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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宴兰(1 / 1)

白天又一场春雨, 雨水都暖了,春园里的一树桃花盛放。

宫里来的御医在廊下回三殿下的问话,都是轻声细语,随行的宫人和太医院的学徒拎着药箱, 悄悄欣赏着此处的春景。

御医道:“和殿下所判相同, 并未伤到根本, 再将养一段时日……”

三殿下雪发凌乱, 还有几缕掖在领口, 眼下也尽是疲态,他点了点头, 神情稍微松散了些, 回过头望了一眼沈元夕歇息的地方。

御医鼓起勇气道, “殿下也要注意身体。”

三殿下稍感惊讶,看来,自己的疲惫都已显露在外了。

送走御医,三殿下拿着药方斟酌许久,另起了炉火小灶台,翻出世宗御赐的陈年旧扇, 一边扇一边盯着药,火候斤两,丝毫不差,熬煮好端去喂沈元夕。

他在门口脱去沾湿的外衣, 端着碗走到床边时,微润的发丝已烘干了。

沈元夕见他进来, 皱巴着脸拉高了被褥, 把自己藏在了里面。

三殿下跪在床边轻声哄。

“只这一碗了, 是止痛的……”

沈元夕在被团里幽幽抽泣, 过了会儿,自己掀开被子,接过药一口气喝干了。

三殿下忙叫好安慰:“好,马上就会好了。”

沈元夕眼眶泛红,苦出泪珠来,躺下后,神色郁郁。

三殿下扒在床边,轻声问道:“是在生气,嫁我没好事吗?”

沈元夕也知道不是他的错,但她还是小姑娘心性,忍不住委屈道:“我都喝多少次药了……就一直在喝!”

前两天刚在刘玉娴那里豪气放言,不就是一个三殿下,这福气自己要得起,结果这么快就扛不住了。

自打认识了三殿下,药就没停过。从小到大,就是扎马练剑,她也没受过伤,和三殿下相识后,她伤病多少次了?

她跟三殿下第一次见,又是擦伤手,又是风寒。再从头仔细数,夜里被劫走,丢了弟弟,她孤零零一人,伤了手心,被一剑捅穿,还被下了蛊。

没完没了,现在连个癸水都不来了。

不来就算了,它还疼。

三殿下虽跟她说无事,是伤未养好,所以才经血不至,但她惴惴难安。

沈元夕想,她和三殿下是不是八字不合,三殿下克她?

三殿下仔细看了她许久,也不知他怎么就看出了沈元夕的担忧,忙道:“并不是八字不合,我没八字,不会克你。”

“你怎么能没八字呢?”沈元夕忘了抱怨,被好奇牵着走。

“这个……到时候你会知道。”三殿下笑而不答,“总之,幽族人出生跟你们不大一样。”

“再不一样……你们总有出生的时辰吧?”沈元夕想不明白。

三殿下表情神秘莫测,看向沈元夕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沈元夕推开了他的脸,扭头避开那两只闪亮亮的红眼睛。生辰八字细究起来,也和房事有关联,想也知道三殿下的两只眼睛为什么会突然亮起来。

三殿下的手摸摸索索,又脱了一层衣,上了床,与她躺在了一处,圈住了她腰,把她放在了自己身上。

“……殿下做什么?”

“暖一暖,怕你着凉。”三殿下的手指微烫,一下下抚着她的小腹。

“真……没事吗?”沈元夕问道。

“没有,我不会瞒你。”三殿下闭上了眼,紧挨着她,原是哄她睡,没过多久,自己睡着了,他手心的温度也散了许多。

沈元夕早就发现了,三殿下并不像父亲带的那些兵将,那些兵将,隔老远就冒着热气还爱淌汗,有时从她身边过去,她都能感觉到周围热了许多。

就如传闻所说,大昭的人是生活在太阳下的人,而幽族是月亮养育的,天然就冷一些。

三殿下不冷不冰,但他并不是热的,而是温凉的。

陈嫂说过,男人都是热烘烘的臭男人,但三殿下不是,三殿下不怎么出汗,也没有那么热,还总是很香。

沈元夕知道他会熏衣换香,但自己病了这几日,三殿下衣不解带的一直陪在身边,没功夫更衣染香,但沈元夕还是能嗅到一缕香气。

很难形容的一种香气,无时无刻不在,床上枕上甚至自己的发丝上,都残留着这种味道,就是三殿下身上的味道,一种郁郁寡欢妖妖娆娆若隐若现的幽香。

而且,三殿下身上的味道,到了夜晚总是要更明朗些。

三殿下睡着了,沈元夕睡不着。她手指绕着他的头发玩,心里想东想西,想到最后,又是一声叹息。

没什么原因,有时候就是想叹气。

三殿下眼睛没睁,问她:“还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沈元夕说,“你没睡着吗?”

“睡着了。”三殿下搂住了身上的小姑娘,翻了个身,把她拉进怀里贴紧了,呼吸又绵长了。

这下,沈元夕与他面对面,无人给她捂肚子,失去重量和温度安抚的伤口又隐约不适了起来。

连一直闷疼的胸口,也再次被注意到,作起了妖。

沈元夕在他怀里拧了起来,翻来覆去都不舒坦,索性坐起身,不睡了。

三殿下带着薄淡的困意,问她:“怎么了?”

“我想出去……”沈元夕说,“我不想白天睡。”

她知道,三殿下是要在白天睡觉的,而且他已经好几个白天没睡好了,她私心是想让三殿下好睡,而她出去透透气,走走路。

三殿下伸出手,又将她按回了怀里,锢紧了。

“外面下着雨,太冷,会更疼的。”他说。

沈元夕又扭了起来。

“我睡不着。”

三殿下睁开眼,见她头发凌乱,眼睛泪雾迷蒙,嘴角却耷拉着,他越看越觉得喜欢,一把托住沈元夕的脖子,亲在了她额头上。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把沈元夕吓傻了。

三殿下却忽然像开了窍,精神抖擞睁大了眼。

“对啊……”他双手捧起了沈元夕的脸,手指轻轻擦过她浅色的唇。

虽不能洞房,但可以亲的!

三殿下来了兴致,慢慢凑过去,碰了碰沈元夕的唇。

手里的温度攀高了,是沈元夕羞烫了脸颊。

三殿下没有说话,浅浅尝试触碰之后,再次倾来,就是攻城直入。

外面雨声更重了些,雨色遮天,正是午后,却昏暗的像一天快要结束。

雨息飘入帘中,哪里都是湿润的。

沈元夕像浸在无水的河中,被湿润包裹,一边求生,一边自溺,反复挣扎的间隙,能缓口气。

她能感受到,三殿下尽力克制的莽撞,是源于青涩,但自己的就是一塌糊涂,看多少本牡丹春都未入门。

好在时间够久,三殿下勤勉好学,慢慢琢磨出门道来,这就更要命了,沈元夕难挣脱,又忍不住也想要去霸占属于她的城池。

她好像听过了三殿下短促的轻笑,但她顾不得那么多。

她甚至气愤又委屈的想,自己又是受伤又是生病,倒霉到这种地步,现在拿回些应得的补偿,又如何?

又无其他人在,三殿下还能告她大不敬之罪吗?

漫长的挣扎交换,沈元夕忽然听到三殿下闷哼了一声,他这声还有些愉悦。

异样的感觉,从身体里流淌走了。

沈元夕推开他,愣了会儿。

三殿下掀开被子,一副发现天大喜事的表情,高兴道:“有了!”

有什么了?

沈元夕慢慢摸去,啊的一声,不敢动了。

她癸水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胸闷缓解了不少,但这也太丢人了。

沈元夕鼻尖泛红,更红润的嘴唇一撇,要哭出来。

“早知道,不用喝那碗苦药了。”三殿下道。

沈元夕想哭,但她看见三殿下翻滚着血欲与兴奋的红色眼睛,不敢哭了。

她要省省力气。

以及……

好奇再次占了上风,沈元夕问不出口,她坐起身,拉过床边的桌,提笔写了一行字,不敢看三殿下,把这张纸递了过去。

三殿下见了,捧着这张纸,笑眯眯回答她:“会啊,都是血,当然会想喝掉。”

沈元夕龇牙咧嘴,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难以想象。

但没办法,夫婿就是个饮血的幽族人,沈元夕结结巴巴关怀道:“那……殿下……要喝吗?”

“不要。”三殿下答。

沈元夕舒了口气,她难以接受三殿下饮这样的血。

“要是舔去这样的血……”三殿下说,“我会忍不住的。为了你的身子着想,伤未好,还需禁房事。”

他说得坦荡,沈元夕却听不得,一声怪叫,捂着脸跌回床上。

三殿下给她掖被角,掖完又忍不住掀开看了眼,牙尖都冒出来了,双眼仍然血亮如灯。

“血气通畅,真是个好现象。”三殿下道。

沈元夕微微弓起了身。

“是……不舒服吗?”三殿下问道。

癸水问题颇多,不来它憋着疼,来了它也不消停。

沈元夕不想说话,三殿下的手贴了上来,这次与以往不同,不再是隔层衣衫。手心的温度,熨烫在她最难受的地方。

沈元夕闭上了眼,逼自己不要想得太多,早早专心清空杂念,睡觉养神。

月亮升起后,夜空中,红衣一闪,还未飞落在王府院中,肩上小灰团出言阻止。

“有阵,走门!”

宴兰公主啧了一声,足尖一点,轻轻落下,顺手拿起几本石狮子上的拜帖,一边看,一边敲三王府的门。

前院的管事来开门,问什么来历。

床上的三殿下睁开了眼,他轻轻放开沈元夕,披上衣服,飘到了湖心岛。

宴兰公主早已进了门,正在秋景园抛石子打水花。

三殿下:“……你在我家里放了什么东西?”

宴兰公主一眨眼,拍了拍手站起身。

“哟,不错啊。”她说,“放的你爹。”

“那这是谁?”三殿下看向她肩头的小灰团,皱起了眉。

片刻之后,他看出来了。

“你的魂碎了?”

小灰团用跟宴兰公主一模一样的口吻回答:“哟,不错啊,有长进,这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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