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嬴政正纠结要赏她什么官职呢,按理说,内史是最合适的。但内史掌管京畿重地,以她的出身和资历,太后和吕相那一关,恐将无法通过。

现在听她自己讨恩赏,嬴政反而心头一松:“但说无妨!”

“恳请王上,以后如果想给臣赏赐,就直接赏东西吧!像是金子啊,铜钱啊,珠宝啊,布匹啊,铺面啊,赐田啊,都是极好的东西,臣都喜欢!至于升官......就不必了,您知道,我不是当官的料,我只会研究怎么种田......还请王上成全!”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想升官?

嬴政和蒙恬面面相觑,转念恍然:她的确不是这世上的人!

若是只要这些赏赐,那好办啊。

嬴政大手一挥,她说的这些,统统都有!

“爱卿,还有一事,孤得知会你一声。”嬴政抬手示意她起身落座,跟蒙恬飞快交换了个眼神,说道:“你让蒙恬带回来的那筐东西,甚为好用。然此事关系重大,暂时还不是对外公开的时机。将来时机成熟,孤定重重!重重赏你!”

当日她给蒙恬的那个竹筐,除了一套简朴的马具,另在筐底,还有一张轻重骑兵的装备图。

这些东西,不管是原材料,还是制作权限,都不是她有的。而且她也真不在行,只能凭记忆大致画出来,让蒙恬他们自己慢慢研究。

“我也只是大致给个构想,具体的还得靠军中巧匠们研究制作,功劳也是他们的。”章柳嘿嘿一笑,话锋一转:“当然,王上非要赏赐我的话,那我就收着!”

嬴政哈哈大笑,打从心底里喜欢她的坦率。

“王上,修建大渠的事,我就只能做到这些了,以后主持修建的事,还得全权交给郑国。转过年开春,我就得抓紧试种了。”章柳如实说出自己的需求:“我需要一块足够大的田地,用做试验田。最好能偏僻一些,清净一些,不引人注意。”

其实,行宫辖内的田地最适合,奈何人多口杂,还防不住太后和吕相他们往里塞人。

显然,嬴政第一时间也想到了行宫,也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

正斟酌之际,就听到蒙恬开了口:“我家那处庄子如何?”

章柳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脑海中最先蹦出来的,就是那眼温泉!

嬴政询问她:“如何?”

章柳顿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

那是相当的可以啊!

“既如此,那孤便做主,将那处庄子赏与你,孤再另择一处补偿给蒙家。”

章柳条件反射想拒绝,但理智及时占领高地,咬牙谢主隆恩。

这年头可没有公家试验田,最安全的试验田,就是自己的地盘!

地有了,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人手。

嬴政一听,毫无压力地顺手又推到了蒙家头上。

“如今庄子上的人手,都是蒙家的家生子,或是签了死契的,你尽可放心用。”两人从章台宫出来,蒙恬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若是人手不够,你随时可跟我说,我若不在,可直接去我府上找冯家宰,我稍后回去就知会他。”

占了人家的庄子,又占用人家的伙计,章柳脸皮再厚,也有些难为情,思索再三,终于想到个好主意。

“不如这样吧,咱们签个......契书,庄子上的人工,算是你们蒙家劳力入股,田里的收成,咱们三七开,我占七成,你占三成,怎么样?包括皇上的赏赐。”

自己种子入股加技术入股,占七成应该很合理......吧?

蒙恬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她眼底的动摇看在眼里,牵了牵嘴角,“两成足矣,蒙家不缺这点赐田和人手。”

章柳紧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心情一时很复杂。

怎么说呢,结果很美好,但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欠揍!

出了宫门,两人约好三日后蒙恬休沐,一起进山去看藏兵洞。

正事说完,章柳就迫不及待挥挥手,一头钻进自家马车。

虽然里面穿了件皮坎肩,但没有棉衣,北风一打,真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啊。

回程途中,章柳抱着手炉暗暗发誓:来年开春,别的不说,棉花必须先安排上!

冬日里天黑得早,还没等他们到家,天就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得亏老祖宗还记得自己是个女生,还顾忌男女有别,不然依那架势,非得把自己留在章台宫抵足彻夜长谈不可!

感激自己是个女儿身,逃过了被迫陪老板加班的大劫。

马车驶进院子,直接停在大屋门前。

章柳一跳下马车,就看到阿婉苦着一张脸迎上来。

“这是怎么了?”章柳纳闷问道。

阿婉把她迎进屋,小心翼翼从衣襟里取出一张请柬,还是纸制的。

“姑娘你晌午出门不久,相府的家宰就亲自登门来送请柬,说是丞相大人请你明日过府赴宴。”阿婉讷讷道。

章柳淡淡应了声,相较于宴请,她更在意手上请柬的质地。

“这是谁家做的纸?”

阿婉头更低了一些,细声细气道:“咱......咱家的......”

咱家的?

章柳抬头看向她,心头一喜:“这是你自己做的纸?”

阿婉见她不但没有怪责自己,反而看起来很高兴,胆子大了些,羞赧道:“我就是按照姑娘你说的,除了寻常的竹子和构树,又用其他韧草和树皮试了试,阿婶也帮了不少忙......”

章柳高兴地拍拍她的头,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小丫头,对造纸很有天分。

不过,她做的纸,怎么会传到丞相府?

“姑娘你离家后,大公子时常让人送消息过来,告知你的下落,咱们还托他带了两回东西。咱们想谢谢人家,想来想去,也就家里做的这些纸还算拿得出手,就......就送了几次。”

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送到蒙府的纸,怎么就到了丞相府?

丞相突然请姑娘过府赴宴,该不是为了这些纸吧?

阿婉越想越手脚发凉,话里带上苦意:“姑娘,是我给你惹祸了吗?”

她自幼在行宫挣扎求生,私下里听说不少关于丞相的秘辛,那可是个十分惹不得的大人物啊。

章柳没想到丞相府的一张请柬,会把小丫头吓成这样,忙轻揉她头顶安慰:“这哪是闯祸,你这是替我大大增了脸面啊!连丞相府都用咱们家做的纸,以后开了造纸坊和书铺,这就是活招牌。阿婉,再接再厉,往后咱家就靠你养家了!”

开造纸坊?开书铺?

阿婉瞪大眼睛,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忘了难过。

“没骗你,王上这回赏了咱们好多好东西,就有铺子和作坊。”章柳还想着要做些什么呢,这不,有结果了。

“怎么,没信心?”戏谑地敲了敲小丫头的额头。

阿婉回过神,激动得双颊涨红,捏紧拳头一脸郑重表示:“我肯定好好干,好好养家!”

大屋里顿时响起哄堂大笑。

“明日,还是我陪姑娘一起去赴宴吧?”饭后,蔡婶犹豫再三,说道。

章柳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你们放心,我不是一个人。”

不是还有李斯嘛。

之前听蒙恬的意思,李斯现在是吕相跟前第一红人,非常受器重,明日丞相府宴会,岂会少了他?

不过,保险起见,趁着还没到宵禁,她让丁叔跑了一趟李斯府上,递了个消息。

果不其然,丁叔带回李斯的口信,说他明天肯定会在宴上。

章柳听了,对李斯这人多有改观,但仍持观看态度。

这人,心比天高,奈何定力不足,关键时刻,被赵高一忽悠,就墙头草偏了阵营。

才干有余,气节不足,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这样的人,用好了,是一把劈开盛世的利刃。

用不好,就可能是背后刺来的致命一刀!

他跟郑国,全然不同。

所以,对于他,章柳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警惕。

第二天临傍晚下衙,章柳从内史衙门出来,穿戴整齐,手上拎着一刀上等桑皮纸走向丞相府。

离相府大门口还有段距离,就在门阶下,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斯。

“久违啊,柳!”李斯毫不避讳门口的家仆,远远迎上章柳,飞快将人上下打量一番,面露欣慰,“见你安然无恙,我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章柳见他眼底真诚不似作假,笑着拱手:“多谢老哥挂念。这一趟,怕是要给老哥添麻烦了!”

这一声老哥听在李斯耳朵里,熨帖得让他不禁眼角多笑出两道褶子。

虽大半年未见,非但全然没有陌生疏离之感,反而多了些老友相逢的亲近。

“咱们之间,何必见外。”李斯毫不避讳门口其他宾客和家宰郑货的目光,跟章柳并肩走进相府。

郑货幽幽看着李斯和章柳的背影,低头掂了掂手里的纸包,飞快撇了撇嘴。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李斯那厮交好的,也是个穷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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