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工，这是我们厂里给你准备的一些特产和吃的，留给你路上吃。”
从石城并没有直达东平市的火车，樊墨来时转了三趟车，在路上花费了两天时间，回程也是一样的。发电厂知道原因,所以贴心地给准备了吃的。
“多谢!”樊墨拍了拍来人的肩膀，他来了石城两个月了，发电厂的人都很好相处，他和他们工作契合度很高，所以他能在国庆节后，两个月调研期内完成工作，樊墨心中是充满感激的，“有缘，再会了!”樊墨提着包踏上了火车，窗外的人影渐渐倒退，他买了个卧铺，巡着座位号找到自己的卧铺房，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吵闹的尖叫声。他走到门口，推开门，里面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对着门的两个小男孩被他的身高给唬到了。
樊墨只看了一眼两个小男孩就收回了眼神，带两个小男孩的家属是个上年纪的老人。老人
看顾孩子有一套，用绳子绑着两个孩子的
一只手，保证孩子没
法离开自己视线，但孩子的天性就管不住了，在他进来前，两孩子就一直在尖叫，他打开门后，还差点撞到他老人一脸无奈地冲他道了歉，樊墨颔首表示没事。
将行李放在床上，他买的是下铺，樊墨脱了鞋就躺上去闭眼睡觉。
昨晚睡得早，但梦里醒来两回，所以现在要补眠。
“哥哥，我们还玩老鹰抓小鸡吗?”两个男孩中的弟弟看着床上的男人闭眼了，才又开口问。
"玩!"
“不准打扰叔叔睡觉!”
哥哥和爷爷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就要玩!”哥哥脖子一伸，一边看着床上樊墨的反应，一边冲爷爷喊道。
老人被大孙子气到了，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对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两个小孩吓得后退一步，尤其是哥哥，爬到床上，躲在了爷爷身后。
“可是吵到同志了?”老人问樊墨。
后者摇头，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来默默地看着两个小孩，最近一个月，他失眠做梦频率很高，一个月五六回，一失眠就胡思乱想。也只有嘈杂环境能盖过他心里胡乱的思绪，让他睡着一会儿。这卧铺车厢的动静，还是小了点，他闭上眼睛就闪过他这段时间做的梦。
有些光怪陆离的，他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有些是关于汪艳茹的。
这一个月来，他梦见她不下三回了。樊墨暗叹一声。他觉得应该是出差那天没把话说明白，留着悬念，所以他这心里头一直有念想，导致无论忙着还是闲着，都能想到她甚至梦到她“你是失眠了吧?”对床的老人看出樊墨的烦躁，年轻人身形虽然高大，但是人瘦，脸颊没肉就算了，还凹进去一块，看着恐怖，也难怪两孙子害怕他，这一看就是受了很长一段时间苦的。樊墨点头，也不欲多说。
老人递给樊墨一个枕头，“这是我做的茶叶枕头，茶叶都是新鲜泡的。”
樊墨没有接，他爱干净，出门在外，他自己的东西落了灰他都嫌弃，更别说别人的。
但他还是道谢，“不用了，谢谢。”
老人也不勉强，继续说道，“你是熬夜过多，造成心火旺盛，心烦气躁，夜里多梦，这茶枕有安神除烦的功效，所以才说让你垫着睡一觉，
“其实你这症状挺轻的，应是想媳妇想的，回家....上一面，自然就没这些问题了。”老人看了眼孙子们，话还是往含蓄了说。樊墨愣住，在这一瞬，仿佛水龙头的阀门被打开了，他不受
空制地想到了汪艳茹，他心尖要时间如被泡在热水里一般，咕咚咕咚持续发热。
他甩开脑子里的想法，佯装淡定地看向对床的大爷。
“大爷，你是，医生?”
老人点头，问他，“要不要我给你摸一下脉?”
老人呵呵笑，年轻人就是脸皮薄一些，既然怀疑，那他就露一手给他看，实际什么样子，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樊墨看了大爷一眼，不发一言，但老人懂了他的意思，这是拒绝了。大爷也不恼，看年轻人暗自烦恼。重新躺倒在床上，樊墨定定地看着上铺的床板，一边是大爷刚才的话，一边不由地想起出差离开那天。他的心此刻不安分地很。其实那天他想和汪艳茹说，能不能将三个月时间延长，他还是希望持续扮演彼此“对象”这个角色。他们两个，彼此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一起经历过举报，应该是有共患难的感情在的。
樊墨扪心自问，他并不讨厌汪艳茹，所以他在要去探望爷爷奶奶时，也突发奇想，想带她去见爷爷奶奶，所以想教她认字，劝她认真学习，以后找工作留城，他想她留在城里。为什么她要留在城里?
樊墨突然抬手捂上胸口，心怦怦怦跳，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见汪艳茹。
他要好好问一问她的想法，她应该也是乐意的，想起相亲时，她说他“长得好看”，现在想起和当时听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在火车上激动了两天一夜，畅想了很多种和汪艳茹的美好未来，等樊墨换乘的最后一趟火车抵达东门市时，樊墨虽然一夜没睡，但是状态非常好。虽然这次出差回来，除了老范其他人谁都不知道。但下火车前，樊墨还是去火车上的卫生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刮了胡子，洗了头，换了衣服。他想先去见汪艳茹。
下了火车，他直奔汽修厂宿舍。
吴氏坐在门卫室，以为自己眼花了，确定是两个多月没见的樊墨之后，赶紧叫人，“樊墨同志!等等!请过来登记。樊墨愣了一下，走到门卫室登记，吴氏问他，“你找艳茹?”
樊墨看她，一脸陌生，他不认识她
吴氏提醒，“我是艳茹堂姐婆婆，你找艳茹，她现在不在家，出去了，这两月，经常早出晚归，估计和男人鬼混去了吧。”她拐着弯给汪艳茹上了个眼药。樊墨想起来了，汪艳茹说过，这人能在这入职，多亏了他妈照顾，他不动声色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吴香。”
樊墨登记完进了小区，他去找了他妈。
上班时间，他妈肯定在岗。
办公室，只有母子二人。
“你说让我辞了吴香?为什么?”
樊墨:“胡乱，非议人。”
乔玉珍挑眉，“非议谁?”
"汪，艳茹。"
乔玉珍眼里兴味满满，刚出差回来就找对象来了。
“小茹今天确实不在家，她在你爷爷家陪奶奶呢，你要去找她，就去爷爷家找。
“急着找她，这是想她了?”乔玉珍一边观察着儿子的神色，一边窥探他的内心想法。
“是，我想，见她。”樊墨点头，和她对视着，乔玉珍听到这回答别提有多诧异了。
乔玉珍激动了，推着樊墨离开，“快去约会，快去约会，吴香的事，妈先调查一番，如果实在太过分，影响了厂子和小区内的良好风气就开除她。樊墨转道去了爷爷家。
此时汪艳茹正和武运檬陪着樊墨的爷爷奶奶打羽毛球。
两个老人耐力很强，也很爱玩。
汪艳茹已经陪他们玩了一上午了。她球技很差，属于是现学的，她和谁对打都是捡球的，来来回回累出一身汗。所以樊墨出现的时候，还真的让她激动了一番。
男人久违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汪艳茹一激动，也不管对面正在发球的付奶奶，欢呼雀跃地转身朝门口的他跑过去，“樊墨!你回来了?!”樊墨站在门口，看着她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她一脸汗，有些头发蔫哒哒地缠成一起黏在脸上，他不自觉地笑开，嗯了一声。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汪艳茹觉得心跳加速之际，只见樊墨突然抬手，动作略显笨拙地帮她把脸上的湿发拨到耳后。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刮着她的脸，汪艳茹感受到脸上的触感一愣，有点痒又有点刮脸，两只手下意识紧紧抓着球杆。她抬眼看樊墨，他在搞什么，出去两个月回来怪怪的，装恩爱有必要这么明显吗?动手之前都不说一声!樊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的脸，湿漉漉的发梢被整理好，她的脸累得通红，脸颊上挂着几颗汗珠，像香甜的荔枝，饱满多汁。他想帮她擦，汪艳茹后退一步，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场合。
樊墨淡定地收了手，这才看向院子里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院子里的众人，表情各异，樊昭生很淡定地点头，武运檬很激动，显然她很高兴自己看到的。付巧奚付奶奶则是怪罪一番汪艳茹，表情算不上好，“还打着，球呢，就乱跑!没有规矩!”汪艳茹笑了笑，自然不能说什么。站在她身旁的樊墨见到奶奶的态度不解地皱了皱眉。
他记得，两个月前，刚见面时，奶奶对汪艳茹的态度还是挺好的。
付奶奶出完气，赶紧让樊墨先进屋，等樊墨走进来后，她又挤走了他身旁的汪艳茹，心疼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瘦了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樊墨始终皱着眉，听到问话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付奶奶，“奶奶，你是不是，不喜欢，小茹?”付奶奶怔住，“怎么会?!我没有不喜欢她。”
樊墨看了眼汪艳茹，他看得出来，刚才付奶奶的两个动作，很明显，他看得见。
他不言语，但付奶奶还是感觉到这孙子不高兴了。
付奶奶看向汪艳茹，示意她说一两句。
汪艳茹心累，但还是开口了，“樊墨，付奶奶没有不喜欢我。”
“对啊，对啊，外婆没有不喜欢小茹姐，我见证!我最近一直和外婆还有小茹姐在一
起，
外婆
寸我们都挺好的，”武运檬说
樊墨扭头看向汪艳茹，询问她的意见，“你，要看，吗?我有，假期。
汪艳茹笑，“看啊，小檬已经把演出票给我了，她就等你回来让我和你一起去看。
樊墨勾了勾嘴角，“那就看，什么，时候去?”
“10号。”武运檬知道该自己开口了，
"到时候我给你们留前排的位置!”
说完她看着两人，偷偷笑。表哥的动作，她看得分明。
会看着汪艳茹笑，会先询问汪艳茹有没有时间，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他才也说有时间。
“墨墨，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付奶奶说，“坐了很久火车了吧?你先去休息一会，我做好了就叫你。樊墨要休息，汪艳茹觉得自己该走了。于是和付奶奶提出要走。
后者点头。
这时就见樊墨起身，“奶奶不用了，我和小茹一起走。”比起吃饭，他更想两人独处，他想知道她的答案。樊墨说走就走，借了武运檬的自行车，载着汪艳茹就走了。
“一起，吃饭吗?”樊墨问。
汪艳茹不客气:“你饿了刚刚怎么不留在你爷爷家?”
"我想，和你吃。”
汪艳茹哦了一声，暂时没发现不对劲，“那就吃吧。”
樊墨看着前方的路，骑得慢了些，声音轻快，“你还，记得，出差前，我问，你的话吗?”
“记得，你想现在分开了是吗?”汪艳茹想，反正已经拿到了两个月工资，少拿一个月工作也行，分手费到时候问问乔主任，能不能打个折扣给她，付奶奶她实在不想应对了，“那就分吧，我同意。自行车突然停了下来，长腿撑地，樊墨嘴角的笑慢慢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