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半死5(1 / 1)

姜青姝出宫后,立即与张瑾在约好的地点碰面,

她今日身着绣着海棠纹样的粉色襦裙,鹅黄帔子,粉白绣花小履,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外面罩着雪白毛领的朱红披风,帷帽遮住灵秀的五官,乍一看,只是个普通的小娘子。霍凌在宫门外等她,看到她这副样子,稍稍晃神了一下。

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从前,她总是扮成普通的娘子在市井中闲逛,沉默寡言的少年拿着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像她家的小护卫。他们一起大闹过寻芳楼,一起闯过杏园,还一起在公主府历经过危险

如今过了数月,她还是这般样子。

他还是可以保护她

这小将军静静地看着她,素来紧绷的俊秀面庞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来,大步朝她走过去,唤了一声“陛下”她回头看到他,“你来了。

“嗯。”少年点头,握紧了佩剑,“您有什么吩咐。

少女朝他笑了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话声像一股柔软的风,一下子钻到他耳朵深处,痒呼呼

她说了很多

少年垂睫认真地听着。

“霍卿,听明白了吗?”她后退一步,含笑望着他。

霍凌用力点头,神色紧绷起来,沉声道:“臣会暗中保护陛下,完成陛下的吩咐。

”好,去吧。‘

少年朝她一拱手,随后利落地转身,用轻功一跃上了屋顶,顷刻间消失无影。

姜青姝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抬手正了正脑袋上的帷帽,起身去朝着南边肩夏门的方向走去,

张瑾在茶馆等她多时,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墨发高束,从头到脚都很朴素,而非华丽昂贵的绸缎,已是尽量低调简单,任谁也想不到,朝廷里的一手遮天的张司空竟然坐在这破旧小茶楼里。他平静地喝茶

然而难掩的是通身清雅冷淡的气质,令人一看便觉得鹤立鸡群、绝非常人。

京中多达官贵人,位高权重者来体察民情的也不是没有,这茶肆老板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眼力尖,一见了这位客官,态度也不禁放得恭敬小心。直到又有个小娘子冒着雪进来,男人看到她,才起身付了几块铜板。

他们看起来很熟

那掌柜的见了,不禁笑着奉承两句:“郎君在鄙店坐了好半目,原来是在等夫人。

张瑾一顿

他抬眼,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对方身上,那掌柜被盯得一僵,心里一阵打鼓,在想难道是他说错话了?就听到那小娘子笑着说:“夫人?掌柜的怎么看出的?

那掌柜的见这娘子没有不悦之色,反而还在笑,应是没有猜错太多,便又连忙道:“是是是,郎君和夫人相貌都如此出众,气质又这样不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在下每日见那么多人,还甚少看见像夫人和郎君这么登对的。她扬眉笑,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男人站在那,侧颜平静,然而身子似乎有些僵硬,心绪已是被这话勾得剧烈起伏

[司空张瑾和女帝在茶肆碰面,被人误认成夫妻,张瑾只觉得心里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因为这话感到高兴,又有些酸涩。]只要将她和“夫人”二字联想到一处,摆脱现实的桎梏,那股不该产生的想法,就像一股魔障,冲破泥土,迅速生根发芽本是注定孤独的人,而立之年,竟也在听到“夫妻”二字时心念动摇

他捏紧了掌心剩下的铜板。

"走吧。

他低声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乱了。

姜青姝好奇地瞧着他的背影,转身追上。

“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不穿官服的样子。”她在他身边说,

张瑾语气淡淡:“陛下想说什么。

”还挺好看的。

显得没上朝时那么严肃老成,整个人好像精神了好几岁。

平时他和那群六七十岁的老臣站在一块儿,都毫无违和感,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和长相,只能感觉到言行举止间的严肃死板她常常觉得他和她都不像一辈人。

这样就好多了

人帅了,她连泡的兴趣都多了点,

“卿要多这样穿,显年轻。”她揶榆道

张瑾听到她这样说,脚步又一顿,没有回答,气氛稍微冷了下来,

他们一起穿过巷子,走到拐角时,他才轻声说了句“好”,只是被其他脚步声掩盖住了。

那使臣派来的人已经在等候

见张瑾出现,那人连忙上前,朝他拱手,张瑾拿出袖中的铁制小牌,出示给他看

“阁下请跟我来只是.....这位......

那人看向美青姝,面色有所迟疑

张瑾说:“这是我的人。

那人为难道:“不瞒阁下,一个铁牌只能带一人,其他人我们不好带过去。‘

姜青姝站在张瑾侧后方,面容被白纱阻挡,闻言露出些许笑意,这些人还真是谨慎,多放一个人都不愿意张瑾并不是那么好买账的人,是这些人在求着他合作,不是他在反过来求他们,他冷淡道:“既如此,那便没必要谈了。”说着转身就要走。那人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倨傲随意,一时愣住,为难地纠结片刻,还是决定让步,连忙要伸手拉住落后一步的姜青姝,张瑾眼疾手快地回过身,用手臂挡住她,沉眸看着对方。”无礼。

对方被这目光盯得背脊发麻,连忙后退,拱了拱手道:“是小的唐突了,二位莫要跟小的计较,二位请。这就像双方谈判,互相试探态度和底线,你软我则硬,你硬我则稍微软一点。

眼前的人,显然没那么好有机可乘

对方领路,姜青姝和张瑾跟了过去。

对方带他们拐过了好几个巷子,似乎是在故意绕远路,企图搅乱他们对方位的认知,连姜青姝都不能确定自己在何处时,才终于抵达最里面漠北使臣在里面等候,看到张瑾出现,终于笑着上前

“司空果真守时信诺,您看,这些马都在此处了。”那人说

姜青姝抬眼,也看清楚了

该动手了。

按照女帝的吩咐,裴朔会提前叫上金吾卫中郎将申超在附近转悠,随时准备以缉拿贼人之名闯进任意一家马坊拿人,为了确保时机是对的,霍凌会叫上几个行军时认识的战友,一直在暗中跟着,藏在屋顶之类的地方,及时发射嚆矢提醒因为长相口音的缘故,使团想带漠北人混进京城,远比带马有难度多了,多数是买通昭人为他们做事而已,这些人胜在灵活圆滑懂得隐藏,但武功也一般。在京城这种地方,想抓到他们,也不是难事

变故一发生,那使臣慌乱想从另一条路逃走,却被他们轻松截住一一霍凌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保护陛下,也是正因如此,那些人见势头不妙企图拔刀刺向张瑾时,暗中保护张瑾的高手出手了。“小心

在对方出手时,张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姜青姝心跳忽快,静静观察

她发现这群突然出现的人身手极其利落,没有多余的花架子,一招就把人打飞出去。

张府养了一批高手,这是阿奚以前告诉她的

因为那时候阿奚学是想美澜出来找她玩儿,每次都要想办法避开他们的眼睛。钻苣从翻墙的事没少于万一被逮住还得跟他们打一架想杀张瑾的人一直很多

他们没法在朝堂上击垮他,也只有用刺杀的方式,

但没有人成功过

而且张瑾权势越重,越不能轻易出事,否则可能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后果说不定更糟,只有被逼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行此下策但张瑾不愧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总是在府邸,皇宫,尚书省衙署三点一线,想本不去其他地方,这一次好不容易单独出来,高手还都在暗处。想杀他,难度也就仅次于刺杀皇帝了。

很快,周围的人全部倒了一片,这马坊的人包括使臣被全部捉拿,由金吾卫秘密押送离开,裴朔缓步穿过庭院,来到姜青妹面前,抬手道:“陛下,人已经全部抓到。姜青姝掀开帷帽,笑,“好,爱卿辛苦了。

站在裴朔身后的电超看清女帝的脸。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这不是他很久之前见过的小娘子吗???

申超一直记得她,是因为这是裴朔第一次委托他护送的人。

辈朔这人,一听到有趣的事,便去八卦两句,知道哪里的酒楼好吃,就去尝尝,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有点兴趣,实际上也又好像什么都不爱,之前长宁公主对他那般示好,他也想本不顾惜人家是一国公主唯独就那一次。

那是裴朔还在刑部查案的时候,破天荒地跑到申超家,问他有没有空,让他去护送云水楼的一个小娘子回家。电超琢磨了好几个月,越想越觉得有猫腻

裴朔对公主不感兴趣,是不是因为他更喜欢那个小娘子?他还打趣过裴朔几次,想知道那神秘的小娘子是什么身份,他是不是早已心有所属,结果裴朔每次都一改懒散的态度,沉声打断他,让他别乱说。就好像,讨论这样的事是一种亵读冒犯似的

电超:“.....

这回申超算是明白了。

申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低下头,掩饰失控的表情。

姜青姝不曾留意此人,只对裴朔吩咐道:“先把人暂时收押起来,查封这个马坊,再传朕口谕,让太仆寺卿即刻进宫候着。裴朔抬头间:“臣可要去通知梅将军来,护送陛下回宫?

姜青姝摇头

“联此番是暗中微服私访,此事不得声张,否则御史那边该说联乱来了。联稍后,自会和司空一道回宫,爱卿自可放心,司空身边有高手,联不会有事。张瑾听到她最后一句,便知道,这小皇帝一贯心思多,这次又留心到他的护卫了

裴朔皱眉。

他神色严肃,静静看了张瑾一眼。

他觉得她最近和张瑾走得太近了,与虎谋皮,过于危险,张瑾和谢安韫完全不是一类人,张瑾远没有那么好糊弄虽然,她总有自己的考量

裴朔很清楚君臣之间的界限在哪里,比如他,她需要他做一直辅佐她的纯臣直臣,那他就永远都不会越界,便也没有.....置喙这些私事的资格。裴朔复又垂眼,“臣知道了,臣告退。

他拂袖转身离开,申超见他就这么走了,连忙也行了一礼追了过去。

等这些人都走了,姜青姝才偏头看向张瑾,似乎是纠结什么,然后试图提醒他:“司空要抓着朕到什么时候?张瑾这才发现,从发生危险开始,自己就一直紧紧抓着她左手手腕没放

多亏袖子比较宽大,才没有别其他人看出来

张瑾:“......

他立刻放开了手。

但他刚一放开手,她就仰头望着他的脸,眸子在阳光下掺杂着惊心动魄的水光,就像湖面骤起微波,看得他心神一动,又下意识再次握住了她,刚才是手腕

这次是手

“既然陛下选择跟臣回宫,臣就要对陛下负责。

他的手掌冰冷而宽大,捏着她柔软的手,就像捏着一团抓不紧、又怕用力的棉絮

她今天穿的不一样。

比之前每次偷溜出来都好看,若是细看,她的脸颊上,甚至还覆了一层淡淡的脂粉,

很美

她本来就很美,尽管这天下没人敢谈论品鉴她的美

他在茶肆看到她出现时,也是这样被她惊艳,却欲言又止。

女为悦己者容,而男人,在看到心上人破天荒地精心梳妆时,总会不禁渴望她是为了自己

张瑾平生最是理智,当得起“无情”二字,但也有这种卑微奢望的一目

潜意识还在提醒他:今目她和自己有约定,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那么又怎么不可能是为了他呢?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谁

她从不涂脂抹粉的。

这样的揣测,冲散了仅有的一点理智

如果他真是普通男子,她是他带出来的夫人,那这一幕该如何应景,丈夫如珍宝般护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妻子为夫君精心打扮,巧笑倩兮。他甚至不无冷酷地想着,不管他今天是不是真的动情到抑制不住了,也不管她是不是虚情假意,这样的事发生就发生了,他是权臣,他怕什么,只要不交出什么权力就行了。在皇宫,他难觅良机

在府上,他心虚煎熬,

在这里,反而心境最为平静坦然

他扣紧她的手指,帮她戴好帷帽,拉着她离开这里

姜青妹被他拉着手,被迫跟在他身后,仰头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笑容中透着些许猜不透的意味。

她的嗓音却清甜无害:“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片刻后,她就知道答案了

和现代很多干柴烈火的年轻男女一样,明明自己有家,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去宾馆开了个情侣大床房。他拉着她的手,明明都而立之年的人了,进客栈和掌柜说话时,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大昭民风开放,那掌柜见此,也和之前的茶肆老板一样,

”郎君和夫人这边请。

男人的背影又是一顿,下颌不自觉绷紧,抓着她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几乎把她的指骨揉碎

关上门,他就抱住了她,

姜青姝被用力他抵在门上,肩胛被他用力攥着,感觉到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她仰头,望着男人动情又暗沉的黑眸。”陛下。

他沉沉道:“这一次,臣不会再放过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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