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栩然确定自己没法得到经纪人的同意给时窈转钱之后就强迫自己关掉了平板声音锁屏扔到一边。
没办法，因为他心中有愧。
虽然经纪人和助理老骂他傻，说他总是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什么网络诈骗都能把他骗到。
但是时窈真的很真诚啊！
这下肯定把人伤了，哎。
他逃避似的再也没有打开平板，倒回床上唤起房间内的语音助手，随便挑了个电影看，就这么一口气看到了深夜，然后等来了经纪人郑哥的破门而入。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郑哥跑得衣服都乱了，整个人喘地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七扭八歪的方栩然气不打一处来。
方栩然一脸懵然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头柔软卷毛被静电炸成了海胆头，迷迷瞪瞪道：“怎么了？”
郑哥被他这副德行气笑了，姜川事件愈吵愈烈，他干脆趁这个时机让工作室发澄清声明，附带上之前准备好的学校老师的证明录音。
刚开始还好，粉丝本来就是无条件相信自家哥哥是清白的，迅速控评发帖为方栩然洗广场。
然而这届的网友不好糊弄，以前趁乱澄清趁乱官宣这一招很好用，现在专门有无聊的吃瓜路人盯着看，看看有没有这种企图钻空子的人，然后就好死不死抓到了方栩然。
没有监控佐证，只有老师的录音，本就力度不足，如果选在一个正常时机发出来，网友说不定也就放过去了，但偏偏郑哥想让姜川吸引火力，网友一看立刻觉得方栩然这边是做贼心虚，如果真的清白干嘛不大大方方直接澄清。
而且更要命的是，姜川后来又升上去了一条新热搜，热搜的头像不知为何是方栩然的照片，这下直接被姜川粉丝抓到把柄，到处开帖说姜川这件事就是方栩然团队做的，为了把姜川推出去吸引火力方便方栩然抽身。
网友看得不明所以，他们也不关心什么粉丝打架，在他们眼里，这两个人闹成这样说明都是实锤舞弊，干脆一起骂算了！
于是方栩然还没好到半天的广场又重新沦陷，连工作室发的那条澄清微博评论区都没守住，微博热搜彻底变成被方栩然和姜川俩人各分一半。
方栩然经纪人大半夜被实时监控舆情的工作人员薅起来，登时头皮就炸了，此刻情况甚至比之前还糟糕，方栩然身上不仅有舞弊的大罪，还新增了做贼心虚和故意陷害同学的黑锅。
虽然姜川事件实锤过于硬基本没法洗白，但两人的粉丝此刻扭打在一起，反倒让方栩然身上的“舞弊咖”头衔黏得更紧了。
更要命的是方栩然本人还联系不上，全工作室给他微信打了几十个语音都没接，想到这小子特别容易崩的心态，郑哥狂奔过来的路上一路祈祷，就差连讣告都准备好了，此刻看到这个呆瓜一脸懵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没什么，你一直不接电话还以为有什么事。”郑哥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事情告诉方栩然，就让这个呆瓜一直傻着也挺好。
但方栩然却没有那么好糊弄，他从自家经纪人明显没松下来的眉头看出一丝不对劲，然后十分迅猛地冲了上去——
抢走了对方手里的手机。
方栩然精准定位微博，看到热搜榜上的盛况后莫名变得冷静，在经纪人有些惊恐的眼神中抬起头，语调幽怨地控诉：“我就说应该给她转钱，你偏不让，人家还专门提醒我了这事还没结束，怎么就那么抠呢……”
郑哥头疼，谁家好艺人看到自己黑热搜第一想法是没给骗子转钱啊！
但这回方栩然全然不听他的劝解，自顾自重新拿起平板给时窈狂发消息，见对方没动静猜到可能在睡觉，然后才放下平板开始劝说自家经纪人。
郑哥原本是不信的，可看到方栩然平板上两人聊天记录的时间节点后他又陷入了沉默。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要不……试试？
冒出这个念头后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他也变得和方栩然一样好骗了。
但是……现在也没别的方法不是吗？
于是在方栩然的循循善诱之下，郑哥鬼使神差地掏出方栩然的手机还给他，还拿自己手机添加了时窈的好友。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突然有点心虚，连工作室的消息都不敢看，仿佛背叛了组织一样。
距离起床时间还早，俩人就是心急也没办法，于是方栩然又翻出一部电影，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一边时不时瞅一眼手机，期盼着天赶紧亮。
……
时窈刚起床就开始加班，但她毫无怨气，这可是赚钱，她最喜欢赚钱了，更别提还是赚翻倍的钱。
看着方栩然的头像，她十分好心情地叹了声气，哎，总有人怕她不够赚呢。
【时窈：看完热搜了，你现在的情况比昨晚麻烦很多，收费也会贵很多，确定要下单吗？】
【方栩然：要！多少钱啊姐】
【时窈：40w】
【方栩然：？？？怎么贵了这么多，昨天不是10w吗？】
时窈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慢悠悠在屏幕上扣字：【10w是昨天的情况，不是今天的，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么，你们自己拖延导致情况恶化，现在让我来擦屁股，我只收双倍已经很良心了】
方栩然在对面弱弱回复：【姐，40w是四倍……】
虽然他数学不好但这么简单的加减乘除他还是搞得明白的！
【时窈：我知道，20w是基础单价，还有20w是保密费，总共40w】
【方栩然：保密费？】
时窈面不改色地对着屏幕胡扯：【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你知道有多少人来找我问你这件事的情况吗，我可一个都没说，之后也是，只要你补齐这20w保密费，谁来我都绝对不会松口的，保证安全无忧】
在方栩然和时窈聊天的时候经纪人一直盯着他的屏幕，看到这句又要跳起来：“你你你还说她不是敲诈！”
方栩然虽然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主动劝说自家经纪人：“她说的也没错啊，保密的话是得给人家钱嘛，咱们平时不也一样，而且只有40w就能彻底解决，你找那个团队都是这个价的好几倍了吧。”
“……行吧。”郑哥才不会承认他是死马当活马医才同意的。
【方栩然：发下卡号，我给你转过去】
四十万到账，时窈眉笑眼开，立刻回复：【收到，老板等着吧】
什么难度翻倍那都是她诓方栩然的，最难的步骤都在昨晚搞定了，今天只不过收个尾而已。
方栩然目前最紧迫的事是扭转网友对他的看法，他澄清了不假，企图钻姜川空子也不假，姜川这事是为了帮他挡刀才爆出来的还是不假。
这几件事都是真的，但是并没有实锤的证据链能证明确实有关联，接下来只要把这几件事一一拨开就行，让网友知道，姜川是姜川，方栩然是方栩然。
方栩然并不是为了洗白自己才把姜川推出来，恰恰相反，他才是那个挡刀的倒霉蛋。
时窈扫了眼热搜，姜川团队还怪聪明，昨天突然爆出来他占萝卜坑这事肯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迅速找到她留下来的把柄反手利用，他的团队确实不是吃干饭的。
但是很抱歉，那可不是什么把柄，那是陷阱。
正式开始收尾工作，时窈微微正色，开始在几个软件里切来切去。
她留下的把柄就是热搜头像里的方栩然照片，昨天找方栩然汇报情况的时候那条热搜还没升起来，于是对面也就没发现，但那条热搜的提前准备工作早就完成，她在方栩然销声匿迹后又用手里的账号助力了几条自然热度，并将新的热搜词条编辑进已经挂在热搜榜上的热门博文，点进去的路人越来越多，热搜自然而然就升起来了。
其实热搜头像这个很好解决，是由最开始创建词条的人决定的，在热搜有了主持人后就能更换。
时窈专门从她那一百五十个普通活人小号里挑了一个在姜川超话签到十级的号出来，给号冲了个会员，把之前的微博内容全部隐藏，然后在主页狂发方栩然，伪造出一种是方栩然粉丝的假象，最后创建热搜词条，将头像的其中一部分改成方栩然的照片。
那条热搜现在仍然挂在高位，方栩然的粉丝和姜川粉丝把这里当成了主战场，打得不可开交，互相说是对方故意泼脏水。
热搜头像甚至还没被换掉，因为她昨天提前用自己的百万粉黄v营销号占了主持人，方栩然粉丝想换但没办法。
时窈登上微博检查昨天的战果，惊讶地发现她五个百万粉账号都已经从黄v变成了橙v，足可见昨天的阅读量有多大，她看了下后台数据，离红v也不远了。
心情更加美滋滋，共享计划也能给她赚不少。
她切换成热搜主持人那个账号，准备文案。
【@橙子吃瓜日常：昨天有事没能登微博，今天上来才发现私信爆炸，关于热搜头像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初始头像并不是我选的，我也不是方栩然的粉丝，换头像的是另一位网友，大家好奇的话也可以点进热搜查看历史主持人，现在头像已经更换，可以不用发私信啦】
热搜头像吵了半天，看到营销号本人都下场解释，两边粉丝又火速冲了上去，找到历史主持人的账号，看到主页里满满当当的方栩然痕迹，姜粉瞬间扬眉吐气。
【果然是方粉自导自演的，没擦干净屁股留下把柄了吧】
【为了给自家割割洗白就拉无辜人垫背，方粉真是饭圈毒瘤】
方栩然的粉丝确实慌了一瞬，但他的粉圈本就成熟，判断粉籍这种事简直手到擒来，很快就有人火眼金睛发现不对的地方。
这个账号居然姜川超话签到十级！主页的几十条方栩然内容也都是昨天一天之内发的。
很快，方栩然的战斗大粉就整理好了截图证据和文案，五分钟后，一篇热气腾腾的“抓披皮黑”长微博新鲜出炉。
姜川粉丝刚刚顺风了不到十分钟，就被方栩然粉丝抓出来热搜头像是姜川粉丝故意披皮方粉换的，直接重回大逆风。
时窈看到粉丝跟上了她的步伐，安心一笑，接着也用她自己的账号打配合，五分钟后，最开始发爆料帖的瓜组帖主又发了新的自证，匿名投稿人自证的确是参加了央剧院招牌考试的考生，并不是谁的粉丝。
这个自证当然不是她伪造的，而是她昨天发完曝光帖子后，有同考场的考生好心提供的，没什么理由，就是受不了天龙人霸占萝卜坑。
最开始替方栩然发声证明清白的同学也再次发了微博，说考场停电的事只有他们几个班的人知道，也就是知道没有监控这件事的人必定是首都戏剧学院的学生。
而方栩然和姜川是室友，前者那天因为停电刚好在寝室群里调侃过，谁知道就被有心人记住了。
紧接着，新一批营销号下场，文案都在暗示姜川和方栩然这件事确实是有人故意推人挡刀，但是挡刀的倒霉蛋不是姜川，而是方栩然。
姜川上岸是最近半个月的事，而方栩然期末考试却是快两个月前，如此分明的时间差，显而易见是有心人在故意利用。
考场停电没有监控这么范围精准的信息，也很显而易见这个有心人来自身边。
同时满足知道方栩然考试停电和最近违规上岸这两点条件的，只有姜川一人。
真实结果显而易见，这个故意策划身边人挡刀的有心人不是方栩然，而是姜川。
方栩然，才是那个无辜的倒霉蛋。
方栩然的粉丝们很懂配合，或许也是因为憋屈久了，简直是时窈指哪打哪，有力证据在手，无论是路人质疑还是对家粉故意泼脏水她们都收拾得利利索索，很快把广场清洗干净。
央剧院因为公信力被质疑问题从昨天起被连番举报，此刻也顶着压力出来发了公告和道歉声明。
公告里基本是实锤了姜川暗箱操作提前留岗位这件事，还开除了相关岗位的人，并在最后说内部彻底自查干净后会重启考试。
在多方有力证据的加持下，姜川再无力回天，方栩然也终于洗清身上黑锅。
时窈美滋滋看着自己那一堆刚刚升成红v的账号，心里预估着这一波流量钱又能赚到多少。
方栩然在结束了时窈的对话后就立刻切去了微博，昨天对方操作的时候他没敢看，今天他一定要看个仔仔细细。
身边经纪人也在偷摸伸着脖子看，结果俩人越看越目瞪口呆。
困扰了他们这么久的事，就这么搞定了？
这么轻松？
与此同时手机顶部弹出聊天框：
【时窈：搞定了，去发澄清声明吧】
【时窈：别用工作室的号，用你自己的，别让你工作室写文案，你自己写，蠢一点就行】
【时窈：写完给我审稿】
方栩然摸了摸鼻尖，什么叫蠢一点啊。
他很聪明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