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两眼一眯：“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当然有。”赵扶光不容置疑道，“我讲过了，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不会忘记，更不会记错。”
秦璐微微一怔，继而舒了口气：“可是，赵扶光你知道吗？我让你当常委，正是希望你能协助我……”
“你是书记，我协助你，不是合情合理吗？何必硬要我当常委？”赵扶光不知怎的，忽然就说出这一句话，“以你跟我的关系，我帮你，不需要常委的名分。”
秦璐再次愣了一下，她极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身躯，强装淡定道：“你方才所言，我会考虑，你先回去吧，容我考虑好了，再给你回复。”
“呃，好吧……”赵扶光临走前，才想起另一件事，指着第二篇文章，“还有一个事，书记，这篇文章，是我为建设局招标办的徐主任写的，她在招标办公室的职能改革里，有一些个人见解，我把她的见解写成了文章，你有空的话就看一眼。”
“嗯，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秦璐的表情显得索然无趣。
但实际上，她只是想让赵扶光快点走，不愿让他看到她的失控。
待到赵扶光离开后，秦璐才如断线的木偶一般，趴在办公桌上，气喘吁吁，俏脸闪过一阵阵的复杂之色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秦璐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扶光刚才那一句“以你跟我的关系，我帮你，不需要常委的名分”会给她造成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
难道，她还放不下赵扶光吗？
捂着颤动不已的滚烫心胸，秦璐接受了一个事实。
确实，她也希望，自己能跟赵扶光产生什么关系，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了。
至少，能让自己的内心，感受到那一缕缕刹那永恒的爱意。
接近月底的时候，县党委政府发布了元旦放假通知。
正当干部们期待放假的同时，书记办公室发出了两道任免命令。
第一，鉴于唐莉同志在白石乡招商一事上做出了工作成果，任她为档案局副局长。
第二，为推进职能改革制度，决定计划将各个部门的招标单位统一成一个独立的招标办公室，暂任徐莹与王振仁为主任，具体任免事项，待节后再议。
这两则任免通知，看似毫无联系，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通知之间，存在一个与之有关的人物。
即，赵扶光！
“搞什么鸡毛？！”
“档案局职能改革也就罢了，小部门再怎么改，也只是小部门，可问题是，怎么连招标办这种复杂的科室也要混在一起？这不专门给咱增加工作压力吗？！”
县委组织部，部长办公室里，蒋正帆看完通知，气得拍打桌子。
“蒋部长，我倒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压力吧……”蒋正帆面前，一名正在沏茶的中年男子堪堪分析道，“把招标职能集合到一个科室里，对以后招商也有好处……”
“有好处个屁！”蒋正帆怒怼男子，“王主任，你是招标办的人，任免通知里，有你的名字，你当然觉得有好处了。”
如蒋正帆所说，男子的身份，正是任免通知里，与徐莹并排任为招标办科室主任的王振仁。
生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王振仁，见蒋正帆如此恼愤，便疑惑不解道：“难道这种任免安排，对你有影响吗？”
“影响可大了！”
“哪有影响？”王振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蒋部长与徐主任有分歧？”
“分歧倒是没有，就是这个招标办公室的统一，会削弱我的组织权。”蒋正帆愤然解释道，“以前，也有人提议，把各个招标办统一成科室，但后来，这个提议一直没能有效落实。”
“原因在于，招标办是各个部门的财神爷，哪个部门要想招商，那就各找各的招标办。”
“等招标过后，要是出了问题，那就循着招标办的位置追责所在部门，简单粗暴，谁有错谁担责，这是最好的制度。”
“可现在，招标办一旦统一，要是出了事，资金缺了，或者谁受贿了，那纪委能怎么查？”
“要我说啊，如果咱县委是一个世界，那招标办就是中东地带，谁都想在这里贪一杯羹，可谁都不想担责，还没统一前，各个招标办的情况就已经很复杂了，等到统一后，岂不更复杂？”
“更让我担忧的是，每个部门的招标办权力很大，基本上属于特立独行的那种，在招商事项上，他们的权力甚至要比上级部门大。”
“统一这事吧，好处是有，但坏处也一大堆，首先他们权力大到离谱。统一后，他们还会听话吗？恐怕连我组织部，也难以叫的动他们，毕竟他们掌管着招商命脉，谁敢招惹他们？”
蒋正帆说完，叹了口气。
王振仁讪讪一笑：“我倒觉得蒋部长忧虑过度了，你只看到招标办的权力范围大，却忽略了招标办由谁领导，要是我的话，我绝对规规矩矩办事，绝不会把权力扩张到你蒋部长的圈子里，毕竟我本来就跟你是一个圈子里的。”
蒋正帆冷哼：“你要是真能这么想，那我就谢天谢地了，关键是，与你并排的，还有一个徐主任，那个女人跟你不同，她原先是建设局里的，办事能力强，众人皆知，你确定你能跟她抗衡吗？”
“能不能抗衡，我不知道，但……我不是有你蒋部长支持吗？有你支持，我还怕竞争不过那个女主任？”
眼看王振仁露着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蒋正帆语重心长叹了口气：“你是我培养起来的人，你要是需要我支持，我肯定支持，但我有必要劝你一句，不要小看县委里的女人，不只是招标办的徐主任，还有财政局的王副局长，信访单位的党组书记，哪个是省油的灯？而且更重要的是，咱县里最大的官，秦书记也是女人，她要是戴上一抹性别滤镜，将你跟徐主任分别对待，你觉得你能占的多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