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医生, 真难得你主动找我。”提姆有些惊奇。如果不是涉及不可言说，医生一般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按照蝙蝠侠给森鸥外建立的档案显示，此人防备心极重且拥有极其牢固的自我, 并不会同别人轻易交心，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孤狼’。
虽然提姆觉得布鲁斯也不遑多让，他完全没有资格吐槽森医生。
不过，按照森医生的防备心, 真不知道杰森到底是怎么把人拐到手的。提姆思维渐渐发散, 大红到底是怎么让森医生答应他的呢，明明之前还是个一问就脸红的恋爱笨蛋。
啧，该不会是装出来骗森医生同情的吧，心机的大红。
提姆摇摇头，努力把注意力拉回眼下。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精神实在有些难以集中。
所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红罗宾在脑海里罗列出各种可能性。是杰森出事了？还是不可言说再次出现？总不会是医生突然想找他聊天吧？
“峰会的主场馆出事了。”森鸥外略显冷淡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把提姆飘忽的思绪从外太空扯回地球。
提姆神色一肃。
“医生你确定吗？”他最近因为威尔被人陷害入狱的事而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峰会的事一直是布鲁斯在亲自负责。加上有GCPD上班的迪克参与峰会的安保，红头罩也同样会出席会议, 提姆就十分放心地彻底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
“我确定。我想你需要去查一下现在飞艇上的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杰森目前也在上面, 但突然失去联络。”森鸥外眯起眼睛看向半空中似乎一切正常的飞艇, 继续说道：“你先联系迪克, 我会和中也君去上面看看, 穿好你们的制服。”
“好。”提姆干脆利落回答道。
两人随即分头行动。
此时。悬浮在半空的巨大飞行器中，杰森被布鲁斯一脚踢飞, 整个人撞在飞行器厚厚的防弹玻璃外墙上，又摔倒在地。
刚刚塔莉亚一眼就发现了没有陷入催眠状态的杰森, 于是命令昏昏沉沉正在用意志抵抗催眠的蝙蝠侠去杀了杰森。
这是上次塔莉亚掳走布鲁斯的时候就埋下的小小暗示。通过一些手段, 她把这个暗示深深隐藏在蝙蝠侠的脑海中。这次, 布鲁斯作为峰会的东道主也带上了那个特制的耳机，于是特殊的音波成为催眠蝙蝠侠的开关。
塔莉亚的目的正是通过布鲁斯的峰会控制住各地政要名流，刺客联盟的影响力会通过这些被控制的人进一步扩大，她将做到雷肖古都做不到的事，这是塔莉亚一直以来的野心。
或许这次刺客联盟可以做到成立之初的目标，塔莉亚看着狼狈的杰森有些得意的笑了——她会构建一个新的、更加美好的世界。
“咳咳——”杰森捂着腹部，他的肋骨应该是断了一根，老头子下手可真狠。
杰森一遍咳嗽一边盯着布鲁斯的眼睛大声说道：“听着，布鲁斯，你给我清醒一点儿。你是蝙蝠侠，不是塔莉亚的提线木偶！”
说完，他擦掉嘴角留下的血迹，又一拳招呼上蝙蝠侠的脸，两人再次打成一团。
森鸥外带着尾崎红叶和爱丽丝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没有立刻去看一旁忙着父慈子孝的两人，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塔莉亚和她身边穿着古怪的男人身上。
是京极夏彦。
“久闻大名，Port Mafia的首领，森先生。”说话的人一头白发，看上去已近中年。他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面容可亲而儒雅。不像是闻名遐迩的妖术师，反倒像个温和的大学教授或是学者：“老夫很早就想和您结识一番，真可惜今日才有幸见到您。”
“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京极先生，大名鼎鼎的妖术师。”森鸥外同样报以微笑，他冲对面的男人点点头：“还未恭喜您，死而复生，值得庆贺。”
“老夫能站在这里确实是托了您的福了，森首领。”京极笑得更开心了：“如果不是您来到这个世界，我也没有机会尾随而至。”
在那个世界，京极夏彦费尽心思在各地布置了水井、神社，又通过各种手段让人们相信可以实现愿望的妖鬼存在于世，最终他的仪式让他成功在死后将自己的意志化为妖怪。
但他没想到妖怪的限制太多，他想做的事仅仅成为妖怪还不够。他能出现在绫辻行人身边，可这人并不受他影响，直到他遇到在海中沉睡的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我很好奇你的目的，京极君。”森鸥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警惕地看向塔莉亚和她蠢蠢欲动的手下们：“如果我们的世界毁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还是说妖术师就喜欢装神弄鬼这一套？”
“说好处就太过利益化了，森首领。”京极毫不在意森鸥外的嘲讽，他慢慢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我一向不追求利益，是人们在追逐我的痕迹，我以为你应该能理解。而我只是完成我身为妖怪的本质而已。”
“妖怪的本质？”森鸥外看向对面的京极，这人的脑回路明显和他并不在一条线上。
“是的，妖怪的本质。老夫只是顺其自然而已，从不强求。”京极夏彦继续说道。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有趣，森鸥外这样的Mafia头子居然承担起拯救世界的任务了，真是时移世易。这事儿说给横滨的人估计没有人会相信，Mafia拯救世界吗，真是有趣。
“京极君看上去可不是无欲无求的样子，您似乎是想要把整个世界都变成妖怪的乐园呢。”森鸥外看向京极夏彦的眼睛。
里面的奇特又似乎充满条理的疯狂令森鸥外厌恶地皱眉。
果然，他完全无法理解疯子和极端宗教狂热主义者的想法。京极夏彦是妖怪的崇拜者，而他现在终于成功把自己变成了妖怪本身，说不定还想把所有人都变得和他一样。
这样的人往往都有自己完善的世界观，他们对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并且认为别人都是错的，甚至世界也是错误的。然而越是这样的家伙越是能蛊惑到众多追随者，他一个人就能裹挟一群人的思想。
“是啊，妖怪。”京极看上去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森首领，老夫向来不赞同别人视我为罪魁祸首，我可不是制造妖怪的人。到底什么才是妖怪呢？这话我问过绫辻君，但是他却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森鸥外没有继续说话，他在思考京极夏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听绫辻行人说过，京极本人不认为自己是极端的恶人，他只是执着于此世与彼世的交界，执着于诱导人们心中的阴暗。
他似乎认定这样的阴暗才是人的本质，他试图在人群中扩散这样的恐怖。
一旁忙着和蝙蝠侠互殴的杰森再次被自家导师摁在地上，他分神注意了一下林太郎的情况，结果被抓住机会的蝙蝠侠差点扭断胳膊。
森鸥外脸色阴沉地看向杰森脸上的淤青，划出袖口的手术刀蠢蠢欲动。
巨大的白色身影从尾崎红叶身边浮现，金色夜叉手中的棍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布鲁斯，然而蝙蝠侠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飞速翻身躲开。
杰森顺势扑上去掐住蝙蝠侠的脖子把人摁在地上，拳头狠狠砸向布鲁斯的脸，试图送给蝙蝠侠一对儿黑眼圈：“你给我清醒一点，老头子！”
布鲁斯的眼神在疼痛和意志力的作用下变得挣扎起来。
就在此时，飞行器却突然开始加速。
原本只是停留在哥谭上空的巨大建筑开始降低高度，向前飞去。
杰森被突然加速运动的飞行器带得踉跄了一下，蝙蝠侠的眼神再次失去焦点，他抓住机会又把杰森踢翻在地。这回换成布鲁斯掐住杰森的脖子了。
森鸥外的手术刀脱手而出，锋利的刀尖划过布鲁斯的脸颊和脖子。
杰森借机从蝙蝠侠手下脱身。
一旁的塔莉亚却像是等不及了一样，冲着属下做了个手势。
刺客联盟的杀手们迎上金色夜叉的棍剑和爱丽丝手中巨大的针筒。
或许是京极夏彦特别交代过，塔莉亚的属下默契避开了森鸥外，而是尽职尽责地把尾崎红叶和爱丽丝拦住。
“森首领，你很清楚，横滨会毁灭不过是因为人人心中皆有欲望而已。”京极夏彦觉得森鸥外和他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好人，但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他们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理想的殉道者而已。
“京极君真是小看自己了，”森鸥外露出冷笑：“看样子您的目标变得越来越宏伟了，现在连哥谭都不想放过吗？”
“看样子绫辻君并没有将所有事都告诉您啊，森首领，”京极夏彦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向森鸥外，他倒是没想到，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这位森首领也愿意为一个‘拯救世界’的空洞目标而努力。
没有全部告诉他？
森鸥外看向京极夏彦，这话是说哥谭和横滨还有些他不知道的隐秘联系吗？
是与不是都没有关系，今天既然见到京极夏彦，他总要想办法多得到一些消息。
森鸥外觉得今天也许没办法抓住这个家伙，京极夏彦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绝对留有后手。
飞行器的速度越来越快。
高楼近在咫尺，飞行器的一角堪堪擦过楼顶，地面传来一连串惊呼。京极夏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搞定了，森医生。”耳机里传来红罗宾的声音，森鸥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他一早就和蝙蝠家的人兵分两路。
森鸥外猜到会场和杰森这边会有人拦截，但他以为中控室才是这些家伙重点防备的地方。于是他让红罗宾、夜翼和罗宾带上中原中也以及芥川龙之介直接去中控室，想办法掌控飞行器。
“看样子您和刺客联盟的目的今天是无法实现了，京极君。”森鸥外说道。不管是制造大量伤亡的恐怖事件还是控制这些官员政要。
“是吗？那还真是令人遗憾。”京极夏彦却并没有惊慌失措，他眼中甚至看不见遗憾的神色。
这家伙……
飞行器在红光的包裹下渐渐飞高，终于远离地面和高楼。塔莉亚的手下也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京极，该你出手了。”塔莉亚有些气急败坏，今天劫持飞艇、洗脑政要、控制世界是她和刺客联盟的目的，但她身边这个手段莫测的合作者同样同意出手。
京极拥有控制人心的手段，他的雕像能释放出让人让人迷醉的力量，之前他们通过这种力量控制了很多人。甚至针对蝙蝠侠的洗脑也依靠了这种力量——如果只是疯帽匠或普通的催眠手段，蝙蝠侠坚强的意志力早就能摆脱这些影响了。
如果没有京极的小手段，他们也不可能通过对布鲁斯的小小暗示想办法在飞行器上安插人手，更不可能在中控室植入病毒一样的催眠程序。
“唉，看样子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呢，森首领。”京极状似无奈地低声叹气，用遗憾又透着愉悦的目光看向森鸥外，但他却并没有出手。
塔莉亚恶狠狠地瞪向迟迟没有动作的京极：“你什么意思？”
“塔莉亚，我们只是合作者，我可不是你的属下啊。”京极用一种看不懂事小孩的眼神看着塔莉亚。
“你别忘记，你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教派，当初可是我……”然而塔莉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已经清醒过来的蝙蝠侠打倒在地。
“塔莉亚，这就是你的目的？”布鲁斯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和杰森打架，杰森的拳头制造出的疼痛很好地刺激了他的神经。
布鲁斯本来就是意志坚强的人，洗脑的手段可以控制他一时，但清醒过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意志力才是蝙蝠侠最强大的武器。
“京极，你还在等什么？”塔莉亚此时终于意识到她被京极这家伙当作用完就丢的工具了——明明他们一直合作愉快，她以为京极的目的和他一致！
恐怕今天的一切都在京极夏彦的预料之中，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抱歉，塔莉亚，我恐怕没办法帮助你。”京极夏彦用一种遗憾的语气感慨道。
金色夜叉手中的剑从身后穿过京极的身体。
没有想象中的血花四溅。
京极夏彦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连他那身破破烂烂的僧袍一样的衣服都没有一丁点儿破洞。
森鸥外看着虚影似的京极夏彦，眼神微沉。
被蝙蝠侠直接卸掉两条金属胳膊的塔莉亚只能试图用眼神杀死京极。她的手下已经被这群该死的宠物宰掉，蝙蝠侠的那些小帮手恐怕也接管了中控室，她现在大势已去。
蝙蝠侠和杰森合力控制住周围的杀手们。
杰森终于松了口气，他走向森鸥外身边，把人护在身后。
“还好吗，林太郎？”杰森低声问道。
“我没事。”森鸥外看着狼狈的杰森，伸出手轻轻架住他的胳膊。
“你利用她。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布鲁斯锐利的眼神看向京极夏彦。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森鸥外口中的京极夏彦。
的确是个危险的家伙。
“蝙蝠侠？同样久仰大名了。”京极像是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他用一种惊喜的目光看着布鲁斯：“替我向哥谭问好，蝙蝠侠。”
这话没头没尾，什么叫向哥谭问好？
布鲁斯仔细思考京极夏彦奇怪的话语，并用红外摄像仪扫描这个危险人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像是一片虚无站在那里。
这个家伙果然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夜翼带着罗宾从远处赶来，红罗宾已经接手中控室。塔莉亚播放的奇怪声波已经被彻底切断，会议室的政要们正在逐渐清新，蝙蝠女侠在里面控制现场。飞行器在重力使的异能力下缓缓落回哥谭河。
危机彻底解除。
“母亲！父亲！”达米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塔莉亚还活着吗？他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不是滋味。达米安已经决定要在长大之后继承蝙蝠侠的披风，注定和塔莉亚为他规划的未来越走越远。
“达米安，好久不见。”塔莉亚撇开视线，她此时并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子。
达米安看着塔莉亚的断臂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么各位，我得再次重申，很高兴见到你们。”京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像是在主持一场盛大的开幕式一样。
他冲着众人颇有仪式感地鞠躬示意：“我很高兴能来到这座城市，希望我们可以共同迎接新的世纪。”
布鲁斯和森鸥外对视一眼，他们突然意识到，恐怕京极夏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章节报错(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