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第33章缱绻

宁王踏入房中时,青葛已经摆好了姿态。

她坐在一堆水红锦被间,乌黑柔滑的长发披散在单薄雪白的肩头,她无助地蜷缩着,将脸埋在膝盖间,身子簌簌发抖。宁王看着这画面,心仿佛被什么轻刺了下,当即一步过去:“怎么了?”

这时候,青葛缓慢地抬起脸,茫然地望向宁王。

于是宁王便看到,自己的王妃澄澈的眸子中含着泪光,一丝细软的发贴在湿漉而薄软的眼皮上,那眼皮已经泛起淡红痕迹。她看到自己进来,仿佛未曾反应过来,只是懵懂地望着自己。

宁王抬起手,有些急切地想要抱住她,不过却又克制地收回了手。

他凝视着她,放轻了语气,哄着她问道:“三三,怎么了?”

青葛掀起浓郁的睫羽,细黑的眸子望向宁王,姿态脆弱而无助。

她咬着唇,用很低的声音道:“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害怕。

声音茫然而惊惶。

宁王道:“你先躺下,我去沐浴,很快回来。”

青葛便伸手要扯住他的袖子,她当然不让他走。

宁王却道:“刚才处理了公务,身上不干净,你稍等,很快就好。”

青葛听着,动作便顿住。

她明白了,他觉得他才刚杀了人,沾染了血腥,不愿意他的王妃闻到血腥味,怕吓到她。

一时宁王去沐浴了,青葛抱着绵被,趿拉着软缎鞋,径自过去了浴房外候着。

于是等宁王沐浴过后,他出来浴房便看到了自己的王妃。

她水润的眼眸犹如新剥的荔枝,清甜柔软,就那么依赖地、无助地、渴盼地望着自己。

他略怔了下:"三一"

他还不曾唤出她的名字,她已经一头扎到了他怀中,用她泪盈盈的小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又用纤

细的胳膊

牢地揽住他的腰肢。

柔软无助的身体,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仿佛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赖。

这一刻,宁王心中所有的棱角都仿佛被抚平了。

他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拦腰抱住,之后打横抱起来,径自走过去榻上。

将她放在榻上,自己也上了,他把她搂在怀中,扯来锦被将两个人包裹住。

他这才问道:“到底怎么了?是害怕吗?”

青葛水莹莹的眸子看着他,不说话。

宁王将自己的下巴贴在她细软的发丝上:“还惦记着那个暗卫?”

青葛听到这话,咬了咬唇,低声嘟哝道:“你都说了,不让我问,我哪敢担心谁。”

宁王听此,哑然,之后怜惜而纵容地亲吻她的额头:“生我气了?”

青葛摇头:“我就是担......况且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一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血,周围都是乌黑的山,还有野兽在叫,我特别害怕。宁王安抚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怕。”

青葛便颤巍巍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嗯,现在殿下回来了,我心里好受多了。

宁王:"至于你担心的那位暗卫一"

青葛便忙问道:“如何了?”

宁王道:“没怎么样,没有处罚她,只希望她能得一个教训吧。

青葛轻叹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我心里实在歉疚。”

宁王声音很低地道:“这下不用多想了,她没事。”

青葛便“嗯”了一声,之后仿佛很随意地问道:“殿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不是要处罚她?“宁王:“说来话长。”

青葛好奇地看他,一脸想知道的样子。

宁王眉眼温和:“这是别人的事,不用想这个了,早点睡吧。

青葛便明白,这种公务他是不会对自己王妃说的。

再宠,也不会多说。

于是只好道:“知道了。”

就要躺下时,宁王却不经意间碰到了青葛的胳膊。

青葛便陡然一惊,握住自己右边胳膊,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宁王:“怎么了?”

说着,忙起身拿灯,拉开帷幄,为她检查,却见之前包扎过的伤口已经散开来,且溢出血丝。

青葛咬唇:“有些痒,难受,不知道怎么松了,可能刚才又碰到了?”

宁王皱眉:“是我压到了吗?”

说着,他当即命侍卫去请大夫,又抱着青葛哄,哄着让她不要害怕。

他低声道:“没事的,明天就不疼了,这只是皮外伤。”

青葛:“会留下疤吗?”

宁王沉吟了下,道:“不会,再说便是有疤也不怕,我给你找来七香冰肌散,用了后,不会留疤。”青葛这才放心:“好。”

这时候有轮值的侍女进来,却是云喜。

云喜一眼看过去,见王妃柔弱无依地靠在宁王怀中,宁王怜惜地握着她雪白纤细的胳膊,那胳膊上却有触目惊心的血痕。当下心中也是诧异,忙上前:“娘娘,你没事吧?”

谁知道她才刚说完,就见宁王不耐的视线倏然射过来。

她微惊,一时惶恐不已。

宁王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云喜羞愧,低着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眼眶中却逐渐渗出泪来。

她一直以为殿下对她至少是赏识的,和她说话也算和气。

如今顿时心灰意冷起来,又觉得颜面尽失。

青葛见此,便道:“殿下,我有些口渴了。

宁王便命云喜:“还不快去取些茶水来。

云喜这才咬着唇,羞红着脸:“是。”

说完匆忙出去了。

很快,大夫来了,大夫看过,重新为青葛清理

里并包扎伤口,青葛的伤势自然并不重,没几天就能好,且不会留疤,宁王听了这才放

他又搂住她,亲自喂她喝水。

青葛享受着他周到的服侍,心中自然是别样滋味。

她便故意道:“殿下,我突然觉得这中衣穿着不舒服,想必是有些糙了。”

宁王听着,抬手便要召唤侍女。

青葛阻止了他:“就在那边箱笼中,殿下帮我拿吧?”

宁王并未多想,起身去旁边箱笼中拿了一件中衣,不过青葛看了后并不满意,又要他再选一件,宁王只好又挑了一件,青葛才勉强满意。上了榻后,她又生出么蛾子:“殿下,我这胳膊一伸便觉得疼,你唤侍女进来帮我宽衣吧。

宁王:“这有何难,我来吧。”

青葛:“那就劳烦殿下了。”

于是宁王弯腰上前,帮她更衣,更衣过后,抱着她放在床榻旁,俯首为她系上中衣腰间系带。

青葛望着近在咫尺的宁王。

他有一双让人过于惊艳的眼睛,内双,薄而狭长褶线,眼尾处微微上挑。

这让他看上去矜贵疏淡,有着与世间泾渭分明的孤傲,又

让人感觉,这个男人永远都可以把一切牢牢把控在他手中,永远都能

这么想着时,宁王却陡然掀起眼皮。

于是青葛的视线便瞬间跌入了那双浓酽的黑眸中。

视线相触,房间中一时无声。

在片刻的沉默后,宁王抬起手,帮她整理好中衣,之后才道:“好了,睡吧?”

青葛却有些失落的样子。

宁王声音温醇:“嗯?”

青葛轻叹了一声:“殿下,我突然觉得我很没用,我给你添乱了。”

宁王听着,轻笑一声:“傻不傻,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一体,什么叫你给我添乱了?”

青葛睁大眼睛,望着他:“可是殿下,你不觉得我太没用了吗?”

宁王抬起手来,略带着薄茧的大手捧住青葛的脸,细细一番端详

他看了好半晌,以至于青葛忍不住道:“殿下?”

宁王却道:“我在看看我的王妃,看看她怎么没用了。

他挑眉,笑着道;“可是我怎么没发现她没用呢?”

他笑声温醇,浓酽的眸底都是温柔的纵容。

青葛看着这样的他,不免想着,任凭谁看到这样的眼神不会心动?

谁又能想到,眼前变着法儿哄自己王妃开心的,便是适才森冷嗜血,一个简洁的“杀”字便瞬间结果多少条人命的阎罗呢。偏偏他还那么细心,怕身上沾了血腥味吓到他的王.....

她心思有些恍惚,便喃喃地敷衍了句:“是吗?”

宁王看她这样,只以为她是受惊过度,到底有些累了,便收敛了笑,揽着她,温声道:“今日突遭袭击,让你受惊,是孤不曾保护好你,你受惊过度,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心中烦躁,这也是人之常情。”青葛:“嗯,我是觉得难....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身上不适。

宁王叹了声,安抚地握着她的手:“那就睡吧,明日兴许就忘了。”

青葛:“好吧,不过我要殿下搂着我。”

她依恋地偎依在他胸膛上:“只有这么靠着殿下,我才觉得安心。

宁王垂眸看着自己的妻子,她微合着眼睛靠在自己怀中,脆弱依赖的样子。

于是胸腔位置便掠过一缕酸楚却又酥麻的奇异情绪。

再开口,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样:“那我便一直抱着你。”

在宁王温柔的拍哄下,在那清淡的松竹气息中,青葛竟然很快睡着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她想她真的累了,太累了。

自从接了这差事后,她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她要提防着莫经羲的算计,提防着罗嬷嬷的监看,提防着一手调教自己的叶闵,提防着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她瞒天过海,狗胆包天,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悬崖。

而就在昨晚,她更是把自己逼到了极致。

好在一切都暂时结束了。

她没有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她也没有被宁王重罚,更没有被叶闵放弃,她总算可以暂时隐去暗卫的身份,躺在柔软的榻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逸。宁王大手抚着她的脊背,拇指轻轻摩挲着,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按压,于是青葛便一节节放松开来。这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一只猫,正被温柔抚摸。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梦,不过她还是享受到了。

于是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那种被人哄着疼着的虚幻中,意识慢慢模糊,之后终于沉入睡梦中。经过此次遇劫后,余下的行程倒也顺利,一则各地州府都越发加强防护,带领大批侍卫接送,并提前严查本地,各处侍卫星罗密布,这么一来,各路宵小歹徒自然无机可乘。于青葛来说,经过这一场波折,她可以暂时卸下护卫之职,暂时隐退,她不必一人分饰两角了。

只是经过这么一场,心里到底是不一样了。

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她的心中原本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洞,深不见底,只是被她刻意压制下来,如今这黑洞已经细微的裂缝,那是她也无法控制的。这么想着的时候,青葛偎依在马车的木壁上,望着窗外。

原本的辇车已经被毁了,匆忙之中用了寻常的马车,此时这马车慢悠悠地走在晨间的官道,因为时候尚早,外面只有贪着赶路的零星路人。清晨的天浅蓝明净,上面飘着绚丽的小云片,一层层犹如鱼鳞般延向远方。

早间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谁知这时候,罗嬷嬷却突然叹了一声:“什么时候到皇城啊!”

青葛半合着眸子,懒懒地靠在那里,并不理会她。

其实说起来罗嬷嬷倒是一个幸运的,那日被她从后面劈晕了过去,所以当时乱石滚动时,她躺在辇车上倒是躲过一劫。再之后她自己醒过来,竟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恰好遇到当地官府派来的公差,她哭着找人家表明身份,对方把她带到了温正卿面前,认出来是她,才把她带回来。罗嬷嬷也是受了伤的,每日哎呦哎呦的,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酸,不过面对青葛,倒是话少了许多,也不怎么叨叨青葛了。甚至对于青葛和宁王的种种,她也顾不上了。

这时候,罗嬷嬷却是有些不甘寂寞的样子:“娘娘,到了皇城后,就能遇到咱们家大公子了。”

她说的大公子,自然是夏侯止澜。

青葛倒是多少有了几分兴趣,她终于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看向那罗嬷嬷。

之后她道:“我看那画像,大公子生得皎皎如月,倒是世间罕见美男子呢?”

罗嬷嬷听她这语气,顿时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青葛:“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嘛,这是我兄长,我当然得问问。”

罗嬷嬷却不太高兴了:“我们家大公子,那是玉树临风,清雅俊朗,那自然不是寻常人所能妄议的。青葛淡淡地“哦”了声,也就不理会这罗嬷嬷了。

她不想提她就不问,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罗嬷嬷看青葛眉眼疏淡,倒是觉得有些没趣,又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了。

于是她到底叹了一声,道:“娘娘,你我也是患难之交,你放心便是,等哪日事成,该给的银子一分不会少你的青葛听此,眉眼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道:“难道你还想着可以少了银子吗?”

罗嬷嬷:....."

她叹息:“你说你,我给你说个软和话,你怎么就不懂呢,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你爹娘怎么教你的?”青葛:“我爹娘早早死了。”

罗嬷嬷听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青葛,却见青葛依然偎依在马车窗前,就那么望着窗外,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样子。她好奇:“怎么没的?”

青葛漫不经心地道:“我父亲原本是大晟的乡吏,因贪了些银钱,就此发配边疆,我和母亲以及家中姐妹也沦为官奴,被送到禹宁边境。她说到这里,回首看了一眼罗嬷嬷,此时的罗嬷嬷听得认真。

她继续道:“结果突然遭遇了西渊内乱,当时他们各处都在打仗,还从我们禹宁抢走了不少男女充做奴隶,所以我们一家子都被抢走了。”罗嬷嬷忍不住问:“然后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青葛却沉默了一会。

罗嬷嬷看过去,她看到了青葛眼底的黯淡。

她便有些同情了,想着她也并不是全然无情,谁还不能有些伤心事呢。

于是她便道:“本只是随口问问,不曾想倒是惹起你的伤心事。

青葛勉强扯唇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爹娘没了而已,不幸中的大幸,我们兄妹几个逃回来了。”罗嬷嬷听着也是好一番感慨,之后她想了想,道:“那这么说的话,殿下还是你的大恩人呢。”

对于这个话题,青葛完全不想说。

罗嬷嬷又好奇:“你排行第三,你上面是两位兄长还是姊姊?”

青葛:“一个兄长,一个长姐,可惜长姐因早年种种,上山采果子,却摔瘸了腿,兄长瞎了一只眼,我家中贫穷,并无钱治病,幸好我在军中,勉强赚几个铜板。她长叹了一声,望着罗嬷嬷道:“如今,我们一家子的好光景,就全靠你了。”

罗嬷嬷听着,看向别处,笑着说:“那是,那是。”

青葛半合着眸子,欣赏着罗嬷嬷此时的样子。

这个曾经过于尖锐刻薄的罗嬷嬷,眼底有了几分怜悯,那怜悯中还有些愧疚。

她必是对自己生了杀意,在她眼中,自己最后终究是要死的。

但是现在,她听了自己的故事后,其实心生不忍了。

当然,再是不忍,为了她效忠的夏侯嫡女,她依然会一咬牙该杀还是杀。

这就是人性。

于是青葛便有些迫不及待了,想看罗嬷嬷动手那日,她为了那点不曾彻底泯灭的良心,

而不得不有的挣扎。

这一日傍晚时候下榻在一处驿馆,这里距离皇都也不过三五日路程了。

青葛由侍女伺候着沐浴更衣,又和宁王一起用了晚膳,晚膳是当地的州府官员特意送来的,倒还算精致可口。不过青葛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箸子。

宁王见此,问道:“怎么了?不合心意?”

青葛恹恹地道:“只是没胃口罢了,总觉得身上疲乏。”

宁王:“请大夫过来看看?”

青葛:“倒也不必了,实在是这两日过于颠簸,我有些受不住。”

她如今可是比之前娇气多了,若有什么不舒坦,定是要说出来,且她故意要说那些他无法做到的,还要体贴懂事的样子。明明是矜贵冷傲的天潢贵胄,往日都是无所不能的,如今却因为些许小事便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妻子,愧疚,无奈。果然,宁王再一次蹙眉,他略想了想,道:“想必是新换的马车,到底不如之前的舒服,不过你放心,明日我们便会抵达准宁城,我已经命人在那里预备下更稳当舒服的马车,这样我们便可以换新的青葛听着,有些意外,她以为马车不可能轻易换的,毕竟长途跋涉,诸事不便。

谁知道他--

她心里多少有些挫败,这时候想装惊喜都不成。

她便故意道:“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劳民伤财?”

宁王:“也没什么,只是一辆马车而已。”

青葛看着他那轻描淡写的样子,静默了片刻。

之后,她便叹了声:“可我终究有些愧疚,殿下,以后万万不可再这么大费周章了,许多事,我忍忍就是了,不然传出去,坏了殿下的声名,也于殿下不利。”宁王挑眉,笑道:“你往日娇生惯养,如今这一次跟着我倒是受了连累,是我对不住你,至于什么马车,难道本王的王妃要一辆马车,竟然还有人敢说嘴吗?”青葛听此,也就道:“殿下,其实就这件事,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殿下待我这么好,等到了皇城之后,自然会弥补我的是不是?”听这话,宁王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柔软温顺,睁着一双雾濛濛的眸子,含笑望着自己。

自从那次的遇劫之后,她面上虽然不显,但很明显性子有些变化。

有好几次,宁王都捕捉到她脆弱而依赖的眼神。

就好像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只是当自己问她时,她睫毛轻颤间,却努力抿出一个笑来,故作无事地和自己说话,对于自己的不安却是丝毫不提。他想,到底怪他不曾护她周全,以至于那些惊吓留在她心里了,她只是体恤自己,不说罢了。

愧疚,甜蜜和酸楚等诸般情绪糅在心间,宁王不动声色地压下。

他低笑一声,声音温柔低醇:

“等过去皇城,一定弥补了今日。”

青葛:“这就是了。”

宁王:“我先帮你换药吧。”

青葛:“嗯,好。”

虽然胳膊上的伤疤只是很浅淡的一些,但宁王依然每日都亲自为她换药。

他对自己的妻子实在是呵护备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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