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
一个哪怕在交界地都极为朴实的名字。
而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老约翰花圈寿衣店里的时候。
名字的主人陷入了此生最大的恐慌。
毕竟他的面前站着两名大汉。
商讨着对于自己的处理。
一个身披主教袍三句话不离打死他。
另一个穿着整齐衬衫的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改邪归正。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亚瑟发现，白渡好像真的不打算弄死乔治。
白渡也在思索。
他看着乔治细狗般的身材：“你想当死灵法师？”
乔治坚定地点点头。
“为什么？”
“死灵法师的名声明明这么差。”
白渡更加不解。
“因为我的弟弟死了，死在了土匪的手里。”
乔治的表情不再恐惧，更加坚定。
“那和死灵法师有什么关系？”
白渡歪了歪头。
“我想让我的弟弟亲手复仇！”
乔治的回答斩钉截铁。
亚瑟却看了眼白渡。
意思非常明显。
怎么你遇到的都是这种奇人？
“那你弟弟呢？”
白渡双眼发亮。
乔治看向窗外。
“我卖了家里的房子和田地，买了能够防腐的东西，把弟弟的尸体封存了起来，埋到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地方。”
“我听说交界地有死灵法师协会，这里的教廷没有那么强大，所以我就来了。”
“等我成为了死灵法师，我一定要让他亲手把仇人的头颅砍下来！”
白渡歪了歪头，看向亚瑟。
“帮人复仇算邪恶范畴吗？”
亚瑟也面露纠结。
“这个...不算吧。”
白渡伸出了手：“那你这个委托我接了。”
上一刻还慷慨激昂的乔治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我没有钱。”
白渡笑了笑：“我不要钱，我这收别的东西。”
“什么？”
“灵魂。”
老约翰花圈寿衣店多了名新的员工。
白渡也把扩展业务的牌子重新挂了上去。
只是上面的字变成了：干零活，打扫卫生，找猫，哄孩子，清洗玻璃外墙，疏通下水道，五约尔一次，童叟无欺。
“您还干这些？”
回归自由的乔治震惊地看着挂牌子的白渡。
“是你干。”
白渡拍了拍乔治有些孱弱的肩膀。
“就这些活，每月死工资一百约尔，够咱们俩吃饭钱，我被悬赏，买菜的事交给你，多出来的三七分。”
“才七成？”
乔治据理力争。
“七成是我的。”
“蚊子腿也是肉。”
白渡如是说。
不过白渡还算有些良心。
他拿出了五十约尔，拖别人在旧书店找了本尸体练成术的书。
“算在预支的工资里，加油干！”
白渡又拍了拍乔治孱弱的肩膀。
有良心，但不多。
不过无论如何，店里的新生意其实还不错。
五块钱的零工，不少人都想试一下。
乔治也为了抓紧有时间学习尸体练成术，干活突出一个干净利索。
很快，问题再次出现。
“老板，尸体在哪搞？”
乔治捧着大本的书籍，发自真心的问道。
白渡一摊手：“我改邪归正了，别问我。”
乔治也只能挠挠头。
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求人帮着刨坟这种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白老板真是个有原则的好人啊...
乔治发自内心地感慨。
时间流转，再次入夜。
白渡刚把店门关上没多久。
便听到有人敲门。
店门打开，传来了一股有些难忍的臭味。
那是一个背着盒子的女人。
臭味，从盒子与女人身上同时传来。
“您好。”
白渡没有嫌弃，而是礼貌地问道。
“你是白渡先生吗？”
女人的声带好像干涸的河床，发出的声音都极尽沙哑。
好像许久没有与人说话一般。
白渡点点头：“是我。”
女人猛然抬起了头，眼中满是血丝。
“您能不能接受我的委托？”
“我听说您这里不要钱，只收灵魂！”
白渡回头看向正在读书的乔治。
乔治心头一慌。
谁家委托不收钱，自己只是运气好罢了。
早知道不瞎说了。
他刚要道歉，准备把女人哄走。
却听白渡的声音传来：“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乔治一愣。
那女人就已经被云泽请进了屋里。
白渡端来一杯温水，示意女人先润润喉咙。
女人一饮而尽，说出了自己的委托。
“我是交界地的本地人，丈夫几年前就死了，只留下我和我的女儿。”
“女儿就是我的希望，她也长得好看，我觉得她至少能嫁给殷实的夫家。”
“直到几年前，那个畜生！！”
女人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个叫克劳斯的畜生！他竟然绑走了我的女儿！还！还....”
眼泪顺着女人有些肮脏的面孔流下。
白渡清楚，这是一个母亲不想回忆的事情。
也许真实发生的事情，比脑补中的还要令人不适。
“那您应该可以去审判他啊。”
白渡清楚自己的回答有些无力。
那女人笑了。
“审判？那劳什子神明知道什么叫审判？”
“那克劳斯是个财主，他有的是钱，他直接给教廷捐了上百万的约尔，于是那经文就宣告他无罪了！”
“无罪啊！！！”
“我的女儿是在他家里找到的啊！！！”
女人嚎啕大哭。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当年已经十二岁了，长得都比我高了！”
“但是那狗屎一般的畜生不死我怎么舍得让她下葬！我能感受到我女儿的灵魂在陪着我，她在每次睡梦中都在我耳边轻语，妈妈，替我报仇，妈妈，替我报仇！”
“我把她装进了一个小棺材里，后来她越来越轻，我就把她装进了大包中，直到现在，她只剩下了这轻飘飘的盒子！”
“但是她的声音依旧在我耳边徘徊，妈妈，替我报仇！”
女人癫狂的哀嚎响彻整间店铺。
白渡的表情却极为平和。
他看着女人的双眼。
“所以女士，您是希望我帮您复仇吗？”
女人死死地回望。
“没错，杀了那畜生，我的灵魂，我女儿的灵魂都是您的！”
白渡点了点头。
随后走到了后面的卧室中。
等到再出来时，已经是浑身的正装。
皮鞋，西裤，衬衣，马甲，还有中长款的风衣。
甚至原本有些杂乱的头发都背到了脑后。
唯一的违和，也许就是他肩膀上扛着的银色猎枪。
还有系在衬衫外的无数霰弹。
点燃的烟已经挂在了嘴边。
白渡温和地笑了笑。
“明天再改邪归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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