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1 / 1)

杨樵不知道薄韧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对薄韧出柜已经三年半了,两人从来没有正面聊过他的性取向,他们都有意识地在回避这个禁忌的话题。杨樵想了很久,最后也没有回复这一条,装作没看到。

薄韧没有得到答案,但他是必须要把这件事搞清楚的。

从日本回国后,杨樵回了趟云州,这次出门给父母都

带了礼物,还在

免税店买了两条男士皮带,回来后分别送给薄韧和邹冀。

薄韧一家三口在前阵子也刚搬到了新家。

这套房子购于薄韧读大三那一年,当时也没人想到后面会出现种种变故,先是交房时间被延迟,后面艰难地拿到了钥匙,装修进行也是不太顺利每次装不了几

天,就被迫停工,断断续续,直到最近,一家人才总算得以乔迁了新居

于是这次约在了薄韧的新家见面,杨樵又另外备了份给薄叔叔何阿姨的暖房礼物。

这个地方,邹冀知道,杨樵还没有来过。

邹冀先开车去接了他,再带着他来薄韧的新家。

路上,提起杨樵家也在装修房子。薄韧主动去帮忙的事,邹冀也已经听说了。

“饼干前阵子每天都跑建材市场,”邹冀道,“他们家这新房装修,他都没这么上心,据我所知,可能他也就只指导了下电路走线。”杨樵呆了一

下,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多情绪都在这一声

声长叹里了。

邹冀问:“你爸你妈知道吗?

杨樵说:“他们早就知道我是gay了。你指的是什么?”

“你和饼干的事啊。”邹冀道。

“我俩有什么事?就是好朋友。”杨樵笑道,“你别替我加戏好不好,说的像我和他怎么了一样。”邹冀好是替他发愁,说:“你要怎么办啊?要不找个对象谈谈恋爱吧?北京那么大城市,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帅哥吗?”杨樵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我也是这两年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宅男,自己待着就是最舒服的状态,就先这么着吧。“是这样吗?”邹冀道,“你今天回来几次,我总觉得你过得不是太开心。

“这几年都是这样,没几个人能真的开心。”杨樵道,“大家都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他其实是在偷换概念,把自己隐入了“大家”之中。

邹冀只是关心他,看他不想说,就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杨樵也没有问他的感情问题,知道他心里仍然还只装着顾遥一个人。

高考那一年招生政策出现变化,顾遥没能进入自己理想中的大学,退而求其次,选了也在上海另一所的院校,读金融。经过本科阶段持之以恒的努力,她考上了那所梦中情校的硕士研究生,并在去年取得了本校硕博连读的资格。现在她已在攻读金融学博士学位。

同学群里偶尔聊天,她透露过目前是想要留校任教,想搞学术研究,想做一名学者。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那一年杨樵过生日,她和其他女同学们都送了杨樵手工饼干。

然后就是三年寒冬,以及邹冀的人生巨变。

邹冀对她的这段感情,严格说起来,连花都没有真正开过,又遑论结果。

俗话常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杨樵是很难打开心扉的一个人,能和邹冀逐渐成为好友,除了被命运推动着,共同经历和面对了悲欢与离合,也是因为在很多人生取舍上,两人常有共鸣。邹冀和杨樵都是一根筋,在爱情里都不太聪明

只是各有各的笨法。

相同的是,他们都在自己的机场,苦等心中的那一艘大船。

到了薄韧的新家,薄韧下楼来,接了他俩上去。

在电梯里,薄韧的视线像什么扫描射线一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扫射着杨樵,想看出杨樵在日本有没有那个过。杨樵感觉到了,莫名其妙地看他。

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何静娟热情地做了一桌菜招待杨樵和邹冀。

杨樵也很开心,每一道菜,都是他从小就很熟悉的味道。

薄维文还和三个晚辈一起喝了点酒。

薄韧已经入了职,开始上班。孩子们如今都长成了真正的大人。

岁月当真是一晃而过,忽然而已。

何静娟从前是很追时髦的一个人,每年都会去烫当年最时兴的卷发,现在只是定时去染黑,将直发安静地扎在脑后。薄维文看手机,已经需要戴上老花镜才能看清楚,他的额角还留着那一道浅浅的疤何静娟因为患上了心脏病,这三年里没有上过一线,倒有两年在被强制休息,这病就是需要静养,她身体比之从前还好了不少。薄维文戒了烟,运输公司做不下去,把货车也都卖掉了,今年在跑滴滴,每天没事的时候出去跑几个钟头,只当是赚个生活费,也比较自由。“终归.....”薄维文和年轻人们一起喝酒,要说句吉祥话,想了想,说,“终归是又都好起来了....干杯!”!薄韧和杨樵举起酒杯。

"一定会越来越好!干杯!”

邹冀笑着说:

饭桌上,薄维文也问起了杨樵家装修的事,表示薄韧要是单位忙,去不了,就换他去帮忙盯着工人。搞得杨樵更不好意思了。但薄维文并不是在和他客气,是认真觉得杨渔舟和赵晚晴不行。以薄韧和杨樵的关系,这点忙,他当然要帮。又说起自家这房子装修的经历,细数了装修工人连他都想坑的几件事。

最后,薄维文又说:“这房子还好是我和你阿姨住,随便装装,能住就行。咱们家那套旧房子,比这里大,还划进了学区,将来给薄韧当婚房用正好。到时候,就必须要把那房子好好装修一下薄韧本来正很无聊,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道:“爸!

但他叫了一声“爸”,又不知该对薄维文说什么,匆忙瞥了眼杨樵的脸色。

杨樵却没什么反应,还对薄维文笑着说:“那到时候让薄韧自己装,现在他去那边帮我爸妈,正好也锻炼下,给自己装婚房的时候,省得踩坑。”邹冀很吃惊,问薄韧道:“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薄韧道,“你们聊点别的不行吗?”

吃过饭,邹冀和杨樵到薄韧的房间里玩。

杨樵把从免税店给他俩买的礼物拿出来,一人一个。

邹冀一看那橙色包装,立刻虔诚谢恩:“木头总威武!木头总霸气侧漏!”

他火速拆了包装,看是皮带,就撩了T恤下摆,开始解他的旧皮带,要当场换上这条新的,确实是非常喜欢。邹老板每日早睡早起,白天也一刻不闲,劳动让他保持了很低的体脂率,身材比起以前好了岂止十倍,此刻掀起来衣服换皮带,露出分明的腹肌,腰侧还有两道明显的人鱼线。杨樵送出的礼物得到了朋友的喜欢,觉得很高兴,只笑着看他以新换旧。

薄韧:"....."

他伸出手,挡在了杨樵的眼睛前面。

薄韧不感兴趣地说:“不是一样的吗?你每次送我们俩的都一样。”

“干什么?”杨樵笑着看他,说,“你不打开你的看看吗?”

气人么不是?谁送礼物也不想得到这种回馈。

杨樵道:“你不喜欢?那你还给我。

薄韧却把那盒子抱在怀里,道:“做梦去吧,我把它吃了也不会给你。

“不喜欢可以给我啊!”邹冀已经换好了新皮带,说,“我当然不介意拥有两条一模一样的爱马仕!快给我!”“给我个收款账号?”邹冀到穿衣镜前欣赏了自己的新装备,对杨樵道,

有钱了,还你。"

两人说了几句还钱的事。

薄韧一头雾水道:“什么时候借的钱?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都要让你知道吗?”杨樵道。

薄韧:......

他有点郁闷。

他也察觉到了,杨樵现在有了心事,宁可对邹冀说,也不对他说。

薄初在旁边也不插话,又开始一脸不高兴。

杨樵和邹冀又聊了几句别的闲事

但他经常这个样子,两个人都装没看到。

邹冀说着,忽想起来一事,问薄韧:“我推给你那个4S店的销售,联系过了吗?”

薄韧准备买辆代步车,邹冀推了熟人销售的微信给他。

“问了几句。”薄韧道。

他看上的车型有点超出预算,还在犹豫。也不想在这里和邹冀讨论这事。

他问邹冀道:“这销售是女的还是男的?”

邹冀道:“男的啊,怎么了?

薄韧奇说:“我也记得你说是男的,可他每句话都先叫我小哥哥,整得我都不会接话了。”

邹冀说:“他们销售有自己的话术,这小孩儿是个00后,说话就是可可爱爱,喜欢卖萌那一挂。

薄韧没有领会到这卖萌的点,道:

“这哪可爱了?我还真以为是个小女孩。”

薄韧转过头看他,皱眉道:“你今天怎么了?没事就来怼我两句。”

“叫你小哥哥还不好?”杨樵道,

“喜欢人家叫你叔叔吗?”

薄韧道:“我哪惹你了?”

杨樵道:“没有啊。”

邹冀看看他,又看看杨樵。

“我去上个厕所。”邹冀火速起身,开门出去,还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我哪惹到了你?”薄韧道。

他挪到杨樵身边来,两人并肩坐在床边。

薄韧道:“你倒是说,我哪不对了?

杨樵道:“我本来就没有针对你,是你想多了。”

薄韧指了指门,道:“那唧唧跑什么?他都听出来咱们俩说话不对劲了。

“那是他也想多了。

”杨樵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现在决定忘记了,道,

“你要买什么车?”

“你管我买什么车。”薄韧顿了一顿,今天他有件事必须要搞清楚,问道,“你是攻还是受?”

杨樵:“...."

神经病啊!

薄韧有点紧张,这关乎他自己的定位,他小声催促道:“你快回答我。”

“关你什么事啊!”杨樵差点炸了。

他的脸有点红,倒不是羞涩或难为情,而是觉得薄韧问这问题,未免欺人太甚。

这问题,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他在薄韧面前脱衣服那一天。

杨樵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和我上床吗?”

“...."薄韧一愣,他被问住了,他还没有准备好。

杨樵深吸一口气,冷冷道:“那就不要管我的事。

薄韧道:“我是...我只是在关心你啊。

“算了吧。”杨樵嘲讽道,“关心你自己的事吧,薄叔叔连婚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不快找个女朋友,让他早点抱孙子,在这里多管闲事。”薄韧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找女朋友了?我没有要找女朋友。

杨樵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关心你这个。

,说

....薄韧无话可说,.又很想说出点什么,道,

“你就是不关心我,你现在对邹冀都比对我好。

“怎么可能?”薄韧的嫉妒心爆了表,说,

“我哪没他可爱?我比他可爱多了!”

杨樵上下看他,用一种嫌弃的语气说:“你哪都没他可爱。

邹冀一个人在外面沙发上坐着,正玩手机。

薄韧开了房门出来,径直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表情不太好看。

“吵输了?”邹冀道,“你说你去和一个做自媒体的吵架,不是自找的吗?”

“他变了。”薄韧走过来,控诉道,“他完全变了,他现在连哄都不愿意哄我,说的话就没有一句我爱听的。”邹冀觉得好笑,道:“那怎么办?要不你打他一顿?我帮你按住他。

“你有病啊。”薄韧道,“谁找你出主意了?我只是出来冷静一下。

他又去接了杯水,喝水喝得咕咚咕咚,确实是在努力冷静。

邹冀走到房门口,杨樵坐在床边,也在生闷气。

“要我说,”邹冀道,“还是哄一哄吧。

“你怎么不按住他,让我打他一顿?”杨樵都要气笑了,道,“你两边出主意,为什么主意不一样?”邹冀无辜脸,说:“因为我按不住他。

杨樵:......

薄韧又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送朋友们到楼下。

临了,他俩要走。

“唧唧先走吧,”薄韧道,“我送他回去。

邹冀知道他俩也不会真吵架,就真走了。

杨樵:.......

薄韧说风凉话道:“现在还觉得他可爱吗?

杨樵看薄韧一眼,凶狠地说:“反正你是一点都不可爱。

他以为这事到此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薄韧送他回去的路上,居然还敢问第三次:你是攻还是受?

薄韧还没有把自己准备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准备好,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薄韧心虚地解释道,“也不是想惹你生气,我就是很想知道一下。”

"......

”杨樵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难堪地问道,

“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你当我好奇行不行?”薄韧道,“告诉我吧。

杨樵转过头看着他,有点想骂他。

他在开车间隙里,也回头看向杨樵,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真是够了。

杨樵绝望了。

他又转头看着车窗外,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杨樵回答道:“我是受。”

“好。”薄韧继续好好开车,直视着前路,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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