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之找出耳机插上，打开银河TV，果然看到姜南在直播。
姜南今天没有刻意打扮，身上穿了件白色的长袖家居服，戴了顶棕色的波波头短发，显得青春又俏皮。
他窝在羊羔绒的沙发里，抱着尤克里里在自弹自唱。
是一首周淮之没有听过的歌，曲调缓慢且带着淡淡的忧伤。
姜南一边拨动着琴弦，跟着调子慢慢哼唱。
周淮之坐在车里，静静听他唱完了一首歌。
姜南唱完后，将尤克里里放到脚边的地毯上，看着弹幕和粉丝闲聊，有人问他唱这首歌是不是还对当年的初恋念念不忘。
初恋？
周淮之皱了下眉，却没有听到姜南的回答。
姜南忽略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开直播？”姜南一脸无奈，“平时开得少，你们有意见，开得多了你们也有话说，要不我走？”
【问都不能问了？你现在飘得厉害啊！】
【你别走，要走我走！但是我脸皮厚我不走！】
【今天不是固定开播的日子，女神是不是没有人约，只能在家开直播？】
“什么叫没有人约？”姜南啧了一声，“约我的人排到国外了，我可是很忙的。”
熟悉的话让周淮之唇角微扬了下。
上一次他说请姜南吃饭，姜南也是这样傲娇地回复他。
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只是这几天回了榕城实在太忙，本来打算只待两天就回来，结果拖了好几天。
这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姜南约时间。
不知道自己在姜南这里排到了几号。
周淮之思索了一下，姜南在这个时间段开播，想必是拒绝了陆野的邀请。
他对唱K这种活动兴趣不大，之所以松口参加队里今晚的活动，只是听陆野说了姜南也来。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陆野，即使姜南不来，他也不好再扫大家兴。
看着直播间和粉丝聊天的姜南，周淮之把今天的日票投出去，然后又给姜南刷了一轮礼物。
他和周淮禹约好的投票期限已经过了，眼下投票打榜全是个人意愿。
想起当初周淮禹和沈印疯狂向他安利姜南的直播间，他对此难免嗤之以鼻，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后面姜南的直播他是一场也没落下。
这要是被周淮禹或者沈印知道，想必少不了要嘲笑他一番。
不过周淮之也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
对他来说，他所关注的并不只是网上这个伪装的“南南”，更是毫不犹豫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让赵骏给他道歉的姜南。
那样的姜南太耀眼，他暂时不打算让沈印知道。
直播间里的姜南边聊天感谢粉丝打赏，其中便有周淮之的ID。
周淮之懒得改名，仍旧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数字名。
他刚才连刷了一波艘星舰，满屏的特效久久不散。
姜南这周直播的次数多，而他只要是姜南直播都会刷打赏，且每一次数额都不小，次数多了不止姜南记住了他的ID，就连直播间的粉丝看到他都要刷上几句。
【尊贵的铂金会员11665……后面是什么来着？】
【我寻思改个名儿也不费时间啊，土豪都这么随意吗？】
【随意中带着财大气粗的帅气。】
【改不改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刷钱。】
【你们不懂，这就是116657359的心机，名字越长，女神念起来的时间越长。】
【原来如此，是我社会经验太浅了！】
姜南看到弹幕上的调侃，忍不住笑了：“你们懂得还挺多，那我再念一遍，谢谢尊贵的铂金会员116657359。”
他这次特意将“116657359”这一长串数字念得很慢，刻意放缓的音调带有独特的温柔。
无论是谁被这样点名，都会有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仿佛这是专属于自己的温柔。
周淮之沉默了几秒，又刷了一波打赏。
【一句单独的感谢换五万打赏，是我不配了！】
【不愧是女神，新的钓凯子招式，学会了！】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屏幕刷得飞快，姜南没想到自己只是单独感谢了一句，这个116657359居然又刷了五万。
是不是人傻钱多？
他心里疑惑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俞强：新的土豪粉！想办法留下他！！】
姜南想了想，这人刷了这么多钱，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播，自己总归有点表示。
于是他问：“116657359，你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这算是给粉丝点歌的福利，周淮之看到屏幕上都是“羡慕”的弹幕。
他想了想，在屏幕上打下【恋爱循环】四个字。
弹幕一发出去，周淮之就单手盖住了脸。
一周前他还在吐槽《恋爱循环》是万恶的宅男专属，一周后他在姜南的直播间给自己点了首《恋爱循环》。
……太堕落了。
周淮之心想，眼睛却仍看着屏幕里的姜南，耳机里传来姜南使用了变声器后的声音：“恋爱循环？但是我今天不想跳舞喔。”
他的话让周淮之想起第一次看姜南直播的场景。
当时姜南穿着粉色的蛋糕裙，一双腿又白又长。
【116657359：没有关系，唱歌就行。】
周淮之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116657359：如果你不想唱，也没有关系。】
他刚发完，弹幕就炸了。
【不想唱也可以？！你就宠她吧！】
【不是，我说大哥你别太爱啊！你一晚上刷了十几万，就不想听个响吗？】
【你不想听我想啊！女神求你再唱两句吧！】
【你们有钱人是真的视钱如粪土啊！】
姜南并没有不想唱，唱个歌而已，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还是自己擅长的歌。
他靠近屏幕：“那我就唱这个吧，等会儿，我找个伴奏。”
周淮之看着姜南在屏幕上放大的脸，注意到他眉尾的小青春痘已经消了。
伴奏响起后，姜南跟着节奏唱了起来。
这首歌欢快又舒心，听着确实会让人有恋爱的甜蜜感。
【甜死了，我又幸福了！】
【感谢尊贵的铂金会员，打赏造福我们！】
【关键是他还在打赏，特么是要冲榜一的节奏吗？】
一曲完毕，直播间打赏的特效没有停过。
姜南双手对屏幕比了个心形：“谢谢116657359的打赏，差不多得了，再刷我就看不见屏幕了。”
比心的手势和周淮禹那个钥匙扣一致。
周淮之想起今天收到的快递信息，应该是他在二手软件买的周边到了，只是今晚要去参加队里的活动，只能明天再去拿了。
从机场到嘉年华KTV的路程，周淮之都在看姜南直播，到了地方才退了出来。
陆野他们人已经到了，周淮之到包厢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已经热了起来，有的玩牌、有的掷骰子、有的唱歌。
陆野正在跟金宇他们猜大小喝酒，看到他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酒过来勾住他的肩膀：“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来收场呢。”
“没有的事。” 周淮之笑了下，他不至于这么扫兴。
“淮哥，你开车了吗？”金宇倒了杯酒问他。
“没有。”周淮说道，他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他接过金宇递来的酒，和其他几人碰了下杯。
玩色子的人除了陆野他们，还有徐锴。
徐锴见周淮之看了自己一眼，以为他不记得自己了，又自我介绍了一番。
周淮之点头：“我知道。”
徐锴笑嘻嘻地说：“姜宝今天没有空来，我代替他过来参加。”
说到这个，陆野握拳捶了金宇一拳：“你小子还自告奋勇要去请人，结果呢？屁都没请到，是不是你邀请的方式不对？”
“冤枉啊！”金宇大喊无辜，“南哥说有事不能来，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吧？！我也很希望他来啊！我还想发给邀请函呢。”
“你当然希望他来咯。”另一个人插了句嘴，“你上次跑去经管学院蹭课了吧？你一个学水利工程的跑去那里听得懂吗？”
金宇扑上去捂住那人的嘴：“你闭嘴吧，不是说好不说出去的吗？”
陆野嘀嘀咕咕地说：“也不知道姜南在忙什么，还想好好感谢他来着。”
在忙直播。
周淮之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穿过茶几走到一旁沙发空位坐下。
旁边是点歌台，正在点歌的裴瑶见他坐下，出声问他要不要唱歌。
周淮之摇摇头，后者便自己点了首。
熟悉的歌曲前奏让周淮之抬头。
是那首耳熟能详的宅男神曲——《恋爱循环》，他刚刚才在姜南的直播间点了这首歌。
裴瑶的日语不是很标准，但是节奏踩得很准，唱得还算不错。
不少人停下手中的事，往裴瑶的方向看，还有人出声喝彩。
周淮之在想姜南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没有。
包厢里人太多，他不便观看。
只是听着熟悉的歌曲，心里总有种难以忽视的空落感，驱使着他要去做点什么。
周淮之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只考虑了一瞬，就从口袋摸出了手机，在好友列表里翻出姜南的微信。
“淮哥！”
旁边有人叫了一声，端了酒过来。
周淮之顺手将手机倒扣在一旁，和对方碰了碰杯，不料对方没有走，只好又聊了一会儿。
等他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刚才不小心误触到了姜南的头像。
【我拍了拍“姜汁撞南”往他钱包塞了一万块】
周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