”

两人之间的对话突然陷入沉默。

片刻,秦越说:“沈老师是不是和喻卉在一起?”

话落,电话里响起尖锐的风哨声。

徐苏瑜站在冰天雪地的十字路口,握紧了手机:“你知道?”

秦越忽略护士听到“喻卉”两个字时惊讶的目光,说:“猜的。”

徐苏瑜“嗯”了声,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是多此一举。

秦越那么聪明,对沈见清的爱又已经深入骨骼,不难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

徐苏瑜沉重的目光紧锁着远处的沈见清和喻卉。

只是秦越猜得到沈见清会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报复喻卉吗?

万一她开车撞上去的那一下没有控制好力道,让喻卉重伤甚至当场死亡怎么办?

万一喻卉报警验伤,告她蓄意伤人怎么办?

徐苏瑜的眼睛黑而沉,深处藏着作为情绪稳定的心理医生不该有剧烈起伏。

蓦地,秦越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徐苏瑜五脏震动,眼底剧烈的起伏变成了粼粼微波。

“徐医生,麻烦您先陪着她,她想做什么您就让她做什么,不用考虑我。我只有一个要求,她好好的,身体和心理都不要再受到伤害。”

徐苏瑜低声问:“你不怕?”

怕什么不言而喻,无非沈见清一时冲动,

把秦越的名声和前途也搭进去。

秦越对这个结果的态度已经说腻了,不想赘述,只道:“喻卉欠她那么多,她怎么去要都不过分。”

徐苏瑜张了张口,未语先笑。

低低的,带着些欣慰和了然。

“每一次参与你们的事,我都能发现一个沈见清会喜欢你的理由。”

“秦越,你值得她为你‘发疯’。”

秦越说:“那就麻烦您先帮我陪着她了,我会尽快好起来,亲自去陪她。”

“好。”徐苏瑜斩钉截铁,“你的要求我一定做到。”

——不让沈见清的身体和心理再受到伤害。

这恰好也是她期望的。

电话挂断。

护士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秦越便没有解释。

她已经不是预感了,是笃定她和沈见清、喻卉,可能还有沈姐姐的事很快就会被人知道,所以没必要遮遮掩掩。

秦越看到护士把手机放回去,按部就班地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各项检查、记录,然后转身往出走。

走到门口,护士忽然回身,轻声说:“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

十分钟后,墓园旁边。

徐苏瑜走到脸上闪过惊愕、防备,最后风平浪静的沈见清面前说:“你手机是不是在车里?我刚才经过,好像听到你手机响了。”

沈见清“嗯”了声,快步往过走。

她就像秦越知道的,这几天只要手机一响,就会下意识以为是医院打来的,立即接听,所以此刻心里就算对徐苏瑜的出现有千百个疑问,也会暂时搁置。

沈见清步子迈得大,很快就和徐苏瑜拉开了距离。

徐苏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垂下,落在喻卉身上。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瞳孔散着。

这是徐苏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喻卉,却好像已经对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视线每经过一处就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一处的特征,比如她摆出正常表情的时候,嘴角的线条都很刻薄,比如她的眼睛狭长上扬,看起来自私又心机,再比如……

她的鼻子是假的,和高中那会儿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徐苏瑜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提了一下裤腿,在喻卉面前缓缓蹲下。

远处,沈见清已经拿到了手机——的确响了,400开头的电话,不用回。

点开秦越发来的微信,沈见清嘴角一提,身上残留的戾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贸然打电话影响秦越休息,而是曲腿靠在车边,平静又耐心地在对话框里回她。

【知道了,秦师傅】

【你在医院乖乖睡觉,听医生的话】

【晚上见】

【摸摸头.jpg】

信息发出去,沈见清等了几分钟,没有收到回复,她就知道秦越那边是什么情况,遂息屏手机,往口袋

里装。

刚碰到衣料,

耳边突然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沈见清眉目一沉,

迅速直起身体往过看。

喻卉逃似的,歪歪扭扭地开着车走了,空荡荡的路上只剩徐苏瑜在往过走。

沈见清一瞬不瞬地看着徐苏瑜,等她过来了,问:“喻卉怎么走了?”

沈见清声音微沉。

徐苏瑜的表情没有变化:“不知道,我听她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什么不去江坪,不见沈同宜。”

“沈同宜”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徐苏瑜从声音到身体全都颤了一下,短而轻,沈见清没有察觉,只看到她面不改色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和喻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说不去江坪,不见你姐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徐苏瑜统统都知道答案,但她不能不问。

因为她是一个外人,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用不断的“反问”去了解真相。

沈见清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徐苏瑜,确定她的语气和神态没有破绽后,才侧身靠回车上说:“说来话长。”

沈见清话音刚落,一辆警车穿过白雾,朝这边驶来。

徐苏瑜垂在身侧的手握住:“喻卉报警了?”

沈见清说:“不是,我报的。”

徐苏瑜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讶的神色,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让我给你开药的原因?”

借着“有病”,将刚才那些过度了的行为弱化,甚至,“合理化”。

沈见清坦然道:“是。”

徐苏瑜嗓音一沉,语速加快:“你就不怕被人查出来?”

沈见清笑了声,把没来得及装的手机放进口袋,说:“我的车熄火了,喻卉的,我也帮她熄火了,我们的行车记录仪都不工作,这里也没有监控,没有人,谁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喻卉空口无凭,我又有病,就是真闹到警察局,警察能查出来什么?”

“纸包不住火。”

“是。”沈见清不假思索,语毕,转头看着神色凝重的徐苏瑜说:“可如果这把火根本烧不起来呢?”

徐苏瑜微顿,问:“什么意思?”

“我赌喻卉不敢回江坪和我对峙,因为……”沈见清的视线从不远处的墓园扫过,声音淡淡的,“她怕后半辈子被我姐缠上。”

她笃定这点,才会在徐苏瑜说完“不知道”,还一连追问了她三个问题时,没有选择继续审视她,而是用一句“说来话长”,接受了她含混的解释。

她笃定:喻卉怕了。

喻卉有一颗肮脏的心脏,里面藏污纳垢,早就已经破败不堪。

神鬼之说于她而言,是最深层次的噩梦,比她加注在秦越身上的晦涩现实恐怖千倍百倍。

它一旦出现,立刻就会在喻卉心里生根发芽,陪她到老到死。

她逃,是沈见清意料之中。

因为她明明白白和她说了,“沈同宜”会回来“江坪”,会缠上她。

后方,交警停车过来,确认了车牌,对离自己更近的沈见清说:“是你报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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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辆事故车呢?”

“走了。”

沈见清说:“抱歉,就是个意外,我们刚谈拢私了的方案,还没来得及撤销报警。”

交警态度很好,听到自己白跑一趟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还反过来提醒沈见清:“雪天路滑,注意驾驶安全。”

沈见清说:“好的,谢谢提醒。”

交警客套一句,驾车离开。

很快,路边恢复安静。

沈见清靠回车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苏瑜,现在有时间了,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徐苏瑜不语,看到了沈见清膝盖上的血迹。

沈见清说:“我在这儿是为了报复喻卉;我和她说我是疯子;我故意不处理膝盖上的伤,故意让你给我开药,故意当着她的面大把吃药,甚至连报警都是我故意的,我要让她知道我是真的被逼疯了,她才会对我后面的话深信不疑。”

徐苏瑜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她走到上风口站着,替衣衫单薄的沈见清挡了一道。

“你后面说了什么?”徐苏瑜问。

沈见清目光一震,侧脸的线条渐渐绷紧。

片刻,沈见清说:“我把我姐说成了满腹怨恨的恶鬼。”

徐苏瑜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却是沈见清突如其来的一声笑充满了自嘲意味:“我说我姐连我都不放过,天天来梦里找我,我被搅得不得安宁,跑墓地祭奠她,才会和喻卉撞上,其实是我一路跟踪她过来的,我知道她有个住在乡下的奶奶,她想去那儿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喻卉从南方逃到北方,又在北方臭名昭著,失去容身之所。

往后,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乡下奶奶那儿。

她早就把一切想好了,包括住在这里的姐姐和她即将到来的忌日。

沈见清语气嘲讽:“苏瑜,我的演技是不是还挺好的?”

徐苏瑜无法用绝对客观的眼光去评价一个触底反弹的人,而且,在这件事里,她决定给沈见清开药,做咨询记录那秒就已经无法继续保持客观。

沈见清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也可能我真有点疯。”

把喻卉的头按向地面,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以及后来拖着她往墓园走。

她在做那些事时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爽。

正常人会这样?

沈见清觉得,不……

“换我,我可能比你做得更狠。”徐苏瑜忽然开口,打断了沈见清的思绪。

沈见清愣了好几秒,才像是听懂了徐苏瑜话一样,转头看着她。

徐苏瑜说:“你没疯,只是憋得太久了。”

沈见清喉头一梗,眼泪几乎涌上来。她立刻咬紧牙克制,很久,才能神色如常地笑出一声,说:“好,你

() 的话,我每句都会信,但……”

“但什么?”

“我的的确确利用了我姐。”

沈见清盯着地面,盯到视线变成了一大片白,说:“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姐即使去世也一直在保护我,她在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那儿留了能牵制喻卉一辈子的东西。她从出生一直保护我到今天,我怎么都不应该在她忌日的前两天,当着她的面,诋毁她是一个被怨恨包裹的人。”

“她特别温柔。”

“可我为了击垮了喻卉最后的心理防线,还是毫不犹豫地利用了她。”

一个“恶鬼”,忌日将近,新年不远,应该是她最信奉“冤有头,债有主”的时候。

她在这时候找上谁,那个人还有机会摆脱吗?

沈见清回忆着喻卉放弃抵抗的画面,低声说:“苏瑜,我把我姐利用得很彻底。”

徐苏瑜垂了一下眼。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做得异常艰涩。

不过须臾,再抬起来,只剩满目平静。

徐苏瑜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姐之所以会留下一样能牵制喻卉一辈子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能利用她一辈子?”

沈见清双手一攥,狠狠愣住。

徐苏瑜看着前方起伏的山脉,静静地说:“她是你唯一的姐姐,你想敬重她是情理之中,同样的,你也是她仅有妹妹,她又没有喜欢的人,不把全部的爱都给你还能给谁?”

沈见清脑子里“嗡”得一声巨响,瞬间头晕目眩,站立不住。

徐苏瑜稳稳地扶了她一把,说:“沈见清,对你姐,你觉得歉疚的时候,才是真的对不起她的时候。”

沈见清如梦初醒,心底的内疚一刹之间就被沈同宜漫长、浓厚的爱意紧紧裹住。

太迅猛激烈。

沈见清承受不住,眼泪疯狂往外涌。

徐苏瑜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22年了。

喻卉终于带着将会缠绕她一生的噩梦狼狈逃走。

沈见清可以开始发泄,把她接收到的所有的爱和恨全部发泄出来,越激烈越好。

这样,她才能真的康复。

公路上寒风呼啸。

徐苏瑜抬头看着墓园方向,目光温柔而平静。

沈见清蹲靠在车边,哭得崩溃又痛快。

她们两个只有咫尺的距离,却好像分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见清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沈见清扶着车身站起来,靠了一会儿,听见徐苏瑜问:“喻卉的事算是结束了?”

沈见清潮湿的睫毛压着,声音沙哑:“才刚刚开始。”

徐苏瑜的心一磕。

沈见清说:“我要用我的故事作为引子,向所有人证明我姐的清白。”

那不就是拿自己的“社死”换沈同宜“重活”?

“沈……”

沈见清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沈见清立刻拿出来接听:“喂。”

护工激动地说:“沈小姐(),

……

——?()_[((),

人的承受能力极为有限——她转身就要去拉车门。

徐苏瑜很重地吞咽了一口,把话都咽回去,说:“你的车安全隐患太多,别开了,我送你过去。”

沈见清看了眼翘起来的引擎盖,当机立断:“好。”

两人快步往路口走。

徐苏瑜的车在那边停着。

走到一半,沈见清忽然想起来,问:“苏瑜,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徐苏瑜的步子顿了很明显一下,说:“来看个朋友。”

沈见清迅速转头看向徐苏瑜,欲言又止。

方园十几公里,能“住”人的地方只有她们身后的墓园。

徐苏瑜说:“她没死。”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2年前的今天,她把今天当她的忌日,就不会想起她的死亡,而是她们最后一次相处的美好。

所以她没有死。

至少,永远活在她心里。

徐苏瑜用最快的速度把沈见清送到了医院。

她的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掉头往墓园方向走。

一个小时后,墓地。

徐苏瑜蹲在一座墓碑前,看着照片里将永远年轻的女孩儿说:“沈同宜,又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就认识了28年。”

回答徐苏瑜的只有凛冽的山风。

徐苏瑜像是早已经习惯,她没有去等,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素净的手帕,一面认真擦拭墓碑,一面和沈同宜说话。

“你交代我的事,我还在做。”

“今年年尾应该就能做完。”

“你妹妹已经勇敢起来了,她想用自己的名声换你的清白。”

“这有违你的意愿。”

“你最后交代我的是,如果有一天事情藏不住,让我用‘沈玉山和姜玮女儿被人造黄谣至死’为标题,替你妹妹分担流言。”

“这可能会牵扯出你有抑郁症的事,让你父母名誉扫地。”

“你说这是他们欠你妹妹的。”

“那你呢?”

“你也是从小被他们忽视,甚至被他们逼出了抑郁症。”

徐苏瑜抬头,眼眶微微泛着红。

“好了,不说了,知道你爱妹妹。”

为了她,你总是习惯忽略自己。

这句话带着只有徐苏瑜自己才会明白的怨怼。

她不能说给沈同宜听。

徐苏瑜沉默着,墓碑擦到最后一角——沈同宜年轻的眉眼——她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嗓音在颤:“你那么爱你妹妹,给了她全部的爱,现在她的生活即将回归正常,也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你是不是就可以腾

() 出一点空间给……”

“我”

字在徐苏瑜喉咙里剧烈撞击,犹豫徘徊,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徐苏瑜笑了一声,手帕擦过沈同宜的嘴唇,看着她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办事,你可以完全放心。”徐苏瑜收回手,压在腿上,“我一定会赶在你妹妹之前,把舆论引导到你身上,把她藏好。”

“但在还你清白之前,你还要再受一次委屈。”

“只有把那些图发出去,舆论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推到最高点。”

“舆论越激烈,你妹妹就越安全。”

“大家的视线都会在你身上,你妹妹只是和个女孩儿谈恋爱而已,无伤大雅。”

徐苏瑜说:“所有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我暂时还不能发。”

“因为你妹妹今天打了喻卉。”

“她忍了那么久,为什么刚刚好在今天打喻卉?”徐苏瑜笑问。

然后自问自答:“今天是我在一年之中唯一敢来见你的一天,你让她选在这天打喻卉,是不是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

“你又对了,我担心喻卉回过神来报警,先把她吓走了。”

“大概一周,等她身上的伤验不出来了,我就会开始。”

“那时候,她就是想拉你妹妹垫背,也拿不出来证据告她。”

“你妹妹很聪明,动手之前,先给喻卉的车熄了火,让行车记录仪不能拍摄,也提前找我拿了治疗焦虑的药,给自己留足余地。”

“有这些前提在,喻卉就是真告,也不会成功。”

“但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向别人说自己有病对不对?”

“你舍不得她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更舍不得她向人剖开伤口的时候,再经历一次你被人造黄谣的痛苦。”

“她亲自动手澄清的,就像她亲手把你推倒了浪尖风口。”

“所以我们再等一等。”

“等时机恰当的时候,我来替她做这些事。”

“她只是看着,应该不会那么痛苦。”

徐苏瑜把手帕一层层叠好,放进口袋,抬头看着沈同宜,说:“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吓走喻卉的?”

“非常简单。”

徐苏瑜笑了一声,转身坐在坐地上,肩膀一点点倾向“沈同宜”。

“我说,‘喻卉,你是不是想让我公开那段视频?’”

“喻卉的智商还可以,一下子就想到我是谁。”

“她很恐惧,求我不要,还质问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我是22年前寄视频给你的人,是前段时间发邮件给你的人,也是……’”

徐苏瑜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很久,才又发出声音:“沈同宜,对不起,为了让喻卉相信必要的时候我一定会那么做,我没有经你同意,就借用了你的名字。”

徐苏瑜的肩膀终于了靠上“沈同宜”。

那个瞬间,她的身体轻轻颤动,嗓音也仿佛受到了影响。

“我说……”

“我也是沈同宜最忠诚的爱慕者。”

因为忠诚于她,所以心甘情愿花一辈子的时间,替她完成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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