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奕(1 / 1)

为了迎接讲经会,任家学堂特意做了安排,将族中近百名弟子分成了几十组,每组两到五人。

各组的弟子都要在讲经会那日,向太白的长老真人们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以求指点。

而跟任时阑同组的,只有一个人,叫任奕。

没错,就是跟任时阑菜鸡互啄的蔺星的背后金主少爷,任府嫡出的二公子。

讲经会当日。

各组弟子都在书斋四周的耳房坐着,等待着大堂里真人长老们的传唤。

任时阑和任奕坐在其中一间耳房内。任奕一身轻裘宝带,摇着描金的扇子,倒显得有点紧张。

“阑兄弟,待会进去,我要说什么?”

任时阑略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你能说什么?

任时阑到如今还只是个炼气期,但任奕的拉跨程度只能说跟他不相上下。

身为任鸣的幼子,有家主父母宠爱,上面又有个大哥顶事,任奕这任二公子当得毫无压力,整日的心思都在吃喝玩乐养男宠上。

所以,要说展示修炼成果,两人恐怕都是去出丑的。不过任时阑发现,原主对于符箓法宝之类的东西颇为擅长,记忆里储存着不少知识。

而任时阑上辈子干的就是码农。那些符文的组合原理在他看来,跟代码的排列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时此刻,他的手边放了一个木匣,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们待会要展示的成果——一件任时阑自制的法器。

任奕看着任时阑,任时阑只好说:“无妨,奕二哥进去听着就好。”

对于任奕,任时阑本以为他会给自己下点绊子,起码要甩点脸色。

毕竟蔺星在学堂里是任奕罩着的人,打了蔺星的脸,不就是打了任二公子的面子?

不过几天下来,任奕倒真没找过任时阑的不痛快,说话也还算和气。

所以任时阑也不想跟他计较什么成果分工的事了,能赶紧把这场讲经会混过去最重要。

弟子来请,任时阑和任奕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向书斋大堂走去。

大堂之上,左右两排下来,分别坐着三位太白的真人、三位任家的修士,上首则坐着任鸣和濯云长老。

任时阑和任奕一进来,两个年轻人站在大堂中央,就显得气质迥异。

任奕是华冠美服,一看便知养尊处优,进了门便朝着各位真人长老含笑施礼:

“任家子弟任奕,见过长老、家主,见过各位真人,弟子不才,对太白的盛名仰慕已久,今日能得一见,真是生而有幸、如沐春风。”

相当的乖觉上道。

任鸣看着次子的言谈举止,心下暗自满意。

而旁边的任时阑,则是一身没有任何绣纹的淡青衣衫,那是任府子弟的标准制式,除了干净妥帖之外,没有任何亮眼之处。

他的模样也只能说是端正平和,和任奕一起行礼参拜,礼数虽然不缺,但也没有半分展现自我的意图。

任时阑是真不想伺候这些长老真人们,任凭他们地位再尊崇、修为再高深又如何?他只想回去吃饭逗狗看话本!

他将盒子揭开道:“长老,家主,各位前辈,在下任家子弟任时阑,这件探魔法器便是我们这次展示的成果。”

濯云长老开口道:“探魔法器,是说它能探测魔气?”

“是。”任时阑握着那巴掌大的法器,轻轻一抬,法器头顶的螺旋桨便转动起来,浮在空中。

任时阑又从盒底抽出一张薄绢,展开来有一米半宽、半个人那么高,是他绘制的这件法器的内部构造以及运行原理图。

他使用法术将薄绢在半空展开,就像演示PPT那样,让所有真人长老都能看到。

他用最简洁的叙述展示着这件法器的制作思路。毕竟大堂上坐着的这些人,任何一个都比他见多识广,他也没必要把自己做的这小玩意当个宝贝一样絮叨好处。

有一说一,制作这法器的时候,任时阑还真的觉得挺好玩的。

讲到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任时阑的话终于变多了,眉眼舒展,带出一抹神采。

“就这样,探针被激活……”任时阑用法术凝着水珠,当作记号笔一样,从构造图的一端画出一个潇洒圆弧,直至另一端。

“再传导到核心灵晶中,就成了。”

一时之间,旁边衣着华贵、五官英俊的任奕,竟在任时阑的侃侃而谈下,显得有些光芒黯淡。

“等等。”忽然有位真人打断了任时阑道,“你刚才说,这件法器还可以吸取魔气?”

“是啊。”任时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法器运转需要不断消耗灵晶,所以设计它能自动汲取魔气能量,化为己用,也好节省些耗材。”

“胡闹!”真人反斥道,“魔气也是随便能用的,一不小心被反噬,便是酿成大祸!”

任时阑本想说,他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设计了一个机关作为保险。

再说了,他这法器只是做着玩玩的,给真人们看一眼走个过场,压根没打算拿去用,有什么可酿成大祸的。

却见那真人转而对任鸣和濯云长老道:“这东西做得粗糙也就罢了,可是这将魔气化为己用的想法,实在是旁门邪道……”

任时阑无语了。他不过是展示个小组作业,结果成旁门邪道了?

他正要再解释,却听身边任奕咳嗽了一声,用看似小声、实则堂上所有人能都听见的声音说:

“阑兄弟,还是听真人的吧。”

任时阑:“……?”

他转头看向任奕,被这一句看似简单平常的话冲击到,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什么叫“还是听真人的吧”?

第一,他只是在解释,什么时候跟真人作对了?任奕什么时候变成和事佬了?

第二,细细再品味,任奕这话说出来,局面就忽然变了。

好像变成了:任奕和任时阑对于法器的制作思路,本来就不一致。

但是任奕委屈求全,隐忍不发,直到发现真人跟自己看法一致,这才顺势提出来。

如果忽略他没在这件法器上出过一分力的事实,任奕此刻就显得十分深明大义、宽容大度。

任时阑眨眼间醒悟过来。

靠短短的一句话,对方将功劳、主导权、真人的赏识全部抢了过去。

好小子,我就说你怎么不跟我计较学堂打架的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任时阑是想躺平,但他不想躺平的时候,有人在他的尸体上踩两脚。

任时阑看着任奕,露出一个微笑:“奕二哥说得对。”

他说着退后一步,抬手,将思路图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既然奕二哥的想法更好,不如你来给诸位前辈们讲讲吧。”

想出风头是吧?哥就让你出个够!

任时阑也清楚,堂上还坐着家主任鸣呢,自己当众给他的儿子没脸,一旦任鸣出丑,丢的是整个任家的面子。

到时候就算任鸣不记恨他,也会认为他不识大体。

但是任时阑在乎吗?

见任时阑如此,任奕一时间“啊”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他的动作僵硬起来,脸色有些胀红。

他刚才见任时阑风头盖过自己,心中自然不悦,所以趁着真人批评任时阑的时机,见缝插针卖了个好。

一来能得到太白诸位真人的赏识,二来还能踩任时阑一脚。

万万没想到,任时阑居然真的让他上?

僵持之下,任奕只得上前了一步,可是张开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任时阑讲解法器构造的时候,他就没听懂几句话。

堂上的气氛一下尴尬到了极致。任鸣的脸色也僵沉了下去。

片刻,反倒是濯云长老开口笑道:“罢了,不过是孩子们做的小玩意,倒没有什么旁门邪道之说。”

长老发话把气氛圆了过来,其他真人便纷纷跟上,还赞了两句。场面话说完,就让任时阑和任奕退下了。

这个小插曲,在一天的讲经会结束后,濯云长老坐在任家给自己置办的下塌处,又想了起来。

他喝了口茶,对屋子里隔断架那边的人笑道:“今天你可都看见了?”

少顷,隔断那头传来青年淡淡的嗓音:“嗯。”

濯云长老知道对方是自己硬拽来的,自然不会多感兴趣,但想到书斋里那副场面,还是忍不住哈哈笑道:

“那小孩,倒是有仇必报,胆子也大,竟不怕得罪了他那伯父。”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弟子传话,说任家家主求见。濯云长老让人请进来。

任鸣走进来,对濯云长老笑着作揖道:“老前辈,今日着实劳碌了。”

濯云长老笑着让他入座,命人上茶。

任鸣坐下道:“前辈看了一日,可有中意的人选?”

濯云长老笑而不语。在讲经会之前,濯云长老就跟任鸣提过,有意从任家选几名子弟,带入太白门中。

任鸣察言观色,也不直奔主题,先是奉承了濯云长老几句,聊起今天讲经会的事。

然后话题七歪八绕,不经意地就提到了任时阑。

任鸣脸上带笑,随口提了几句任时阑在家里跟下人吵架、在学堂跟同学打架的事。

说的话都是轻描淡写,但寥寥几句,对任时阑如何不听训导、闹事挑衅,已是描绘得清楚明白。

任鸣又叹气,说自己一家之主,却没能负起教导的责任,实在惭愧云云。

濯云长老只是应和着。

等任鸣走了,他就对隔断后的人笑道:“那小子怕是今后在任家不好过了。”

这讲经会才结束,任鸣就急着过来给濯云长老吹耳边风,也是气得狠了。

隔断那边静了一会儿。青年忽然道:“提亲吧。”

濯云长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徒弟什么意思,又是喜又是惊。

“等等……不用再看看?”他怕徒弟反悔,自己也有点犹豫。

毕竟这才见了一面,对方到底是什么秉性,究竟还不知道。

“不必了。”青年道。“孤桑木什么时候给我?”

濯云长老明白过来——这是急着去救心上人呢。

濯云长老一叹道:“待你们正式结了亲,自然给你。”

隔断之后再无话。风动帘绡,屋中已只剩下长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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