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1)

到那时喜上加酵,多好。

”你说的好,”陆沉撩下官袍跨出文庙大门:“就这么办吧。

走几步路他又提醒王大虬:“献县的山匪又闹起来了,你拟个告示贴出去,叫咱们县的人近日没要紧事别到那儿去。万一正正好撞上山匪,再丢了命。危险

等县衙一行官吏离开,沈持他们四个快步走进文昌帝君殿,虔诚地上香、许愿,再踮脚仰头看一看帝君,好像在确认帝君收到了他的心愿后,才安心地退出殿去。从禄县到长州府,走官道有一百里地出头的路程,乘坐马车一两个时辰,不算远

早在头天晚上,沈山把他的牛车收拾得锃光瓦亮,四角系上大红绸布,对沈煌说道:“明儿你赶车把阿池送到州府去。“爹...”沈煌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还是我骑马送阿池吧,快。

这牛车实在是赶不出去啊

沈山眼睛瞪得像铜铃:“骑马颠得难受,不如坐车舒服,你赶慢些,他还能躺着睡会儿。

他捡回家的狗儿,老刘氏当初让沈持喊小叔的肝财,冲着沈煌“嗷嗷”两声,好像在说:就是,躺着舒坦沈煌:“.....

次日一早,春鸠鸣,春风和,沈持在四月底的暮春里换了身崭新青衿,准备出门。一抬眼,看见沈山牵出牛车:“这回爷不送你了,你爹赶车快,让他陪你去吧。牛车四角系着的大红绸布迎风招展。

沈持:好拉风,

不过,行吧

牛车吱吱呀呀走到县城,他去文庙跟江载雪他们碰头。

江家和裴家派出了马车夫、家仆,由族中得力的长辈陪伴江载雪和裴惟到长州去赴考,每家甚至赶两辆马车。马车上同样系着大红绸布,比沈持家的还夸张,风一来像花旦的水袖,抖啊掷啊抛啊拂啊.....

只有岑稚孤身一人背着包袱,显得单薄伶仃

“岑兄,”沈持拉着他:“来吧,上我家的牛车。”他朝江载雪挤挤眼睛:“你们人多,路上热闹起来趁得我这里冷清,就让岑兄陪我说话吧。江载雪气鼓鼓的。

官道平坦开阔,所遇多是赴考的学子,过往熟人不断,哪辆马车牛车骡车驴车上都红绸飞舞,一路说说笑笑,很快抵达长州府。从进入城门那一刻开始,不断扑来的烟火气息让沈持目不转睛地盯着街肆两侧,小吃店的幌子上挂着:黄鸡粥,鲫鱼粥,羊脊骨粥,豌豆尖粥.....看得他饿了,心道:看来长州人喜欢喝粥,种类也太多了吧“长州繁华,”岑稚被他带得也一直在看外头的铺面幌子:“吃食比咱们县多。

沈持应得极快:“嗯嗯。

到了长州府州学门前,四人从车里下来,肃然望了望,想到明目的府试,难免心中微微紧张,

“青瓦书院的同窗们,我住在开合客栈,还有上房,你们来吗?”一名不太熟的内舍甲班的同学对他们摇手。“我打听过了,咱们青瓦书院的学生每次来长州应试,都住这家,走吧走吧。”裴惟说道

开合客栈离州学有一里地的路,在巷子深处,幽静,但不偏僻,是个好地方。

找到地方,进了门,姓胡的掌柜是个读书人的面相,笑着问前来办理入住的考生:“各位小郎君知道我这‘开合’二字如何解吗?有人说道:”‘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①’,李商隐咏荷花的对不对,掌柜,我看你庭院里正好养着荷花呢。胡掌柜笑而不语。

“应当是‘深竹风开合,寒潭月动摇。②’,这句,”另一人说道:“我看客栈后头有片竹林。

胡掌柜还是摇头

悲憔拽了下沈持:“沈兄,他.....考咱们这个做什么?

沈持:

”我也不知道。

“套几句诗显摆他有学问吧。”已经有人开始不满,小声嘀咕。

胡掌柜也不恼,叫小二沏了好茶切了瓜果端上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们这下来这么多人,办手续要点儿时间,找个乐子呵呵呵....众考生又找出几处诗句、典故来,他都说不是

这可惹恼了考生们,他们气愤地问:“掌柜你来说说,到底是哪个出处?

胡掌柜:“我不信在场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晓得的。

岑稚:”他激咱们呢。

江载雪苦苦思索:“你们倒是想想啊,‘开合’二字到底什么出处?

沈持低声说道:“我记得哪本书上说的来着,当朝大儒王渊曾说过写八股文要‘开合首尾,经纬错综。③’?‘“掌柜的店开在州学附近,又是接待考生的,当与八股文有关吧。”他又道。

“哎呀呀,”岑稚嗟叹:“沈兄你记性真好,想来这句最贴切了.....

胡掌柜耳朵灵,他们的话被他听去,大笑:“还好,还好,幸好有人识得小店苦心,不错,我这‘开合’二字就是提醒各位小郎君名目写八股文时要冒子要放开进究作法但不要斤斤拘泥于法,正文要横竖交叉熔经史于一炉多方位阐述冒子,结尾要合,收住.....“我多嘴了,你们原是比我有学问的,可是你们来我这里住店,我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们一遍......我呀希望你们这次全都高中......听到这样用心的提醒和祝福,有人绷不住哭了:“多谢胡掌柜,我们一定好好应试,呜呜呜.....

有第二回来应试的考生悄声嘀咕:“这掌柜的也不知从哪里捡来这么句话,每每比试之年都拿来说,赚了许多感动,也赚了许多钱财啊.....这家客栈一年比一年出名,不光开恩科之前,平目里来住店的读书人也不少。

沈持:“.....”虽然是套路,但是他觉得“开合首尾,经纬错综。”这八个字还是挺有深意的,值得细细咂摸至办好入住等了好一会儿。

客栈中全是考生,许多人独自赴考,沈持于是对沈煌说道:“爹,你回家吧,不用陪我了,考完我自会跟江兄他们结伴回去。“也好,”沈煌说道:“你考完试就呆在客栈,不要到偏僻的地方去....”他交待儿子许多话,才慢吞吞地折回沈持看着一晃一晃走远的牛车,胸口竟猝然闷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跑过去追上沈煌:“爹,你路上当心些啊。等沈煌应下赶着牛车走出一段路,他又追了上去:“爹,你当差的时候谨慎些。”后来说的沈煌不想回去,要陪着他考完府试,沈持这才不追牛车了江、裴二人也打发家仆回去,等考完再来接

拉拉杂杂的,转眼到了该吃哺食的时辰,他们也饿得两眼发黑,赶紧去寻摸吃的。今日来不及细细打探,看着近处一家豆汤饭小店还算整洁,就吃这家了。他上辈子去过三次成都,每次都要吃豆汤饭,店老板会在上餐的时候附赠一碟子红油泡萝卜,辣脆爽口又下饭。听说做豆汤饭的关键是“耙豌豆”,用清水把豌豆泡软后,熬到软糯,再把一部分水分去掉,余下浓浓的带着豆沙般口感的豆汤,搭米饭做成豆汤饭,和肥肠做成豆汤肥肠....香啊!禄县没有卖豆汤饭的,岑稚问沈持:“好吃吗?‘

江载雪和裴惟也都眼神怀疑地看着他

”好吃的很,”沈持说道:“不信试试啊。

坐下后看了看菜单,小店只有豆汤饭和凉拌豌豆尖,他们每人各要了一碗豆汤饭,统共一盘子凉拌豌豆尖店小二去小店后头的菜园子里新鲜给采摘了一把豌豆尖,交给后厨师傅焯水,捞起来放凉,加入蒜泥、麻油一拌,滴两滴香醋、撒上盐,给端上来了。四人都饿了,闻着味儿怪香的,伸筷子夹起来尝尝,豌豆尖入口清甜,嚼一口,赴考的日子好像立马变得有滋有味起来。豆汤饭里有鸡丝点缀,汤汁香鲜,清淡适口,江载雪头一碗吃得快了点儿,没细品其味,又红着脸添了半份:“让你们见笑了。其他人:“掌柜的,麻烦再添一份。”说完,四人皆笑出声来。

回到客栈,这夜沈持放空心思让自己好好睡了一觉,不凉不热的春末夜晚,一觉酣睡到四更末。

窗外雄鸡司晨,看黄历,今日初二十八诸事皆宜,大吉大利。

沈持他们将应试用具预备齐全,整齐地码放在考篮里,去客栈厅里吃早点。

今日胡掌柜亲自招待考生们,他撸着袖子,笑盈盈地问每一位考生:“昨晚睡好了吧?吃点儿什么?早点有鸡蛋、卤面、米饭.....,沈持要了两个鸡蛋,一碗鸡丝卤面,找张桌子坐上去。江载雪端着一碗红烧肉卤面,与他说道:“胡掌柜真细心,你看早点没有汤汤水水的。怕他们吃多汤水到考场上时不时去茅厕耽误时间,

“不用谢我,”江载雪的话又被胡掌柜听见了,他笑呵呵地说道:“是一年一年的考生们留下来的经验之谈。沈持顿了下,心想:这掌柜虽然有些生意套路,但也算是个实诚人。

胡掌柜:“多吃些,待会儿鱼跃龙门的时候有劲跳得高。

在场的考生们听了都笑起来,多少都添了点儿吃的

沈持他们吃饱早点,一路疾走到州学门前的空地上。此刻天光大亮,这儿已有不少人或坐或站,等侯入场长州府辖下有五个县,一个县大约来一二百名考生,约有六七百名。加上送考的,乌泱泱的一片。

稍等片刻,有衙役“吱一一”一声打开州学的大门,喊道:“把路让开,先请各县作保的磨生入场。一拨廖生一当朝有举人身份的读书人,昂首迈步进入州学

青瓦书院的学生多,因而孟度带了三位夫子过来,有徐夫子,李夫子和有程夫子,他走过来的时候扫了自家的学生们一眼,眉眼弯起笑了:考不中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再多给书院交几年束修是不是....气得学生们直跺脚:孟夫子我就不信邪,这次非考上不可,

两下里眼神这么一交流,学生们忽然觉得:咦,怎么不紧张了

取而代之的是较劲,十分想和孟夫子唱反调,他说考不中,他们就还非得考中,

作保的禀生进入州学后,衙役又出来吆喝:“我喊哪个县,哪个县的考生就排好队进来,一个县一个县来。”你倒是喊啊。”站久了的考生们烦躁地道。

“献县考生。”衙役扯着嗓子喊道:“禄县考生下一个,排队做准备吧。‘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沈持终于挎着他的考篮走进了州学的大门。大门左边,有道通往正院的微凸的“八”字门,上面悬着“龙门”二字,等从大门进来的考生们搜检完之后,便从这里走过去,去往考场,考生们戏称“跃龙门”。府试对考生的搜检比县试要细致的多,从人到考篮,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一遍,甚至两遍,确实找不到夹带文字了,才放行。经过搜检后的考生,敞衣散发,一脸羞愤地走到旁边去整理仪容。竟还有考生抱着侥幸心理用老鼠须做笔把文章写在中衣上,伪装成花纹的样子,尽管字儿小的看不出门道,但衙役拿鼻子闻了闻一一墨的味道不是汗皇味儿,判走他作弊,要交给知州大人去走罪,“余下的还有谁夹带作弊的,自己扔了吧。”衙役不屑地说道。他们见过的作弊花样,不比考生们认的字少。“嗖嗖一”眨眼的功夫,地上掷下各种东西,有手帕,有鞋袜,甚至还有馒头.....

颇让人大开眼界。

沈持站得都眼花了,才终于轮到他

搜检的衙役见他年纪尚小,讶道:“我们知州许大人听说你们禄县出了位神童,不会就是小郎君吧?沈持淡然笑道:“不敢当。

后头有人起哄:“”就是他。‘

衙役停下手,一脸“终于轮到我搜检神童,运气太好了,下了差得去赌一把。”的兴奋模样:“小郎君此次必能高中。沈持:“借大哥吉言,谢谢了。”很想提醒他一句“衙役大哥千万远离赌博啊。

衙役忘记接着搜检,一摆手让他去跃龙门。

进入考场之前,一轮红日透过薄薄的云层从东方冉冉升起,江山丽,花草香

进去考场后,去找各自的号房,也叫号舍,号房呈一圈又一圈回字形设置,每个号房都编有字号,不用数字而用《千字文》加上天干地支,比如“天字甲号”,最内一圈号数最少,是各县县试的案首之位,向外依次是甲榜考生的号房位,一圈是甲榜头名,另一圈便是甲榜第二名.....总之,是按照上次县试的名次安排的

沈持稍稍一看便找准了他的号房,上面写着“玄字辛号”,对了一下,果然,号房里面的桌子上贴有他的名字。这号房目测仅有1.16平米,三面墙壁,里头架一木板,一坐椅,写字的时候木板当作书桌,夜里拆下来当作床板,一物两用,啧,设计还挺巧妙的。沈持坐进去试了试,以他十周岁还差两个月的身板来说,尚能舒展开,还不算太憋屈。他看到一个长胳膊长腿的青年考生,试了几次才把自己塞进号房,坐定后,几乎不能动弹,心想:这考一场坐几个时辰下来得多难受。看来,科举还是要趁早

幸好当朝的府试只考两场,一正场一副场,今日考正场,考的时间长,四个半时辰,明目的副场只要三个时辰,因而只要熬过今目的正场,副场就容易多了。”州学里的锣鼓敲响一声,考试预备开始

这时候,长州知州许寻领着主考官,一位胡须斑白的老夫子,也不算太老,五十来岁的男子进来,还有数位州府的官吏一道与考生打照面,落座,宣读考场规矩而后,就是固定的流程,发放答题卷,草稿纸,以及试卷

府试考生较多,要是主考官读题,坐在犄角旮旯的考生或许听不清楚,诸多不便,索性印发试卷,方便又公平。拿到试卷,沈持先整体扫过一眼,一共四道题,一篇八股文,两道阐述四书五经的题,一道试帖诗八股文是头一道题。也是此场考试的重中之中。你想啊。阅卷官拿到考生的试卷

首先要夫看考生文音做的如何,要是文音做不好,这卷子就直接弃了,谁还夫看你后面的题目有没有答出花儿来呢成败,可谓全系在此篇八股文上,沈持细看,题目是:人莫知其子之恶。

出自《大学》中的这句一一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意思是说当父亲的总是看不到儿子身上的恶心,总以为自家的禾苗比别人家的壮硕。沈持:这不就是辛爹滤镜吗

自家的儿子最好。自家的苗儿最壮,自家的心心上滚滚最靓。土豆腿一样当超模

朱熹老夫子曾对此发言,哦不,是对此经文注释说“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⑤”,看,是论偏爱与护短的,这题他会。沈持在脑海中飞快地画出滚滚圆圆的脑壳,朵朵,眼圈,嘴筒子....画好大脸ber,他笔下也有文字了,思路顺畅而下,破题、承题、起讲,一气呵成。此篇八股文的冒子成了

这时,其余大部分考生还在思索如何破题呢

再给滚滚画个腰,添一双土豆腿

好了,八股文正文成,小结成。

一个半时辰之后,沈持作完八股文,暂且搁下笔的一瞬,他深深地吐出口气。能说胸有一多半的成竹了吧他喝了几口水,稍稍休息

对面的考生见沈持早早作完文章,双眉皱得像打结,似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手一颤,竟想不出下一句要写什么来了。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禄县

听说献县又现匪患之后,县令陆沉担忧地问县丞王大虬:“王大人,二十多年前献县山匪横行的时候,祸及咱们县了吗?王大虬是禄县十生十长的官吏,熟知本县各种过往的事情:“当年他们抢完献县往咱们这儿来,被朝廷派来剿匪史老将军给截住了。陆沉听着很不安,眼下朝廷是不会派兵来剿匪的,要是山匪来禄县,治下出了乱子,他的前程可就没戏了他八岁开蒙,苦读三十年才考中进士,全家的荣耀都系于一人身上,想到这里,他浑身冷汗淋漓,手在衣袖中不停地颤抖:“万一他们来了就任他抢?王大虬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任凭他抢有什么办法呢。”或许他们抢几家富户就罢手离开了。

陆沉的面色越发苍白:“......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传我的命令下去,招算守护县城的兵丁,但凡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从即目起都操练起来......”另外,得赶紧向省城求援,派兵前来剿匪。“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献县的管大人他是如何应对的。”他又嘱咐道。

沈煌听说要招募兵丁,这才去找陆沉,把帽子妖一事说了。

陆沉大惊之后愈发恐惧,他深叹一口气说道:“山匪怕是早盯上咱们县了。”“沈捕头,山匪所求,往往是财物,这些日子巡逻,多留意县中的富户、乡绅之家吧。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财气外露的,更容易招匪

“是,大人。”沈煌的声音不甚清晰

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巡逻让他的喉咙如同吞了火炭,痛到只能发出嘶哑声

陆沉忽然又叫住他:“你既说沈小郎君猜到帽子妖与山匪有关,他有没有告诉你如何应对?

沈煌愣住:“.....回大人的话,犬子并没有多说。

陆沉止不住哀叹:“......我糊涂了。”沈持毕竟是个才十一岁的孩童。他这是急病乱投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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