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笺心事(1 / 1)

棠里镇的朝暮改写了许织戛烂尾的幼年,光阴落下的烟尘日渐厚重,将那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掩埋在光尘下,童稚时枯菱的光影就此遗忘存活下的,是城堡里的公主,也是阁楼里的公主。

周清梧捧着许织戛,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心理学教授的自由意志明白教育孩子是点火,不是充盈容器,但又总把持不住宠爱。明廷亦然。陆玺、乔翊和陈家宿那几个哥哥不用说,惯她惯得像自己生的

而许织夏这样的乖宝宝,常里镇的街坊邻里也都爱护不及,

敬灶王爷的供品糖饼,她踮脚,嘴巴凑上去啃一口,大人们都能被逗得大笑,夸她可爱。

没有管束会无法无人,当众人都对许织夏无底线,纪淮周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那个要管教她的角色

“为什么要吃供品?‘

小时候,许织夏总是低着头被他教育,嘴唇满是糖饼的甜油,神情懵懂无知:“阿公阿婆说,想吃什么就吃......纪淮周都气笑了,又被她无辜的眼神瞧得无处发作,只能耐下心:“灶王爷的东西,经过人家同意了么,就乱吃?”哥哥....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一脸严厉,却凶不起来:“只能折哥哥几年寿命,给你赔罪了。

他们的书房里有一面实木书架,一部分归属许织夏的童话书,一部分是纪淮周的书。

他的书很杂,飞行器设计原理,数理化,全英版外国文学.....人文社科全都有

后来多了科学育儿类书籍

陈家宿看见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二哥,你越来越有人夫感了。‘

当初的纪淮周甚至为了能及时陪伴许织夏,放弃了保送京大和留学的机会,高考志愿只填了苏杭范围内的学校,不过也是双一流。其他人都是放任型家长,而纪淮周是权威型,他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养育她的人。

她任性犯错的时候,他会有自己的方式,

“陪伴是相互的,我没教过你么?"

许织夏诧异看着自己被迫陪他锁住的手,闻言抬头,男人正也垂着眼,那双威严的眼睛中,带着丝好整以暇。他故意的,算是小小的惩罚

许织戛理屈词穷,在他面前也向来不敢顶嘴,嘀咕:“哥哥,如果钥匙找不到,我们就要这么铐着了。他不当回事,另只手抄进裤袋里,人懒懒散散朝前走去:“铐不铐着你都是小尾巴。

两只腕轮各圈住一只手腕,中间的小锁链一扯,许织夏就被拖拽着跟上去。

小姑娘细皮白肉,轮圈稍微磨一下都腕疼

她指尖本能去寻他那只手,他正也张开掌心,很自然地牵住她,似乎是算准了她的手肯定要伸过来。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么牵着的。

那天上午,许织夏在田径场寻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遗落的钥匙,倒是时刻都有目光追随着他们

或许是基人自幼惹眼,许织夏习以为常,因此没有在意,当时她并未领悟到,那些目光叫羡慕

香樟树下,树叶过滤后的阳光在眼前落下斑驳的光影,许织夏找得累了,脸靠着他胳膊打哼哼:“哥哥,我饿了.....“老大!”陆玺大摇大摆迎面而来,一边咬着自己的雪糕,-

一边把两支没拆的递过去:“你喜欢黑莓的还是摩卡的?"

纪淮周一眼没瞟,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我喜欢她剩下的。

他身躯撤开,陆玺才看到后面一小只的许织夏,想给她雪糕,先留意到她的手铐:“今宝,把自己锁着了?许织夏望着走远的人,抬起手,一只扇梁松着的铐体挂着晃,她愣愣问:“哥哥怎么打开的?

陆玺掰了下她那只的安全扣,扇梁自动弹开,手铐“咣当”掉到地上

原来可以不需要钥匙,

哥哥又捉弄她

许织夏被纪淮周和陆玺带出校门吃午饭,回行舟的时候,纪淮周一直送她到教室门口。

许织夏换回了蓝白校服,她自己绑的马尾总是很容易松垮,只过半天,额凳就落了不少碎发下来

“这么大了,头发都扎不好。”他稀松寻常,说着虎口拢住她那一把浓密的长发,解下发圈。

许织夏老实窝在他身前,感受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梳进发间,她悄悄抬眼,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快要到他锁骨的位置了。前两年还只到他胸口。

"哥哥,我长高了。‘

纪淮周动作游刃有余,重新给她绑上马尾,于离开她头发时,视线也随之降落。他的角度能将她毛茸茸的脑袋和睫毛翘翘的弧度看得很清楚。以及她正儿八经的表情。

纪淮周似笑非笑,懒腔懒调地哄她两句:

”好,你已经很棒了。

许织夏听出他的挖苦,昂起脸,委屈又倔强:“真的。

纪淮周又弯了下唇

“进去吧,”他视若儿戏,揉了把她主动送上来的脸颊:“放学接你。

许织夏回到座位,托着两腮

孟熙挤过去,倒着脸看她:“想什么呢?’

许织夏频颓丧丧:“哥哥嘲笑我

“周玦哥?”面对许织夏,孟熙有着一套独一无二的脑回路:“他我可打不过啊.....’

孟熙怂过后又问:“他进什么了?

“他嫌我矮。

许织夏自言自语埋怨:“不跟他好了。

“又不跟他好了?”孟熙说:“上周,他在咱们小镇群里发了张你小时候吃包子睡着的照片,你也说不跟他好了。孟熙回味照片,不由笑起来:“不愧是我们家小漂亮。

许织夏苦着脸看向孟熙

孟熙嘿笑,跟她一起捧着脸:“今今,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

许织夏脱口而出:“哥哥这样的。

”....”孟熙盯着她:“你半分钟前还说不跟他好了。

许织夏眼神飘忽着躲开

孟熙哼声:

”我宣布你孤独终老,这里没有比你哥长得帅,身材好的男人了。

身材好

许织夏沉思,但脑中想不出具体画面,因为他就算是在自己房间,也至少会穿件纯黑背心

”男人.....

这个词从许织夏口中说出略显生涩,她怀揣着新奇和试探的心情问:“怎样算身材好?

这年纪的女孩子,对异性有敏感的幻想

孟熙也情不自禁陷入憧憬:“就是那种.....大育个,腰身精瘦,有人鱼线、马甲线、胸肌、鲎鱼肌,腹肌至少要有六块!许织夏眨巴着眼睛看她,

“但也不能太猛了,”孟熙强调,在自己身上比划:“要健美的薄肌感,健美你懂吗?

她表情猥琐,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许织夏不经意弯起鹿眼,被惹笑:“熙熙,你笑得好无耻。

孟熙理直气壮:“健身是男人的美德!

许织夏完全想象不出她的形容,清澈的双眼充满了疑惑:“谁能有这种身材,画都画不出来。

“谁说的。”孟熙说:“保不准你哥哥就有。

许织夏愣了一愣,茫无头绪

她没见过

过去十几年,许织夏不曾有一刻在意过,但十七岁青春期,身形发育迅速,少女懵懂的思想也正处于萌芽的阶段就像她养在花池里,那年腊月后冬去春来,第一次冒出花骨朵的罗德斯玫瑰

尝过春天的滋味,此后,它便开始思春

放学的铃声徜徉在校园里,蓝白校服的学生涌出校门,有山地车从身边冲过,朝气蓬勃的少年回头笑望她一眼,飘逸而去。许织夏背着书包,远远看见另一个人。

校门口一台黑色牧马人越野车,男人闲散倚着车门,皮夹克,隐约露出里面的黑背心。

他抱着胳膊,夕阳的暖光落在他轮廓深邃的侧脸

相隔人潮,他的目光同时注视向她

许织夏的心情在那一刻平静下来。

校园里耍帅的男生不能让她感觉到踏实,痞帅的齐佑不能让她感觉到心动,温文尔雅的班长也不能让她感觉到信赖只有在他身上,她才能找到归属的感觉。

孟熙理解错了,其实她的理想型不是长得帅,不是身材好,而是无条件的陪伴

他们彼此正式相伴了十一年,从她六岁,到十七岁,枯叶和尖刺也一起长出血肉

那时候的许织夏还不明白,人因什么而照亮,就会因什么而迷失。

那时候她依然确信

她和哥哥永远不会有分开的那天。

洗碗池的水哗啦啦地响,锅碗瓢盆一件件挂在实木置物架,冰箱顶盖着纯色纹理防尘罩,门上不少小女孩儿喜欢的冰箱贴厨房实木台面前的雕花木格窗开着

一抬头,就是院子的视野

晚六点半的天空灰亮,青瓦之上映着一抹紫红的晚雷

院子里的绿植盆栽在风里慢慢摇电。,目落后墙角花池的玫瑰像是要睡了,小橘倦怠地趴在椅子里,毛发不见昔日光泽。它也已是一只年迈的老猫

拖鞋踏过木楼梯嗒嗒响,女孩子奔出院子,刚洗过澡,她穿着米白色棉睡裙,身形苗条。

"哥哥,我去书院写作业了!‘

她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纪淮周敛回目光,垂眼擦拭湿手,上楼。

河道旁青砖黛瓦的房子劣迹斑斑,白墙被岁月侵蚀出了古老的痕迹,但桥下的河水始终清绿

许织夏奔向书院,这条青石小路她走过千千万万遍

书院的门没关严实,里面的吵闹声隐隐绰绰

“我李家刀传承了百年,出去却只能给人表演杂技养家糊口,守在这小地方每天等客上门,能有什么出息!”“闹里挣钱,静处安身,我们都在棠里镇活大半辈子了,你要挣钱你从这儿出去,别拖累大家!

天井院里的争吵前所未有的剧烈

许织夏伏在门口,听出是孟熙爷爷,和武道馆李伯伯的声音。

片刻后,有人疾步迈出书院,胸脯深深起伏,显然忍耐着怒气,撞见门口的许织夏,他遽然刹步

气氛太过压抑,许织夏心生怯意,支支吾吾小声唤他:“李伯伯。

他眼底的火势微微一暗,随即又涌上复杂的情绪,看了她两眼,拂袖离去。

许织夏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想起李伯伯曾说过,他生在这里,就是要舞刀弄剑一辈子的。

他有个很侠气的名字,李呈钩,

他的姐姐叫李银鞍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每到腊月,李伯伯和李姑姑都会在武道馆特意为他们表演刀剑,李伯伯身上有着威严的狭义之气,而李姑姑则是侠骨柔情许织夏最喜欢看他们在船台上练李家刀,这是她长大以来,每年腊月不可或缺的节目。

他们舞刀弄剑时的飒爽和豪情,有着愤世骇俗的气势,好像保护着简而皎洁的裳里镇,不沾染外面世界的脏乱。但刚刚那个瞬间,许织夏仿佛看到一名侠客被现实抽筋剥皮,打折了脊梁骨。

许织夏不清楚他们为何争吵,可她却开始心慌,她从书院门口退出来,不假思索往回跑

那一刻她草名地特别想回家

天暗了,河面的摇橹船罩进一层薄薄的夜雾,迎面的风携着绵密的烟雨,拂到许织夏脸颊

她奔回那间院子,又不停歇地上楼,着急忙慌去找那个人,

门猝不及防在她眼前打开

许织夏吓一跳,后背抵到过道的墙壁上

亮灯下,雾气弥漫出浴室,男人短发湿漉,只围着浴巾,上身裸着,筋肉结实块垒分明,皮肤的水痕没完全擦干,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体温灼热,那几滴水珠看起来是滚烫的,沿着他身前的肌理,滑入浴巾下的腹股沟她突然想到孟熙下午说的

大育个,腰身精瘦,有人鱼线、马甲线、胸肌、鲨鱼肌,腹肌至少要有六块.....但也不能太猛了,要健美的薄肌感。可能是跑急了,许织夏双腿有些站不稳,紧紧贴着墙,心跳得厉害。

此刻频率似乎又加快了。

纪淮周出来的刹那也是明显的惊愣,随后神情中有不可捉摸的后悔

没想到她几分钟就回来了

那一丝不自在转瞬即逝,他若无其事,语气寻常地问:“怎么了?

许织夏喘着气,目光从他腰腹间瞟开,又不知道该看哪里,眼睫簌簌眨动,

“哥哥,孟爷爷和李伯伯吵架了......”她于心都出了层薄汗,脑子已经分不清更在意的是哪件事,声线不平稳:“棠里镇是不是要没了?浴室氤氲的雾气还在往外蒸腾,纪淮周看了眼她,神情不着痕迹。

"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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