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市院,早上八点。

营养餐准时送到,现在不用爱佑市院来回跑,省去往返时间,再加上坐诊少,手术时间就很弹性

现在终于能好好坐下来陪陈嘉之吃早饭。

早餐依旧是流食,熬得稀烂的粥,还有许多宜消化的水果,草莓居多。

套间外面是阳台,临墙摆着小圆桌,楼层比国樾还要育,视野望出去很远,最近天气一直都很好,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能看见蜀山之王“贡嘎山”的山尖。白皑皑的雪片盖在坚硬深黑的山脊上,云层缭绕下,C市钢铁森林依次排开。

沈时序先吃完早饭就看陈嘉之吃。

“待会儿我要夫开个会。你乘乖等我回来。护工就在外面。有事要叫他,今天不用输液。”沈时序看着陈嘉之遍布淤青的手背,在卓子底下握住他另一只手,提差手指慢慢说,“这两天有没有想夫的地方。我们出夫走走,‘会诊敲定方案,就要继续化疗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

从前在爱佑陈嘉之基本待在病房,主要是出去怕人认出来,具体活动地方只有16楼,高级病房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所以很多东西他还没有见到。沈时序想得很细致,考虑得也很周到,要出去走走也不在市院走,在医院生离死别看多了,徒增伤心”昨天不都跟我说话了吗,今天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半晌,放下勺子,陈嘉之看他,沈时序倏地一笑,“答应了怎么也不说好,就等我一个人说?

他问,“想出去玩吗?

陈嘉之摇摇头

“想见大侠吗?”沈时序引导着,“想见家宝吗?

大概是想的,不然怎么会没说话

“大侠在麓山,过几天让珍姐拍视频和照片发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隔着圆桌和餐盘,沈时序往前倾,两人鼻尖亲昵地抵在一起,“我偷偷把家宝抱来陪你玩好不好。鼻尖一触即分,陈嘉之偏了头,沈时序这才看见他登角的细汗

他唰地站起来,也顾不得陈嘉之厌不厌恶触碰,把他抱上旁边的床,手指轻轻按压着胃部辗转,“这里疼是不是?给了说疼的出口,陈嘉之才蜷缩起来,脸上展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癌痛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且是无可避免的问题,

“疼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沈时序语气有点急,立马拿出床头里的纸笔,在手腕颤抖中划了条歪曲的线。癌痛评估通常有两种方法

一是常规评估原则:大体是询问病人,肉眼可见陈嘉之已经紧紧咬着唇不说话了。

二是量化评估原则:就是沈时序现在正在进行的,

一条歪曲的线条上划出10道短竖线,分别标注0-10,0代表无痛,10代表剧痛

疼痛程度随着数字增加而增加,

“你看这个。”沈时序把陈嘉之抱在自己怀里,把笔塞在他手中,飞快解释了一遍原理,让他在数字上画圈。这个数字关乎要不要用止痛药,要用多少,在什么时候用,得定时定量,严苛来说甚至要精确到分钟。塞在手中的笔几次滑落,额头的细汗已经变成细小的汗珠,陈嘉之呜咽着,颤巍巍在“6”上滑了一道飞走的勾。不用担心他的领悟能力,在这方面,他是沈时序见过最强的人。

所以这个数字准确无误

那么,第一次用NRS(数字分级法)就已经是6,从回国检查出来到现在三个多月,他疼了多久,又默默忍了多久?沈时序也疼到心都在发抖,把纸笔拿开,嘴唇颤抖地不住吻他发顶

目前是不能用药的,没到时候,止痛药有依赖性。

但也是可以用的,毕竟主治医生说了算。

短短几秒,像是在地狱轮了一遭,所有所学的医学知识和不良

少顷,沈时序立刻起身,“我下去给你开药,护工进来照顾你,我马上回来。

医院禁止医生跑动,但今天,从住院部到门诊大楼再到拿药处,简直让患者和其他医护人员以为有重大病人要抢救了。等再回病房时,护工正在收拾垃圾桶,陈嘉之紧紧抱着腹部,蜷缩在床上

把药喂下去,没一会儿,他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沈时序本来想叫他起来把早餐吃完,但现在无论无何都开不了口了,他抱着陈嘉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颊,时不时低头吻一吻,或者擦擦汗。身体枕在大腿上,都能感觉到后背的骨头,还睡得并不安稳

不过会诊时间到了,得马上下去,交代完护工进来看着,沈时序又在床边看了会儿,离开前再次吻了下陈嘉之眉心,也不管陈嘉之听不听得见,有没有旁人,小声说,“等我回来今天消化内科的都到了,在国外参加学术会的周平也回来了,没那么正规,大家知道沈时序在办离职手续,也知道31楼是他什么人,纷纷认真商讨起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沈时序写的方案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就等四月底质子治疗中心建成,化疗配合放疗一起做,直到达到手术条件。其实大多医生并不建议放化疗一起进行,虽然可行,但有个难题就是癌症患者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且放化疗通常多用于转移或者后期病人。会诊结束后,沈时序诚恳地说,“他可能会问,希望大家隐瞒,仍然是中期,治愈机率高达90%。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道德还是法律,唯一允许就是医生善意的谎言

散会后,沈时序回到31楼,都已经快到午时了,陈嘉之还没睡醒,还睡得不安稳,总是会翻身动

沈时序把他抱住,他就不怎么动了。

惊喜又心酸,睡梦中,陈嘉之握住了他的大拇指,一直握着没有松开。

一天要亲百八十次的沈时序俯下身,把脸与陈嘉之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轻轻晃动,“不要睡了,起床吃午饭了。晃了会儿,终于慢慢把人给晃醒,吃了止疼药,午饭陈嘉之吃了挺多,不过吃完马上又睡了,

下午沈时序有手术,又让护工进来看着他,做完手术时助理已经把家宝带了过来

其实这样算违规操作,不过只要跟护士和主治医师“自己”沟通好,问题也不是很大。

晚间,沈时序故意穿上白大褂,把家宝放在一侧口袋里,神神秘秘进了病房

听到动静,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陈嘉之转过脸来,看了一秒立马错开

沈时序暗暗想,要是换以前,看见自己的第一秒,陈嘉之特定把世界上形容帅气的成语全部说一遍。“怎么都不看我?”他在陈嘉之旁边沙发坐下,捉住他的手往口袋里摸,一团毛茸茸软绵绵的家宝钻出口袋“不看我就算了。”他逗人,“女儿也不看?

家宝哪管你们成年人这些弯弯绕绕,自己爬到陈嘉之身上,嗅了嗅,舔他脖子

偏过去的脸这才转过来,陈嘉之摸了摸头家宝的头,“好久不见。

逗人的心思全没了,沈时序慢声问,“想它吗?

没回答这个,陈嘉之主动说:“化疗的时候他在周维那里。

蕴含了两层意思。

第一,没有把家宝交给别人;

第二,他在解释自己并没有对家宝不上心。

想起十几天临行前的嘱托,化疗那么难熬的日子....得多伤心才会把大侠和家宝互换回来

当时,应该是伤心透了,下定决心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去浣花溪别墅,没有发现沾血的校服,那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人躲在国外偷偷治病,谁来照顾,痛起来怎么办

“宝宝。”沈时序喊他。

应该是高兴的,所以话音刚落,陈嘉之便循声就转过脸来

心头堵着千言万语,沈时序静静看着他,“我们的关系是,活着每天晚上都要睡在一起,死了,也要一起抱着躺进棺材里。“以后什么都要告诉我,烦我的话,爱我的话,讨厌我的话,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以一种依赖的姿势,环住陈嘉之的脖子,嘴唇吻着耳尖,“现在让我牵着你,陪着你,一起走好不好。后来他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陈嘉之一边抚摸着家宝,也不说话,但是再没说走开,不想看你等等,日子一晃过去两天,又做了多项检查,庆幸的是各项指标终于达标,不幸的是化疗马上开始,并且陈嘉之的止痛药没有断过了。今天一天沈时序都没有手术,陈嘉之也从吃流食转为吃正常的、软烂的食物。

营养餐更加丰富,每餐都是不一样的十种菜式,并且源源不断供应。

现在陈嘉之不必如同常人三餐规律,只要有进食欲望,营养师立马就会送新鲜饭蒸过来

有时候陈嘉之还是会吃不下去,因为食道的肿瘤阴碍了进食的流畅性

沈时序端着碗哄的时候被护士看见,护士们就捂着嘴笑个不停

有时候陈嘉之会吐,沈时序就用手去接,嚼烂的食物吐在手里他没有丝毫嫌弃,马上收拾好自己还要给陈嘉之倒水漱口擦脸在病房里,家宝光明正大的上床睡觉,沈时序一句也不敢训

到了第三天,明天就要开始化疗了

病房里,沈时序买了副拼图来,还给套间买了块地毯,把拼图放上去让陈嘉之看,等际嘉之自己上手拆开的时候,估计心情好了他在旁边坐下说,“明天要开始治疗了。”边说,边观察际嘉之的反应。”知道了。

“在化疗之前,我们要先做个小手术,叫做PICC,做了这个就不会用到留置针了,手背很快就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明天早上我会带你下去,我的同事来给你做,她很温柔,还会给一些麻药,也不会疼。”沈时序说,“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好吗?PICC属于一种静脉的输液通道,相当于把这根管子通过静脉血管放到身体内,一股置入人体为37-38cm,不过也会根据个体身高不同略有不同,只要尖端能位于上腔静脉即可。维护得好,可埋在体内长达一年之久,这样有利于化疗药物的输入,频繁用针头,血管会硬化,隐患很重等了会儿,陈嘉之说;“好。

继续化疗沈时序怕他多心,刮他脸蛋儿转移话题,“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我厉害?

“现在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以前是你的校友、同桌、初恋、邻居,孩子他爸。

陈嘉之默默看他一眼,

“别人家男朋友有这么多身份吗?"

估计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厚起脸皮说这话,陈嘉之理都不理,低头拿了一块拼图碎片。

就在沈时序以为他都不会回答了,没想到听见陈嘉之说,“让开。

太受伤了,他捂着胸口让开

陈嘉之又说:“你坐到拼图了。

爱恨只在一瞬间

从腿下摸出那块拼图,沈时序凑过去,靠得特别近,“我数了数,你有810根睫毛,

身体机械动作,大脑就会自动回复,于是陈嘉之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一副带着嗔怪、哀怨的语气

这么多天来,这是他第一句表达情绪的话。

简直忍不了一点!沈时序简直想亲他!恰好外间穿来几道熟悉声音和敲门声,他飞快向外间看了一眼,然后毫无征兆地捧住陈嘉之的脸,半跪在地毯上,后背靠着床沿,埋头亲人脸上。套间门外

喝得两眼发乌的郝席:“卧槽!

神志不清的许明赫:“时序怎么也在酒店?

徐舟野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框上,吹了一声漂亮的口哨,

楚子攸让开点,朝同样喝得脸色发乌的Arivn招招手,“Arivn你来,你快来。

周维踮着脚在人头缝隙,小声地捂住嘴,“我们这样不好吧....

亲是真的想亲,但看也是真想给某人看,沈时序也没过分,就唇落在脸上,短暂停留了下,拉开距离,陈嘉之呆呆地望着他。起身清咳一声,沈时序若无其事的转身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郝席:

“亲嘴儿的时候。

“哦。”沈时序淡淡哦了声,“这几天在哪玩儿?

别提了,提起这个大家都想吐。

他们拉着Arivn狂喝四天,许明赫简直如鱼得水,他妈的终于找到机会在外国友人面前露一把,喝嗨了,连珍藏的罗曼康蒂都拿出来开了。四天辗转了几十个场子,用许明赫的话来说,大概就是:139白酒啤酒葡萄酒

要是去奢血,大概就是;在死者酒精中发现少量血液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Arivn喝躺,如果没喝躺那就叫小帅哥过来一起喝,反正你要么喝酒,要么跟小帅哥一起喝酒。喝完回酒店哐哐睡,睡醒哐哐吃,揽着Arivn在C市游山玩水吃美食,主打别想靠近我兄弟老婆一步的决策周维幸免于难。爽玩了几天。但兄弟们直接把Arn玩到说要想回国

这话一出,他们就来交差了

沈时序对楚子攸使了个眼色,他们四个进去套间陪陈嘉之,郝席一进去就大呼小叫,“天,你居然有这么多零食!!我能吃一个吗?“我能喝瓶你的奶吗?我真的快死了,四天就没喝过除了酒以外的东西,你真的好看死了。

陈嘉之都点头

于是许明赫自己去拿了罐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吸完长叹一声,“妈呀,终于不是酒了。

周维抱着家宝玩儿,楚子攸和徐舟野自来熟地坐在陈嘉之身边。

楚子攸露出友好的笑容,同时伸出手:“你好际磊之,第一次见面,我是时序的好朋友,楚子攸。给人手拍开,徐舟野也微笑着说:“别理他,他是时序的坏朋友,我才是时序的好朋友,我叫徐舟野。收回视线的沈时序看了眼Arivn,Arivn似笑非笑地主动说,“故意的吧?

”你是指什么?”

Arivn指指嘴唇,又指指里面兄弟们,说,“亲吻和灌酒。

倒不必狡辩,沈时序大方承认,“对。

”你们中国人真有趣,开放又含蓄。”Arivn笑着说,“赶人走也不必这样。

“没有赶你走,只是不能接受我爱人身旁有别人,而他还比较信任这个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前几天LucaS让我给小姨打电话了。”沈时序无所谓地说,“陈萌你认识吧?

“当然认识,这跟信任有什么关系?

"...

两个大男人杵在门口,各自沉默了下,Arivn狐疑地说,“不太明白你要表达什么,不过我想,我们出去谈谈?关门前,沈时序交代了句,

”你们别烦他,别给他乱吃东西。

出去后两人来到走廊,Arivn认真又严肃地说,“你的方法应该不对,情感解离的前兆并没有好转。沈时序猛地皱眉,这下,轮到他问什么意思了

“刚刚你朋友给他打招呼,他只是点了下头,都没有回应。”Arivn诧异说,“难道你没发现吗?

“算起来他是第一次见到到楚子攸他们,只是跟郝席熟一点。”沈时序说,“他从来都这样,看起来很好相处,其实不熟的人不怎么主动说话。“不,如果是正常社交,你的朋友给他握手,他会回握。”Arivn说,“它不仅没有,而且马上就低头弄自己的东西了。”他表情严肃,“你的方法完全不对,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严重。默了会儿,沈时序说,“我应该怎么做?

“我需要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还有说了什么话我才能分析。”Arivn说,“他患上PTSD,那时候我知道病因也才在第三年找到办法,现在你都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上帝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过了好久,沈时序艰涩开口,“那天晚上我失去了理智...看到你跟他进房间,我撕裂他了的衣服,用言语和行动侮辱了他,说了很多,说怎么没把他弄死.....骂他贱,让他滚,让他不要找我,我说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贬低他不值得,还用小札打了他的脸,把他推倒撞到床头柜上,让他不要碰我,骂他.骂他贱

恶心,然后他追了出一

等等,珍珠是什么意思

垂着头,沈时序颓丧地说,“中文意思大概就是把垃圾一样的东西当成宝贝。

”你否定了他。”Arivn笃定地说,“对,应该是这样。

思索期间两人都没再说话,长达十分钟的沉默里。

Arivn才开口,“这几天我没有看到他,现在需要你详尽描述这几天他的反应,或许....有些话我对他说错了.....回想这几天,好像发生的事情很多,又好像过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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