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1 / 1)

次日,回门

任时阑站在西暖阁中,打着哈欠,让寻芳给他整理好衣冠,

昨天闹到半夜,好不容易跟某人拉开距离了,他闻闻自己身上,熏人的酒气动加甜腻的胭脂味,的确难受,于是又去洗了个澡,这一耽搁直接到后半夜才睡觉。迷迷糊糊地走到厅上,只见郦廷川早已收拾妥当,穿着不再像是昨天那样清淡的素色福衫,而是月白缎衫,玉冠束发,锦带束腰,外罩宝蓝色莲鹤云纹、盘金绣镲边的大氅这一身华美的衣冠,不但没有喧宾夺主,反而男子腰背挺拔,肩线宽阔,被一身华服衬得眉目轩昂,英气逼人,任时阑跟郦廷川对视一眼,扭过头去

说实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

抛开昨天晚上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和摔在一起的窘迫,这人也和周群太像,让打算按系统要求按部就班的任时阑,老是回想起上一个世界的事俗称,跳戏

可他又不是周群。每每任时阑下意识将对周群的感情投射到他身上时,又有一种...微妙感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却见郦廷川的侍从忍冬,一脸不情不愿地捧着一样东西过来

任时阑一看,紫檀木托盘中放着一对玉佩,质地莹泽略有沁色,上面尾鳍鳞片都雕刻得鲜活灵动,圆滚滚的线条,是拼在一块头尾衔接的两条游色,任时阑还没反应过来,婢女寻芳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公子,按照习俗,回门这一天新人要互相佩戴成双之物,去见长辈。

噢.....任时阑在脑中敲阿拉斯加,回来没?

昨晚那一通闹过之后,阿拉斯加就说它要去查看系统参数,然后就再没有声音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他是应该把玉佩扔地上,还是直接扬长而去?

最后任时阑选择拿起玉佩一一老板不在,那当然是摸鱼了。

他走到郦廷川身边,俯身将玉佩系在男人的腰带上

郦廷川此时也拿起另一半玉佩,倾身过来替他系上。

二人凑近,呼吸交错,郦廷川一抬眼,就能看见青年垂眸专注的眼睛。

任时阑的肤色不似郦廷川白皙,而是偏蜂蜜的颜色,不作那些刻薄高傲的表情的时候,便能看到他深黑发亮的瞳仁,和红润饱满的嘴角。青年的身形匀称,透出一股健气,即便这样安静的时刻,也能想象出他平日那种嬉笑怒骂的活力。

系玉佩的时候,手指便触到那巴掌宽的腰带下束着的紧实的腰

郦廷川莫名的,感到喉咙有些干渴

正在此刻,院子里突然传来人声,惊扰了二人间的静谧

任时阑掀开帘子下了台阶,只见院中,一个年长的仆人带着一行人站着

那年长仆人看见任时阑,便笑着打恭:“给郎君请安,小的是三老爷身边伺候的,这不,三老爷瞧着大公子和郎君才成婚,怕院子里人手不够,伺候不周,所以让小的挑了几个机灵的,带来服侍郎君。他说着抬手

只见那院子里一溜站着六个少年少女,都十分的俊俏可人。

任时阑:“...

好家伙,这才第二天,郦府的人就围过来了

昨天敬茶的时候,他就发觉郦府二房与三房对郦廷川隐隐的恶意。这实在太好理解,成年又成了家的长房长孙要把管家权拿回去,那是理所应当,可二房三房怎么肯?就连这桩婚事,也是郦府二老爷做主跟丞相府求的

一来,可以让郦家跟丞相府攀上亲,任时阑又是这么个污名在外的纨绔、全上京城的笑话,说难听点,郦府肯接下任时阑这个烂摊子,等于让当朝丞相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将来自有一番好处。二来,任时阑这么好色滥情、骄奢无度的人,嫁给他,郦廷川自然受到百般的折辱磋磨,身体和精神都会遭受打压总结一下,这桩婚事

,对于郦府二房和三房来说,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往任时阑这里塞点美貌的小厮丫鬟,既能讨好丞相之子,还能进一步打压郦廷川,何乐而不为?而按照任时阑的人设,他肯定是要照单全收的

任时阑于是眯起眼,目光在那些俊俏少年身上打转,露出满意的笑容

”还是三老爷替我想得周到......

“三叔想得周到。”身后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郦廷川由忍冬推着轮椅,缓缓地顺着石阶下坡来到院中。

他的眼光在那些少男少女身上一一扫过。

这目光就好似暖春天气陡然吹来九天寒风,把那些本来已经在偷偷打量任时阑,甚至抛媚眼的丫鬟小厮吓得低头不敢动。郦廷川对身边半夏道:“正巧厨房缺几个人手,就把他们安排去做活吧。

任时阑:“......

与此同时,郦老太君院内。屋中,丫鬟来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道:“给川儿把点心送过去不曾?

丫鬟道:“送去了。只是.....奴婢才从川少爷那出来,就看见三老爷身边的吴总管带了几个人,往川少爷院子里去呢。郦老太君睁开眼。不必丫鬟仔细叙述,老夫人也知道那“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丫鬟小心侍立。良久,郦老太君道:“这两日天气好,我想会会朋友,你去吩咐人下帖子,就在府里花园摆酒赏春。这头,下人回报车马已备好,任时阑便和郦廷川前往奏府

他那便宜爹膝下的儿女,嫡出庶出加起来有近二十人,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奏家长子现任中书侍郎,为天子近臣,次子乃是前科探花,入选翰林院,又转入御史台,三子则是御前侍卫.....任时阑要不是托他那美貌脱俗才华横溢的娘的福,在这一群兄弟姐妹中间,压根排不上号

正厅之上,秦锡坐上首。任时阑随仆从进来道:“拜见爹。

他又冲左右两边坐着青年男子拱手打招呼:“大哥,二哥,三哥....

然而众人看向的却不是他,而是被他身旁轮椅上的人吸引了目光。

郦廷川这个名字,要不是为任时阑寻亲事,秦府众人几乎都没听说过

毕竟郦家如今已经有了没落之势,虽说祖上也出过列侯,但跟现如今手掌大权的奏锡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何况是郦廷川这么个双腿残疾、足不出户、几乎在圈子里等同于不存在的人。

所以任时阑拜见时那副低眉耷眼的模样,众人也都不以为奇一被父亲强通着低娶了一个残废,照他那虚荣轻浮的心性,能提得起精神才怪。....其实任时阑只是没睡醒,他差点就打哈欠了

而此时此刻,郦驻川在轮椅上向秦锡叉手作捐道:“小婿见过兵父。

声调清远,不疾不徐,神色沉稳而又不失敬意,又将手搭在一边,示意身侧小厮扶他起身行礼。

这样的相貌,这样的风姿,比之如今宫中太后公主们青睐的名十,不遑多让。

奉锡当下抬手道:“不必多礼。时阑。

任时阑正以手掩着嘴巴,准备打个哈欠,突然被叫名字,不由打了个激灵

干嘛

对上便宜老爹冷肃的目光,任时阑看看身边,这才反应过来,只好伸手扶着挣扎起身的郦廷川。

腿都动不了还起来干嘛,至干这么在长辈面前装乖吗

虚伪。任时阑嗤之以鼻

众人看他那双眼惺忪、吊儿郎当的模样,再看他身边俊美出尘、清隽雅重的年轻郎君,

一时之间都觉得对比太过鲜明,以至于不忍直视

见过之后,已经是临近午饭时间,府中管事已经在园中水阁之上备好了一席,就算是给任时阑夫夫两个的回门宴众子弟在席间闲谈,大致都是说些琴棋书画、风土人物之类,偶尔论及政事

秦家大哥性子沉默,二哥谈起近来京中时兴的文章,三哥又说起他前些目子奉命去西北查案时的经历,郦廷川在其中坐着,无论众人谈到诗词歌赋文章典故,还是各地风物,或是治政之道、时事民情,他虽然并不对话题十分热衷,但却能流露出一二见解。虽然说出口的只有一两句,却往往能切中要害,连奏家大哥都不由得一挑眉

这完全不像一个困在家中,坐井观天之人的谈吐

而郦廷川身边,任时阑正在报仇雪恨般地干饭

午饭是糟鹅、葫芦鸡、荷叶鱼昨,饭后点心还有杏酪酥。这都是上京城中眼下时兴的饭食,而奏府的厨子自然是一流。早上怕迟到了被他那便宜老爹骂,连早饭都没吃,中午可要吃个够本

四周老爹跟兄弟们聊的那些风雅话题,从任时阑的左耳朵钻进去,又从有耳朵溜出来。

也没人说他,毕竟对于这个家门之耻,兄弟们向来是看见当看不见。

筵席吃得差不多,秦锡先行起身,对郦廷川道:”你随我来一趟。

奏锡和郦廷川离开,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散了

任时阑见状,忙喊道:“大哥!

奏家大哥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任时阑又伸手:“二哥!

秦家二哥抖开折扇,只当看不见

任时阑索性上前一扑,死死抱住某人的大腿:“三哥!

奏家三哥挣脱不开,扶额道:“干什么!你这像什么样子!

任时阑道:“三哥,借点钱。

原主本来就是挥霍无度,油锅里的钱还要捞出来花呢,哪里有半分存款

原本在秦府,还有家里给他兜底;现在成了婚到了郦府,他看似出手阔绰,其实箱子里的钱早就花了个底朝天接下来还要维持纨绔子弟人设,去乐康坊,萼辉楼。萼辉楼那能是一般地方吗?上京城一等一的销金窟,喝杯茶水比别的地方包个房还贵虽然任时阑的储物戒里还有他的一堆材料,但是那些算是他的老本了,可不能随便动。

而且那些灵材法宝,放到凡间的市场上,人家也未必识货,

所以,还是打劫自家兄弟比较实惠

三哥嘴角抽搐:“我哪来的钱?御前侍卫那点俸禄,都交给你嫂子了!”说着就要把他扒开。

任时阑跟牛皮糖一样挣脱不掉:“我不信,你天天御前行走,皇帝陛下啊长公主殿下啊难道不赏你金啊玉啊什么的,你肯定有私房钱!三哥怒斥道:“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还冲我们要钱,你丢人不丢人?要钱你也冲你夫君要去!

任时阑:“我不!我若冲他要钱,岂不是矮人一头?我以后还怎么振夫纲?

最终,任时阑眼看着三哥手写了一张兑钱的收票,盖上印鉴,满意地放人走了。

后书房,小山坞

书童端上茶来。奏锡道:“新婚两日,如何?

廷川道:“一切都好。

奏锡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遮掩,他干了什么,我都知道。

其实和郦家结亲这事,奏锡一开始是不予考虑的。

郦家以军功起家,爵位袭到如今,渐渐有坐吃山空的势头。

这也罢了,若是郦家有个能撑门户的子弟,奏锡也不介意以亲事为交易,拉对方一把。

可郦家二老爷三老爷,都是庸碌之辈,不过是坐享祖荫罢了

何况还想出“把自家身患残疾的长房侄儿推出来做联姻筹码”这种办法,奏锡只听媒人说上一句,就知道郦家人打的什么主意。这种内宅争斗,他那蠢得只知吃喝玩乐的小儿子要是一脚踏进去,被人当枪使还算小事,若是又惹出什么轰动上京城的笑话,到头来烦的还是他。不过,秦锡在见了郦廷川一面之后,改变了想法。

这才有了后来的婚事

此时,郦廷川道:“我.....不是替他遮掩,他只是爱玩,我会好好劝他,让他回心转意的。

这话说得,的确叫当岳父的听着舒心

奏锡挑眉,也不在平这年轻人说的适是真是假,哪怕是装的,起码人家也愿意装

奏锡道:“你腿有残疾,想走正常的科举什途已是不可能,即便是由我举荐你,也得令众人信服才是“五日后的曲江宴。我已经替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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