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赋有限(1 / 1)

虞清酒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了,只能放弃探究的心思,默默去了偏殿睡下。

齐王府尚且不完备,入了夜后便一片死寂,祠堂更是灯火全无,只有原主母亲的牌位静静矗立。

被虞清酒眼馋的那具木观音却仿若活过来一般,此时在夜色的笼罩下一阵波动,从木质体内溢出一缕缕黑气,勾着就近的牌位开始入侵。

然而牌位不似肉体有孔可入,黑气缠绕了一圈之后,正要收拢勒紧,却在触碰到牌位的那一刻轰然消散。

祠堂归于沉静,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皇宫内殿,天子密议之所,只见一个身着钦天监五品青袍的背影,正在躬身向高位的黄袍汇报:

“陛下,您要的木观音施术失败了。”

他顿了顿:“观音像并未被人贴身放置,以至于其上的咒术找不到宿主,诅咒没能生效,收到观音像之人依然平安无恙。”

观音像上施展了疫蠹,但凡粘在身上便会久病难以,一身活人生气被蠹虫吃空,最终缠绵病榻。

说到此处,青色官袍似乎满是遗憾,替上首之人惋惜道:

“若此法能成,不论对面的功力几何,皆会药石无医,且绝无人能看出其中蹊跷,只以为是发了急病,死了也是病死。”

这番说辞却显然没有消除皇帝的疑心,他重重冷哼一声,压迫感十足:“怕不是你技不如人,被人看穿,这才不曾将观音像带在身旁?”

“陛下!下官之法乃独家秘法、绝无可能被看破。”

青色官袍利落下跪,俯下身闷声解释:“这木观音上镀了一层纯净灵气,纵使眼光毒辣之人,也只会将它当作灵物,绝对看不出其中藏着蠹虫。”

“呵,你倒是周全。”

皇帝神色被阴影笼罩,即使下首的官员有心揣测,也无从分辨。

最后只看到那道阴影中的黄袍挥了挥手,似乎是略过了此事:“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想别的办法。”

“是、是,下官这就去。”

退出大殿后,望着皇宫一片肃杀的夜月,青袍人虚抹了一把额头冷汗,顺着来时的路线折返钦天监。

病蠹这种阴毒之法,被皇帝这般的人拿来使用,难免让人忍不住想的更深。

他只施术,却不知对面逃过一劫的乃是何人,脚步轻且急迫的走到一处死角,这才终于招出一名瘦小的太监,匆匆耳语几句后便迅速离去。

再从角落出来,赫然只剩下他一道身影,而另一道瘦小的宫人脚步更快,顺着墙根一阵疾走,无声无息,转眼来到了一处不算华丽的宫殿。

殿中人燃着一盏微弱小烛,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若虞清酒在此,大概会感慨苏婕妤真不愧她的冷情人设,就连剪影也是笔挺孤傲。

窗棱被轻敲几声,又是快速的几句耳语,小太监匆匆跑开,而倚窗斜靠的苏婕妤,终于露出些慌乱的模样,双手撑着软榻喃喃自语:

“好狠的毒计,圣上如今竟是连太子也放过了吗!”

季廷砚如今已经被废双腿,苏婕妤无论如何,也不认为这木观音是给他使用的。

如今皇帝疑心日渐增长,太子却风头正盛,苏婕妤双手微微颤抖,认定这木观音,定是圣上准备给太子的!

她睁开眼,双目淬毒,渐渐变得坚定,扬声唤道:“谁也不能伤太子殿下、来人,快、送信去太子府上,让他千万要防备陛下!”

一切发生在黑夜之下,苏婕妤的密信迅速被传入东宫。

而皇宫内,还是方才的宫殿,皇帝的身影不动如山,看着下首汇报的暗卫,终于第一次会心的笑出了声: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不枉朕一番准备。”

……

一切漩涡皆围绕着齐王府,苏婕妤此时茶饭不思,唯恐太子受到皇帝迫害。

而被她牵肠挂肚的人,此时笑得春风得意,坐在齐王府的会客厅,掩下了眼中对季廷砚的轻蔑。

他从昨夜收到密信开始,心情便持续走高,直到此时看到季廷砚残废的双腿,笑意终于到达了顶峰。

季麟之轻抿了口茶,嘲讽一笑——毕竟,他可从来没收到过苏婕妤口中的木观音。

既然不是给他的,那么自然是父皇为季廷砚准备的,只是不知为何,被苏婕妤误会了去。

如此也好,省的他找不到来嘲笑季廷砚的机会。

季麟之缓缓放下茶盏,打量一圈眼前的齐王府,难掩眼中的幸灾乐祸,一开口便是让虞清酒眉头紧皱的讥讽:

“九弟这处新宅子甚是不错,依我看,你那冥王府太大太新,与你的气场相冲,可不就双腿迟迟不见好吗。”

他短促一笑,看似苦口婆心道:“既然九弟身子有碍,还是住这种陈旧的院子合适些,也显得你有自知之明,免得满朝文武看笑话不是。”

季麟之可太喜欢这齐王府了,齐王、齐王,那可是败给今上的落水狗。

如今季廷砚入住,可不就正契合了季廷砚的命数,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吗。

虞清酒原本还在困倦着,一听此话就连瞌睡都少了许多,对季麟之更加没好印象,当即轻笑一声淡淡道:

“太子殿下说的是,这王府除了大了点,出入自由了些,伺候的人多了些,能自己做主以外……其他之处,确实比不得您的东宫。”

她三言两语尽数戳在季麟之痛处,季麟之笑容一僵,眼中的得意都少了几分。

谁人不知东宫尚属皇宫以内,天子脚下,虽说太子名为东宫之主,却还是寄皇宫篱下。

他干笑两声,强撑着道:“弟妹眼光要放长远些,本王对东宫甚是满意,就像天生就适合住进去般,并无半分不喜。”

“是吗?”

虞清酒弯着眼,状若无意的感慨道:“俗话说三岁看老,若天赋有限,放的再远也是无用。”

她视线飘在了老僧入定的季廷砚身上,看着他身上明显比季麟之更盛的帝王之气,朝着面色铁青的太子意味深长道:

“太子殿下别急着下定论,结果现在还未定呢不是,小心越长远,变故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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