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哪吒(1 / 1)

仅仅是抵达仙台市一个小时,哪吒手上就被塞了两份传教的传单。

偏偏对方不是术师,笑眯眯但不容拒绝地把传单塞到他的手里。先问“你了解我们教派吗”,再说“教主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脸上洋溢着热情,接着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教义。

“你前段时间在东京和远野没遇见传教吗?”姗姗来迟的孔时雨叼着烟,“嘛,毕竟你站在这里啊。”

哪吒抬头看了看一旁矗立在城市之中高达一百米的“仙台天道白衣大观音”,嘴角抽了抽。

“你是佛教徒?”

哪吒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

“这样啊。”孔时雨点点头,“那要进去看看吗?里面还供奉着佛像——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的。”

“……还是算了。”哪吒说,“你那位朋友呢?”

孔时雨迈开步子,在前面带路:“还在昏迷。”

“远野一行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不过有遇见九十九由基。”

孔时雨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啊……”

“你们这边的特级咒术师,”哪吒顿了顿,“有点个性。”

“……明年,不,今年,咒术界就不止她一个特级了。不出意外,在今年的交流会后,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会成为特级。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黑市上的那群家伙还是为这件事开盘……对了,”孔时雨迈上医院的台阶,神情变得凝重了几分,“供奉在伊势神宫的八咫镜,也失踪了。”

“唔,说不定下一次就是八尺琼勾玉了。”哪吒双手插兜,随口道。

私立医院的一间独立病房里,插着呼吸机的男人双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

他的面容并不带着久躺的病态。相反,如果是一个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站在这里,忽略掉一旁运转的呼吸机,很容易认为对方只是睡得很熟。

“这种情况几年了?”

“快五年了。”

哪吒站在床旁,仔细观察对方额间那暗红色的咒文,得出结论:“是诅咒啊。”

进入病房前,孔时雨就按灭了香烟。

此刻,他的手掌微微弯曲着,食指和大拇指不自主地搓了搓:“是咒杀吗?还是——”

“不太可能。如果能当场咒杀,为什么要拖这么久?除非对方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咒文具体是哪方面的……可能需要查一查——你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个咒力残秽让我觉得有点眼熟,是在哪里看见过呢?”说着,哪吒将头往肩侧歪了歪,看向孔时雨,“五条悟的那双眼睛在这方面应该很好用吧。没试过找他帮忙吗?”

孔时雨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大概明白了。”哪吒说,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套在脖颈上的嵌莲花纹金色项圈,“安心吧,我会帮忙帮到底。”

“好。对了,悬赏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看见好几个有名的诅咒师都接下了。”

哪吒撇撇嘴:“你是说那几只杂鱼吗?也不过如此,稍微动点真格就缺胳膊少腿的了。那家伙呢,怎么没来掺合一脚。”

“你是说伏黑啊。”孔时雨露出很微妙的表情,“他最近估计在带孩子。”

“哈,带小孩?”

“他有个儿子。很奇怪吗?”

“只是有点惊讶。”

孔时雨笑了笑:“你是想说他是那种听见小孩哭闹,还会在旁边大笑的父亲类型吧。”

“嗯,大概。”哪吒并不是很想谈论关于“父亲”话题,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被层层符纸包裹住的手指,丢给孔时雨,“帮我把这东西在黑市里出售了吧,价高者得。辛苦费就按你说的千分之一算,怎么样?”

孔时雨拿着被封印好的特级咒物,像捧着个烫手山芋:“这就是宿傩的手指……我还以为你有集齐二十根的打算。”

“确实有。”哪吒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露出的笑容里隐隐浮现出一点兴奋,“不过感觉现在卖掉会遇见更有趣的事情。”

只是这点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虎杖仁一家看上去很正常。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

虎杖仁的父亲虎杖倭助是个脾气有些火爆的中年人,是看不见诅咒的非术师。

而虎杖仁,除了拥有比一般人更加庞大的咒力外,和一般的处在幸福中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每天雷打不动的行程是上班,下班的时候还会顺便买菜回家。

虽然咒力量很庞大,但这男人的负面情绪少得可怜,跟了三天也不够滋生出一只蝇头的。

只是——

“这家伙的咒力气息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啊。”哪吒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手心,“啊,是宿傩。只要稍微靠近他,就能感觉得到。”

身旁的孔时雨仔细打量着哪吒的神色:“哈?认真的吗?”

“你没办法感受到啊,不过确实是这样。”

简直不能更巧合了!

他先是在远野祓除了吞掉一根宿傩的手指的咒灵,然后现在在仙台遇见和宿傩的咒力气息高度相似的非术师。

“情绪也很稳定,上班的时候遇见有人卧轨,也很镇定,没有抱怨的话。哦,还有就是不仅会帮忙带孩子,还会分担家务。”哪吒看着不远处正在买菜的虎杖仁,轻扯了下嘴角,“比一般的东亚男人强很多。”

至于虎杖香织——

哪吒说:“那女人是个术师啊。”

“什么?”

“她的咒力量虽然没有虎杖仁多,但是你看,她身上一点溢出的咒力都没有。不过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就和大猩猩一样,遭遇了车祸也能活下来,这也就不足为奇。只是,”哪吒停顿了一下,“她额头上的那道瘀痕,感觉不太妙啊。”

孔时雨说:“那应该是她车祸后缝的线吧。奇怪,都过去四五年了,还没有拆线愈合吗?”

除此之外,值得关注的就只有他们的小孩,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继承了父亲虎杖仁的樱花发色。不同于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的父亲学者般的温文儒雅,虎杖悠仁算是日本少有的外向型性格了。

不仅如此,作为一个年仅三岁的非术师,他的运动神经也强得有点太离谱了。

“接触下来,虎杖悠仁的咒力气息和宿傩也很像。是因为父亲虎杖仁吗?不过他完全看不见诅咒啊。”

已经专门把蝇头封印在笼子里,然后提到他面前试过了。

虎杖悠仁对此完全没有反应呢。

孔时雨吐出好几个烟圈,才缓缓开口:“如果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这件事真的越来越像是一部恐怖悬疑片了啊。”

哪吒“啧”了声,臭着脸问:“谁给你勇气质疑我的?”

*

无数身影隐藏在障子门式的屏风后,以挂在天花板上的古朴吊灯为圆心聚合着。

“为什么,那位在同化之日结束后还没有离开日本?”

“继在远野逗留一周后,那位现在又前往了仙台——他究竟要做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元大人的同化失败,与他难道没有一点干系吗?”

因为称呼真名会有让对方应召而来的风险,所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用其他称呼代替。

“高专各校的结界、辅助监督的结界术,还有忌库的防护,最近有出什么岔子吗?”

另一位与会者立刻提出异议:“即便现在还没有出任何问题,不代表今后的五百年都安然无恙!不过是区区一个星浆体!”

“同化之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仅如此,禅院家还没有诞生拥有祖传术式的术师,而五条悟已经领悟了反转术式!他甚至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同时拥有无下限和反转术式的六眼!交流会即将到来,难道就让他这么成为特级咒术师?还有同样即将成为特级的咒灵操术使,天然的五条派——难道就要让五条家这么一家独大?”

“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能找到术师抹杀五条悟吗?”

嘲讽的声音响起,引发一阵不满的嘈杂。

“盘星教雇佣禅院甚尔,他使用了天逆鉾,不是贯穿了五条悟的喉咙、捅穿了五条悟的心脏吗?如果能够再来一次……”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五条悟还会再中招吗?他已经完全领悟反转术式!”

“为什么就认定五条悟会与我们站在对立的战线上?”一名与会者尖着声音说,“只要我们不招惹他,他未必会与我们为难。九十九由基的特级之名不就完全只是一个头衔吗?”

“真是荒谬!从咒术界建立伊始,到如今的无数岁月,何止才见证一位六眼的死亡?凡人终死,就连横扫平安时代的诅咒之王都没有例外。这世间,唯有神佛是不灭的真理!到底应该如何应对那位,才是我们今天与会的重点!”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一瞬,随即是悉悉索索的窃语声。

“诸位,诸位!”一个年迈的声音说,“当务之急是,必须将咒灵操术使和六眼分开,其次才是弄清楚那位在日本逗留的目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假使他真的冲咒术界而来,能为我们所用,那当然最好。倘若不能——”

高悬在天花板上的吊灯是这黑暗的空间里唯一的亮光。

蚊虫一直围绕着那点昏黄的灯光,不肯离去。

飞蛾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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