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是从二哥的车上下来的，她对二哥很恭敬，似乎是下属，两人从车上下来后就走进去了一个胡同。
赵镜姝下意识想跟过去，但却被阿亚拦住。
阿亚没瞧见，还怪问：“小姐您是不是傻了，要去哪儿呢？孙小姐还在酒楼等您呢！”
赵镜姝这才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若是跟上去必定会让二哥知晓的。
她心里凉了半截。
二哥在骗她。
赵镜姝重重地闭上双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此时的孙尚浅也奇怪她为何这么久还不进来，忙朝她招了招手。
赵镜姝抿了抿唇，走进去。
她提出单独开一个包厢去用早膳。
孙尚浅不解地看着她，毕竟他们也只是来简单地吃一个早膳，哪里需要说还要特意开一个包厢的程度，虽也不缺那几个钱，但也太大动干戈了吧。
她不理解，还是点了点头。
等所有的吃食都上了之后，两人安静地吃着，似跟之前并无不同。
后来，还是孙尚浅先开口：“你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
赵镜姝倏地一顿，看着她。
“看你这模样肯定是了吧？你跟进酒楼之前状态完全不一样，沉重很多。”
孙尚浅大大咧咧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不然也不会专门开一间包厢了。
“我听说……你们跟从前被抄家的沈氏一族是亲戚。”
赵镜姝声音很轻，“沈氏家主的夫人，曾是你的小姑姑对吗？”
孙尚浅一愣。
沈氏一族也算是大家族，大家族之间环环相扣、联姻是很正常的。
孙尚浅的小姑姑就是嫁给了沈氏一族的家主，虽然皇帝只是下令斩杀沈氏一族的成年男性，放过了妇孺，也没有牵连其他沈氏一族以外的亲人，但她的小姑姑也还是死在了被抄家的那一日。
孙尚浅皱了皱眉：“你好端端地问这些作甚？”
“好奇吧？”赵镜姝声音很轻，“我二哥不是就是因为牵扯到了沈氏一族的人才进去的吗？
而且我也有些奇怪，按道理宋家跟你们孙家算是有仇的，怎么之前你还要跟二哥结亲呢？”
因为宋响的举报沈氏一族才会被抄家，他算是罪魁祸首，而孙家主因此失去了亲妹妹、妹夫、侄子……
可在这十多年以后，他居然会愿意跟宋家结亲。
这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从孙家主的一些为人处世来看，他也并不像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
孙尚浅多看了赵镜姝两眼，想了想，还是说：“关于这个我也不懂，其实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奇怪。
关于小姑姑，她走的时候我还小，才三四岁，对她也没什么印象，但依稀记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回想着，说，“所以刚开始父亲说要将我嫁给宋砚淮我也是震惊的，毕竟那是我父亲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人就这么没了，他不仅不恨宋家，而且还要结姻亲。
老实说，要不是那老头子疼我的话，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人去搞什么复仇之类的事儿。”
赵镜姝倏地一笑：“这听起来像个画本子。”
“那不是~”孙尚浅啧啧两下，“反正我当时是觉得他肯定是老糊涂了。”
赵镜姝睫毛一颤，心中透心凉。
是啊……
孙大人若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将最爱的女儿嫁给简介还是自己亲妹妹的凶手，若他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那还说得过去，可他根本就不是。
他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是什么让他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仇人呢？
为了复仇？
可按照孙尚浅的性子，她志不在后宅，便是真的嫁过去，就算是有家里人的提报，他也不会成为话本里的那些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人。
赵镜姝心里有了个恐怖念头。
二哥是不是沈氏一族的人，孙大人只是想给二哥一个护身符，让孙家护着他，另外他也是肯定二哥会善待孙尚浅。
赵镜姝脑袋嗡嗡的，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有些消化不来，还觉得肚子疼。
她忽然想到了二哥去买椰子出现的古怪男人。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孙尚浅看着她有些担心，给她拍背，“不是吧，你这都怀了宋砚淮的孩子了，难不成还计较我之前跟他的过去吗？
当时两家的确是要下聘定亲了，但最后阴差阳错下这不也没成吗？
而且我看那宋砚淮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温柔。”
“尚浅，你有没有你姑姑或者是你姑丈的画像。”
赵镜姝声音带了淡淡的恳求，“我想看看……”
“你看这个干什么？”孙尚浅终于发现了不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赵镜姝看着她，也知道自己若是想继续下去获得线索，就得告诉她真相。
另外，孙家跟沈氏一族也的确是有千丝万缕的机会，就算是二哥跟沈氏一族的人真的有什么关系，鉴于孙大人的情况表现，她肯定也是不会做什么的。
权衡利弊后，赵镜姝才开口：“我怀疑二哥认识……沈氏一族的人。”
这是她的猜测。
赵镜姝其实更疯狂的念头都有，可就如二哥所说，当初的滴血验亲她是在场的，在仵作的亲眼监视下，那一碗水更是做不了假。
证据在前，这是赵镜姝料想过的最大的可能。
“啊？”孙尚浅愣住了，“可沈氏一族不是都流放出去了吗？”
“我也不懂。”赵镜姝现在脑子也很乱，“所以我才说是怀疑。”
孙尚浅想了想，似乎也有些明白当初父亲让自己嫁到宋家的缘由。
“你提出的这些话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害怕。
宋砚淮是宋响的儿子，难不成他还会害自己的父亲吗。父子自成一脉，宋响不好，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孙尚浅狐疑问，“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不太可能。”
“二哥肯定跟沈氏一族有点关系，否则你父亲又怎会愿意让你嫁到宋家。”
最重要的是，赵镜姝的确确是感受到了二哥对宋响的恶意。
退一万步说，不讲事实论证，她似乎也明白了二哥为何这些年跟家里人不亲近，还安排了牡丹。
方才瞧见的那一幕，按照牡丹对宋砚淮的态度，她对二哥只有尊敬更恭顺，没有害怕恐慌，一点儿也没有。
除了下属或是自己人，否则牡丹状态不可能这么轻松。
孙尚浅想了想，才说：“关于你说的画像，虽然我父亲很疼爱小姑姑，但毕竟现在沈氏是罪臣，是余孽，父亲不敢在京中留下关于小姑姑的东西，那就更别说沈氏一族了。
但是老家天佑城应该会有，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天佑城看一看，不过你若是说让我匠人带画像过来，估计是不可能的。”
赵镜姝也可以理解，防人之心不可无，匿藏罪臣的画像等东西，这若是被人参一本虽不至于家破人亡，但也足够喝一壶地。
赵镜姝想了想：“天佑城距离京城说远也不远，来回也要一日的时间……
我去哪里也不是游山玩水的，在隔日能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这样行程会不会太赶了，路途辛苦崎岖，你这……”
孙尚浅看了一眼她的小腹，“你这万一有点什么事情，那宋砚淮会不会扒了我的皮。”
她一想到那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看似温和实则阴沉的男人一发起怒来的模样便忍不住打冷战，“算了，你还是别害我了。”
“不至于，我跟孩子也没这么脆弱。”赵镜姝心乱如麻，“现在若有些事情我不去验证的话，寝食难安。”
“这么严重，都寝食难安了？”
孙尚浅见她是真的忧思，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给赵镜姝答复，“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谢谢你。”赵镜姝也没有强势地让孙尚浅给自己答案。
吃完饭后，他们便各自回家了。
回到四合院，也已经到了下午。
赵镜姝一进门就见师桐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发呆，她神色有些呆滞。
赵镜姝走过去，轻轻地喊了她一下：“小姨？”
师桐倏地回神，扯了扯唇角说：“镜姝你回来了。”
赵镜姝点头，坐在她的对面：“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顺利啊，怎么不顺利，都闹成这样了。”师桐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看着也冷静了许多，也没有再说那些个疯狂的话。你小姨现在是单身了，他也不再是你的姨夫，以后你要叫首辅大人了。”
赵镜姝看着她。
师桐笑道：“放心吧，小姨一切都好”
赵镜姝点了点头，红唇抿紧很多，看着她的模样多少有些忧心。
下午宋砚淮没有回来，赵镜姝却让人偷偷调查了那住在巷子里的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