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深夜，秦嫣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刚尝试着抬了下手，就有人摁住她的手。
“别动，还在输液。”
霍则琛低沉的嗓音落下。
秦嫣转头，撞进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睛里，不禁有一瞬恍惚。
“我在做梦？”秦嫣轻声问。
“不是。”霍则琛握住她的手，缓缓解释：“我昨天打你的电话没打通，实在是等不及你的回电，就直接过来了。”
他到的时候，秦嫣已经在医院里躺着，发着高烧，整个人意识不清，嘴里还一直呢喃着要去救白鸢。
霍则琛问过守在秦嫣身边的手下才知道，秦嫣在江边守了一下午，还淋了雨。
这女人果然一遇上跟身边人有关的事情就容易乱了分寸。
他就不应该过于信任她，还真以为她会照顾好自己。
念及此，霍则琛悄然攥紧秦嫣的手，“你温度刚退下去，现在需要休息。”
“不。”
秦嫣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被霍则琛摁住肩膀。
“你现在这种情况去江边能帮上什么忙？”霍则琛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白鸢还没找到，你就先倒下去了。”
“我……”秦嫣心里难受得紧，眼眶有些发烫，“我一想到鸢姐可能出事，我就没办法躺在这里……”
“我要是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初我带走鸢姐，就应该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离开……”
说到最后，秦嫣嗓音哽咽，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霍则琛将她揽进怀里，“不怪你，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秦嫣靠着他的胸膛，渐渐泣不成声。
从接电话到现在，她一直强撑着，不想在没有确切的情况之下，暴露自己的情绪。
可，霍则琛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她的铠甲。
一时间，秦嫣压根分不清是因为生病导致脆弱，还是内心深处依赖着这个男人。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得让人不想故作坚强。
……
当晚，秦嫣哭了许久，哭累了才昏睡过去，霍则琛守了她一夜。
次日清早，窗外天空放晴。
霍则琛听见敲门声，先看了秦嫣一眼后，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手下，其中一名将一个行李袋送到霍则琛跟前，“这就是鸢姐的行李，我们刚从警察局领回来。”
“嗯。”
霍则琛接过行李袋，正要转身，就听见手下关切地询问，“烟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昨晚已经醒过来了。”
闻言，手下松了口气，“那就好，麻烦你等下跟烟小姐说，搜救行动会继续，请她不要太担心，好好休息。”
“嗯。”
霍则琛应了一声，转身关门进房，而床上的秦嫣已然睁开了眼睛。
“我还是把你吵醒了？”霍则琛问。
秦嫣没回答，而是看向他手里的行李袋，“给我看看。”
霍则琛犹豫片刻，还是将行李袋送了过去。
行李袋还带着湿气和腥味，拉开拉链时，味道更加刺鼻。
秦嫣皱了皱眉，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呼吸一窒……确实全是白鸢的衣服，放着身份证的钱包就在最上层。
秦嫣没敢拿起来看，往下翻了翻，摸到一把精致的小刀。
她一怔，眼里瞬间燃起希望！
秦嫣掏出那把小刀，“这是鸢姐常年贴身使用的小刀！她不可能放在行李袋里！”
霍则琛看向小刀，仔细打量能发现常年使用的磨损痕迹，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鸢姐一直习惯带在身上的东西，怎么会放到行李袋里？要么就是别人给她收拾的行李，要么……”
秦嫣握紧小刀，不愿再另外猜测，只愿意相信这个比较好的结果。
“我就知道，鸢姐见过那么多风雨，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生命的，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
见秦嫣一脸坚决，霍则琛欲言又止。
光凭一把小刀就判定白鸢安全，还是太乐观了。
但，他昨晚见过秦嫣崩溃的样子，如今这把小刀能给秦嫣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打击。
思来想去，霍则琛沉声开口：“那就江上救援和陆上搜索一起进行。”
“嗯。”秦嫣认真地点了点头，“鸢姐一定会没事的。”
话落，她才注意到霍则琛脸上的伤，“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不小心摔的。”霍则琛随口敷衍。
秦嫣郁闷，“你是打着滚摔跤吗？”
说着，她伸手捏住霍则琛的脸颊，将他拉到眼前，看了个清楚，“明显是拳头留下的淤青，你还想糊弄我？”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随之纠缠。
霍则琛喉咙紧了紧，“男人打架不正常？”
“你打架不正常，还伤成这样，得是什么身手才能伤到你？”
秦嫣心思全在伤痕上，压根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变了，自顾自地追问：“你得罪什么厉害人物了？”
“对方也伤得不轻。”
念在秦嫣还是个病人的份上，霍则琛强行压下心中的那抹邪念，别过眼时，顺势拿开了秦嫣的手。
“我太久没练才会吃亏，下次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
听着霍则琛轻描淡写的语气，秦嫣笑了笑，“行，那你下次打架记得叫上我。”
看着秦嫣唇边浅浅的笑意，霍则琛心里也轻松了一些，不自觉地跟着弯了弯唇，“好。”
……
秦嫣醒来后，就有些坐不住了，各种尝试着想要离开医院。
奈何霍则琛不允许，还亲自坐镇，秦嫣想溜也溜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和负责搜寻的手下联系。
一整天下来，秦嫣拿着手机，时不时偷瞄霍则琛两眼。
而霍则琛只当作没发现，仍低头处理季霖发来的文件。
连着三天，他们都以这种模式相处。
秦嫣好不容易熬到医生准许她出院，第一时间直奔江边现场。
下车时，霍则琛拉住秦嫣手腕，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别刚出院又把自己折腾回去。”
秦嫣不愿回医院跟他干瞪眼，只能乖乖听话裹紧西装。
江上搜救行动已经进行了五天，什么都没有捞到，再这样下去也是费时费力。
秦嫣走近时，正好听见警察在跟手下协商，要不要就此放弃搜救。
“你们要接受现实，每年有多少人跳江找不到尸体，真的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样耗下去，对你们也没有好处。”警察苦口婆心地劝说。
手下正为难，就听见秦嫣的声音传来，“你们不找，我们自己找。”
警察看向秦嫣，“不是我们不愿意找，而是……”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秦嫣打断对方的话，“但是，我们有钱也有人，想怎么找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劝我们放弃。”
见秦嫣态度坚决，警察也不再多说，“行，你们找。”
很快，警察们收队离开江边。
秦嫣久久地望着江面，忽然轻声开口：“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鸢姐回去。”
女人的声音很轻，仿佛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一般。
“嗯。”
霍则琛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秦嫣的脸上，再也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