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刘冬节着实与盐引案并无大干系,他这回落马,因的是被参“不修德行、监守自盗”。

此人学识平平,能擢升至提点刑狱司副使,走的是裙带提携的路子,早年靠岳家出资走动,后来则靠攀附巴结若是没了“腰带”捆绑,他便是提不起来的烂裤头,朝中瞧不上他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而卜云天西北巡盐归来,圣眷正浓,风头强盛,正是缺垫脚石的时候

末伏秋意来,中夜暑气消,借着微微凉意,正是文吃豪饮的好时候。末伏这一夜,刘冬节与几个得意属下,邀来京畿宪台的同僚,在衙门口里摆酒言欢。后半夜又招来女子歌舞助兴

酒足饭饱天已明,一夜酒钱记为衙门用纸花销,刘冬节吃得醉醺醺的,没细看便大笔一挥留了大名。

宪台里有刘多节得意的属下,自然地有不得意的,这几人深受其苦,拿到把柄后马不停路送至监院御史台几日后,数本联参,弹劾刘冬节罪状有二-

其一,监守自盗。提点刑狱司本是督治奸盗之所,身为副使却以纸费换酒钱,实乃放肆狂率。

其二,服丧召妓是为大不

不孝。邀来的那几位同僚,有两个正处服丧期,不得聚饮,刘冬节明知如此还叫他们过来,实乃不义。一石激起千层浪,接下来几日,又有臣子弹劾刘冬节巡历考满时德行不修。

官家大怒,下令处置了一干人等,刘多节处罚最重一一除名勤停。

刘冬节与岳家早有不和,只不过刘多节贪图岳家财力,而岳家又看重他官居高位,双方维持着面子上的功夫他的夫人秦氏是个脾气厉害的,得知刘冬节被除名勤停后,当即从东京城杀到了封丘县,与苏月儿一番算计。奏氏捂着鼻子进屋,叫两个婆子押着苏月儿,淡淡说道:“今儿我来不是过问你的,只是取回我的物件,你不闹事,我便不为难你。叫人拿着单子里外搜寻,多了的不要,少了的,却是要一件件当苏月儿的面问清楚去处

苏月儿硬碰硬,假说院子上下皆是亡夫留予她的。

“当年嫁娶时,我便说了,我眼里容不得夫君拈花睡柳......自打我发现他在外偷腥,我便安插了人跟着他,在外的账一条不落都记下了,这屋里头有甚么香炉细软,我比你说得还清楚。苏月儿不吱声了

“你委身与刘冬节,也有一两分不得已在,我不断了你的活路。”奏氏想要早些了事回去,放出条件道,“其一,你若是肯签了身契,回头我喝了你的茶,此后凭我裁处,听我使唤,牢记我的指示教训,我也能容,我与不与他过下去尚且两说,你敬不敬这杯

茶要自己思虑周全。

”其二,这院子我不收回去,你将它卖了,够你另寻人家过安生日子。

”你选罢。

白日到黑夜,搬运的马车堆得满满当当,一拨换一拨的闲人聚过来看热闹,

乔大胆带着小跟班从鱼塘里挖了烂泥,正打算扔苏月儿的门头上,却发现一堆婆子进进出出,把院子搬了空,贴身伺候苏月儿的钱婆子蹑手蹑脚从后门溜出来,乔大胆拦过去问:“钱婆子,你要上哪儿去?

“上哪儿去?找活路去,不然叫我守着惹一身骚吗?

乔大胆看着破落院子怔怔出神,这烂泥她还没扔够呢,怎么突然就被人搬空了呢

“头儿,今儿的烂泥还扔吗?”几个小跟班问道

“不扔了。”乔大胆耸耸肩膀道,“你是不是傻,都没钱婆子出来同我们吵架了,这泥扔的还有什么劲儿?‘院空人散,听说那苏月儿在房子里哭嚎了几日,高烧了一场后,又振作了起来。

白其真再见到她的时候,苏月儿已卖了院子,被羊肉铺的屠夫抬进了门。

这日,白其真挎着菜篮子去羊肉铺,照旧朝里喊了声“五斤肉”

肉案上的刀子歪歪斜斜,切得很不利索,白其真一抬头,发现苏月儿巴结着朝她露笑:“夫人且等等,奴叫夫君给夫人切块好的。“不必了,不要了。”白其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却也不能既往不咎,这肉若是买回去,怕家里的锅都会脏。苏月儿急忙拿稻绳绑好羊肉,又添了一捆羊腿骨,出来拦了拦,躬身陪笑道:

“奴给夫人添些筒骨熬汤使。

又言:

“奴往后日日守着这羊肉摊,再不会同别人抢羊肉了。

“这回我不同你计较,下回你再敢这样寻我不痛快,我便跟你计较清楚。

什么样的姿态、该怎么活是她的本事,可本性终是难改,白其真是知晓的,

.....

鸦栖枯枝,露湿桂花,

到了八月,三哥乔见山读书愈发刻苦了,夜夜都学到母亲前去催他熄灯

借差三哥参加解试的机会。养时为跟养学了许多见识

大梁科举分为三阶一解试、省试和殿试,从第一阶就开始上难度

解试在秋时举行,亦称秋闱,由各路府州衙门举办

举办时间只概略定为秋目,四川、两湖等山高路远之地,为了余出时目给举子们赴京赶考,往往六七月就已开试。而封丘县隶属于开封府,就在皇城脚下,开封府往往等到八月才开科

至于进士科解试考核内容,初听起来,倒也不难一

一试诗、赋各一首,杂文二首,策论一道,帖《论语》十帖,墨义十条。

其中帖经、墨义为最基础、最简单的,类似于后世的填空与默写,只要背得勤快,并无甚么难度。

对于三哥而言,他善诗词,诗、赋各一首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至少格式韵律上不会出现差池;而杂文、策论,因为年岁尚小,他的笔力可能稍显不足,对照着解额来看,方知解试的难度

整个开封府各县数千名学子赴考,进士科解额不过一百五十人,等同于三四十人中取一人。且参加解试的学子,个个都是入过县学的,并非一窍不通的学童。三哥的学问放在封丘县学里,尚可排在前列,可放在整个开封府比,却是不知能排在几何了。

到了解试的前一日,三哥准备赶赴东京城住店,以便翌日赴考

万事皆已准备妥当

兄弟仨皆登车,乔时为、乔见川送三哥到城外渡口,再返回家中。

马车内,乔见山居中坐,乔时为、乔见川各占一边

“兄长去了东京城,待考完后,记得上东市转上一圈,吃食饮子就不必给我和五弟带了......周鹏说东市有家卖皮鞠子卖得极好,兄长莫要错过,记得带一个回来。”乔四郎一会儿揭揭车帘,一会儿想着蹴鞠

乔四郎又言:

“兄长就是兄长,又要给我与五弟立标杆了,待到桂榜贴出,兄长榜上有名,父亲少不了要日日来揭我的被窝,把我踹下床读书。而乔时为握着三哥的手,发现他汗湿了手心,整个人很是紧张

三哥平日里很有兄长的担当,便是这种担当,令他严于律己,总想在弟弟之前做出成绩来

“当哥就要有个当哥的样”这是一句听似简单却束缚很紧的话

“三哥,莫听四哥胡说。”乔时为宽慰道,“三哥不是说了吗,此番过去,只是为了探一探解试深浅,知晓自己学问究竟如何......既如此,同往日里的考试有何不同呢?乔见山点点头,应道:“对,我只是去试试究竟,实在不必太过忧虑。

见兄长松快了些,乔时为补道:“不过四哥有句话说得是对的。"

”哪句?"

“三哥记得买个皮鞠子回来,上回那个已被橘子啃得不成样了。

说起橘子,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话开始密起来,

几日之后,乔见山从东京城考试归来,满脸疲意,倒头歇了好几日才缓过来

九月十六这日,东京城贡院放榜,乔仲常专程驱车去了一趟。

乔见山一整日魂不守舍,起起坐坐,总是到门口张望,等着父亲的马车归来

下朐的时候马车悠悠归来分辛丛在左架上克竽颜开

乔仲常一下车便招呼家人:“快快,我带了好些吃食回来,且都搬进去。

乔时为晓得了结果

“父亲,孩儿考得如何?”乔见山上前追问道

乔仲常脸上笑意更浓,

一直笑不拢嘴,拍拍乔见山的肩膀道:“进屋再说。

大盒小盒从车上卸下,摆满了正厅茶家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赶了出来,看着这要大肆庆贺的阵仗,忍不住问道:“考得如何?

”考得极好。‘

乔见山眼睛放亮,追到父亲跟前问道:“父亲,孩儿拿到解额了?

乔伸常饮了好大一口茶水,擦了擦汗,说道:“你考得了第二百一十七名,第一回请解,这是极了不得的名次了,何况你才十三岁“那是很该好好庆贺一番。”老爷子也乐道,“见山,难得呀。

乔见山目光愿本黯淡了许多,可见到家人个个欢喜,他犹豫问道:“当真算不错的成绩了?可终究不是没拿到解额吗?''“你考完回来,不是说策论一颢收尾急了些吗?想来就只差这一步了....接下来好好在杂文策论上用功就是了。当真?

“当真

几步开外,大盒小盒堆里埋头翻盒子的乔见川陡然呼道:“哥,瞧瞧父亲给你买了其么好东西!是红丝砚,足是有三块....途?三块?我没考试我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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