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1 / 1)

天帝骤然出现的身影更是让周围一静。

恰巧负责“护送”司陆将军的韩默回来了,看见天帝竟然也在,他便忙想要上前来禀报:

“陛下......''

“本座已经知晓。”虞白溪声音淡淡地开口,打断了韩默的声音。

抬步来到戚葭面前,浅浅的药香弥漫开来,天帝烟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本座可以保证。”虞白溪说。

戚葭:“.....""

天帝这样直截了当地澄清,戚葭都不知该继续问些什么了。

再有疑问也都被这一句保证给堵了回去。

戚葭冲虞白溪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些事儿还是怪怪的,他得继续打听。

但不想天帝这一句澄清,却骤然让方才还有一点点为他担心的不度山众生灵彻底活跃了起来

“天帝特意跑来解释,可见是极在乎葭葭的!”

不敢直接当着天帝的面议论说话,五著只好都蹲在戚绍胥身上,用鸟语啾啾啾。

另一只麻薯团子猛点头,发出的声音也是一顿猛啾:“是呀是呀,不是替身就好,不然太羞辱啾了!”“啾噢!天帝特意跑来解释,一定是怕葭葭误会,可见他心里也是有葭葭的!”

戚葭:.....

不是。

你们也太好说话了吧!

但是.......

但这里人多口杂,戚葭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尤其方才周围其实还有些看热闹的仙侍或外族生灵一一这几日已经有很多陆续来到天界的外族生灵。但自打虞白溪出现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不是作鸟兽状散开了,便是犹如鸵鸟一般缩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魔王遥冀君明显就是后者。

迎面被天帝周身寒凉的气息一扑,本来想趁机跑路的遥冀君干脆动也不能动了,在原地踯躅了半晌,直到他混乱的气息引起天帝注意、虞白溪转头看向了他。遥冀君赶紧小跑上来,给天帝行礼。

“天帝陛下,小王这厢有礼了!”

动作乖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屁股尿流,倒极似传闻里的,他曾被天帝吓破了胆子。

虞白溪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依然很淡,只简单地客套了一句:“魔王已经到了。”

"今日才到。"

遥冀君拱手哈腰:“小王此来天界,一为贺陛下寿辰,二为贺陛下新婚之喜,礼物已经送到,我手下的魔正与天界礼官们交接呢....“那便先谢过魔王。”虞白溪说着抬手握住戚葭的手腕:“本座与天后有要事商议,先行一步,诸位请便。”他话音刚落,戚葭便觉得自己手腕一紧,被人拉拽了一把。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魔王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的声音,眼前的景物一瞬间却切换了一一他们已经回到了鸿蒙宫内。甫一出现在两大一小、三棵兰花树下,戚葭落脚不稳,下意识向前一栽。

虞白溪握着他手腕的手发力,却也来不及稳住他身形,戚葭的额头直接撞在天帝肩膀。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戚葭的腰。

药香味混着兰花香散了开来。

戚葭:.......

干脆往天帝怀里一靠。

虞白溪:...."

环在青年窄腰之上的手连忙抬起,天帝笔直站立,双手半抬悬于半空。

想来朔灵会帮自己招待好不度山众生灵,戚葭也不急着回去,眼珠一转,没有起身,反

作弱风拂柳状更加倚靠上天帝:“可吓死我了,骤然被拿来跟妖神作比较,这是什么事儿啊!”

"...."

天帝沉默片刻。

“你会怕这个?"

“怎会不怕呢,那可是妖神!”

即便已经过去万年了,依旧是传说的妖神!

戚葭:“我也只有几个月的记忆,可想当初在不度山时,我却也听说过陛下与妖神之间的事了。你们二人究竟有多闻名于世,可见一斑。”虞白溪:....."

“不过以前我还没多想。”

戚葭又抬头:

“现在看来,原本你们都实力极度了得也便罢了,可陛下擅长炼器,妖神也擅长炼器;陛下是天下第一,妖神也曾是天下第一;陛下当年几千岁,妖神当年也不过只有几千岁.....你们二人还真是并驾齐驱。”“...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虞白溪低眸看着青年:“我与他....不熟。”

戚葭无语了:.....你也说过,你与我不熟

虞白溪:....."

戚葭本来还不是很在意,现在反而来劲儿了,仰起脖子露出一大截雪颈,他问虞白溪:“妖神叫朝归?是哪个朝、哪个归?”.....他随母族姓,芙蓉山现在的女王姓朝,朝向的朝。”虞白溪:“归便是归宿的归。

戚葭又问:“为何我都不曾在史料史书中听闻他的名字,大家都只叫他妖神。”

虞白溪:“毕竟是半步封神之人,百万年间唯一四界公认的‘神,名字自然已经不重要。

戚葭:“连陛下都比他不得?”

虞白溪微一点头:“嗯。

戚葭斜眼:“可他的名字,陛下却记得这样清楚。归宿的归啊.....

虞白溪:....."

如果戚葭现在是圆啾形态,应当早就团成球状生胖气了。

可青年形态下,戚葭斜眼眯着打量对方,俊美的面庞满是骄矜:“他长得,当真与我很像?”

虞白溪再度瞥开目光:.....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离得太近,所以也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虞白溪下意识地侧头:“世间皮囊长相,大致无差几多。”戚葭:......他身形也与我很像?真有人能跟我很像?”

原本替身一说戚葭还无所谓,只觉得是司陆将军有病。

但如今稍微一代入,的确有许多地方需要深究:

“陛下曾说过我身形削瘦是因为修炼坏了身子。”

戚葭又眯了下眼:.....那妖神与我很....因为什么?他也修炼伤了身子么??

天帝仍旧保持侧头的姿势,没有说话,只叫了他一声。

戚葭原本还觉得天帝态度有异,这时才看出哪里不对,稍微立直了些身体:....的眼睛。

从方才出现开始,虞白溪便少有与他对视的时候。

而他此时才终于看清,天帝的双眸原本是烟青色的,虽然色彩淡漠得像阴天时傍晚的颜色,有时也像一汪凝固着的冰寒潭水,但质地却如琥珀一般,胜在灵动有神。可如今,虞白溪的一双眸子里已经染上了一片赤红,灰蓝色的眸子几乎被红色淹没。

而且不对焦。

最重要的是眸中带血。

天帝应声眨了下眼,似是再也撑不住,几滴鲜血便于眼下滑落,流下一行深明的血痕。

戚葭:???

“你的眼睛!?.....之前还好好的啊!"

“无碍。”虞白溪说。

说着便拿出一根白色绸带,直接将双眸遮盖,再于头后系了个结。

很快有红色血迹污染了纯白的布条,也被天帝施了清洁术,尽数打理干净。

这一幕乍看起来有些可怖。

不是因为天帝双眸滴血,而是因为双眸滴血之人的过分淡定。

虞白溪的确极为淡定地说:“只是这次换到了眼睛而已。”

戚葭:”.....么意思???""

虞白溪略微低头,像是依稀望着青年的方向:“你见过本座脖子和手臂缠绷带。这次的情况与那些时候无异。”戚葭:“.....简单理解,这次.....4到眼睛坏烂了?

天帝经常不是这里多出一道血迹,便是那里忽然溃烂了。

坏掉的伤口有的几日、有的要时隔数日才能好。

倒是都可以全部长好,或许会留下一些痕迹,但也不多不明显。至少戚葭见过它长好的模样,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可他从没想过,天帝的这种伤,还能烂进眼睛里!

“会好的。”虞白溪声音淡淡地说。

每回戚葭提起他的伤,天帝总是这一句。

只是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小胖啾心尖骤然一痛。

“.....完好如初?"

或许是为了安慰他,天帝甚至挑了挑唇角。

他眼上蒙着白布,从前冷厉的模样便失了几分,只剩下极端正清正的英俊相貌:“从前也有过几次这样。戚葭:“几次是几次?”

虞白溪淡淡垂眉:“不记得了。”

"......"""

戚葭呼吸一滞。

虞白溪便补充说:“仅有两三次。愈合后眼睛并不会出问题。

戚葭又抬手在天帝眼前晃了晃:.....你现在,是看不见了么??

虞白溪说:“上仙都不需要通过视力辨别外景。”

说着似乎为了让他安心,天帝还抬手捉住了戚葭乱晃的一只手,出手十分准确。

戚葭这才略微安心一一对哦,上仙都是可以靠神识辨识外物的

像虞白溪这样的龙,其实根本不需要眼睛。

只是不知为何,戚葭心里依然不好过,刺痛过后便是闷闷地,喘不上气一般。

手被虞白溪捉着,他便立马感觉出对方指尖渗透出的凉。

凉丝丝的沁满寒意,像握住一整块的冰雪。

从前也知道虞白溪体温低,可戚葭从未放在心上过,甚至还觉得天帝的低温正好适合毛绒绒的他往上贴,清爽凉意。可如今........

戚葭没敢动,任由天帝的指尖捏着,默默地将自己的热量传过去。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时候看不见的?”“今天早晨。

“叫药王他们看过了么?”

“旧伤而已。”虞白溪说。

戚葭便懂了,天帝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他这个旧伤,是看不好的。

“.....你为杀妖神几乎都快没命了,我却以为你把我当作是他。”

看着眼上缠着绷带后,连爱角都变得柔和了一些的天帝,戚葭忽然觉得:“那个宋司陆竟然说你钟情于那位妖神,简直是过于荒谬!”虞白溪:.....

天帝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提议:“这段时间还是少见生人为妙。”

戚葭:“我们只是在花园中撞见。

能来到天界的生灵无不有飞天遁地、一步千里之能,即便是还未飞升的凡界修行者,也唯有距离飞升仅差一步的大乘期者才有资格受邀来此所以玉京之中并不会限制这些人的活动。各位仙家的地盘中,不喜或不准人参观的地方便自行设立结界便可,外人不可轻易破坏。戚葭与司陆将军和遥冀君相遇的花园便属于公共区域。

天界向来人少,戚葭往日里在花园都极少会碰到旁人,不想今日却遇上了两个。

“遇见一个破岳族的妖倒也没有什么。”虞白溪说:“只是天界近来人多眼杂。本座总不能将你....绑起来,绑在身边。”尽管可以感知,可毕竟无法用双眼再去看了,没有了往常的注视,便更难从天帝淡漠的声

音中听出什么情绪了。

虞白溪只是淡淡地说:“只希望天后能时时警醒,多注意防范。”

戚葭:......

戚葭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的神识一直在我身上?不然怎么来得这么快?”

虞白溪又一怔,而后解释:“天界近来人多眼杂.....

他大概还是不喜说话。

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句。

戚葭:“...."

“我倒希望陛下将我捆起来。”戚葭忽然说。

“什么?”虞白溪偏了偏头。

清冷的药香气袭来,终究是才没有了视力,天帝还不习惯,为听清青年的话便下意识向戚葭的方向靠了靠。戚葭原还是靠在对方怀里的,如今相当于是面对面地与虞白溪贴着。

天帝凑了过来,一小截白绸布料都拂过了戚葭的脸。

如此近的距离.....葭眨了眨眼睛,忽然恶趣味地更向天帝的方向又凑了凑。

“我说......"

他声音压得很低,“陛下不若就将我捆起来,然后如那魔界话本一.....

“胡闹。

天帝彻底直起了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知他是在开玩笑,虞白溪的语气倒没有生气或发威,只是白绸下面的耳朵,看上去,隐隐有些泛红,像是动了怒。“陛下,太古镜那.....、需要您去看看。”一名仙童骤然来报。

戚葭认出来,那是老君身边的侍炉仙童。

那仙童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奉命来请陛下,看到的竟是帝后相依的这一幕...以为自己准没命了的仙童直接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君上恕罪!”“恕什么罪。”

戚葭稍稍直起身,他不欲为难这个小童,漂亮的眉眼顾盼生辉:“不想你看的话我们便立结界了,与你何干,起来罢。”“是......谢谢君上。

再起来的时候小童已经红透了脸,看了眼容姿明丽的君上,之后再不敢抬头。

“什么情况?”天帝清冷的声音响起。

小童才重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老君说乾坤镜已经炼化完毕,就可以与鉴天镜融合了,请陛下去看看。”"好。”虞白溪又问:“玄镜仙人可到了?”

“老君已经派人去请玄镜仙人。”

虞白溪:“嗯。”

戚葭知道,想要合成神器太古镜,需要先炼化乾坤镜,之后再将其与鉴天镜融合。

这个过程需要用时数日,自取回乾坤镜后,虞白溪便已经安排人炼化。

炼化乾坤镜不难,倒也不需要天帝亲自上阵,但估计融合时容易出岔子,所以要特意请虞白溪过去一趟。“不....鉴天镜还在玄镜仙人那里?他现在将鉴天镜送去老君处?..”戚葭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天界人多眼杂戚葭也不禁用了这个词。

主要是万一若有人抢占鉴天镜,那太古镜最终不就炼不成了?

“无碍,本座早已派重兵护卫玄镜府。”

“这样说来,很快就会有一柄神器现世了?”

戚葭没再继续追问。虽然总觉得这个过程有点儿过于轻易,但他还是:“那我也得去看看!”

虞白溪却说:“融合约还需要一日,你不如明日一早再去。否则,期间会很无聊。

“啊....戚葭呆了呆。

“那,那也行。”

虞白溪略微勾唇:“去玩吧,本座过去看看。”

“好噢。”戚葭应了下来。

与虞白溪分开后,戚葭正准备回去找戚绍胥他们。

但安顿好了不度山众生灵的朔灵仙子,已经率先跑来寻他,负责保护他安全的韩将军也已经在陛下离开后赶到。“遥冀君代表魔界送来了好多新鲜瓜果,小仙想着戚师兄他们是魔修,多吃些魔界果子自有助益,便安排人去给戚师兄他们送去了一些。”朔灵禀报道戚师兄指的就是戚绍胥。

却原来戚绍青虽然常年待在不度山中,思想单纯了些,可论起年龄他今年也有万余岁,比朔灵大,朔灵便随着君上一起叫他戚师兄了。“好。”戚葭应了句,还是极满意朔灵的周到的:“你做得不错。”

“君上谬赞了。”朔灵仙子客气了一句,也冲他福了福,再起身时表情就有点儿着急:“君上方才与陛下....“放心,我们很好。”戚葭表示自己与陛下的关系依然牢靠,只不.....

“陛下今日眼睛不适,大概暂时看不见了,以前也这样过么?”

朔灵:“小仙记忆中是有过一次,老君说是正常现象。”

与台谈得一致,

只是戚葭心里还是觉得哪里不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最近的事情都挤在了一处。

他又问韩默:“陛下要抓的那位掩日族的长老,还是没眉目么?”

“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一提这事儿韩默也愁,现在来天界的外人很多,虽然每个生灵进天门大阵前都经历了严格的探查,可毕竟还有擅长蛊惑人心的掩日族长老流窜在九重天,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且...韩默作为一只鹏鸟,发愁的时候都想拔自己的羽毛:“芙蓉山那边一直暗戳戳地想要抢夺炎阳遁,我姐即刻便要返回笑城了,以免到时候真有“不止太古镜就快被炼成,据说魔界火山那边也传来异动,显然是炎阳遁也快出世了!”

么突发日常,不好支应。”

“炎阳遁?也快出世了?”

“是啊,原来没这么快的,不知为何也发生了异动,竟然有即将出世之兆。

“那柄神器最麻烦,是火属性的,与陛下属性全然相斥。原本我姐的

也够取神器了,可她虽是火凤凰,却是地地道道的金属性,火最克金.....

韩默一想到这事就发愁,不禁嘟囔:“最后还是得由陛下来取。

戚葭:......

戚葭想起他们眼上都蒙着纱布、已经瞎眼了的陛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地问了一嘴:“那不能不取么?”“那不行的。”韩默摆手:“虽然芙蓉山那边现在应当也无人有能力直接取走神器,但凡事迟则生变,陛下意在集齐八柄神器,但凡神器出世他必要头一个拿到。“再说神器在那里若不取走,便会引来无数抢夺与杀戮,那不是陛下要的。唯有将神器都收于天界,统一四界,才是陛下的心愿。”“那....你们陛下不会碎掉吗?

戚葭想着虞白溪今儿流血、明儿瞎眼的情况,总觉得用“碎”这个词形容他极为贴切

“虞白溪是水木双灵根,取火性神器,反噬会更厉害。

“陛下不会有事,君上放心。

韩默对自己陛下的身体还是挺自信

“陛下毕竟是....年前都....呢,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事儿呢,堪称不死之身,取个神器而已,咱们做不到,可对陛下来说还不算什么,就是到时候会更难受些,这也是难免的。

说到最后,韩将军也不免神情低落:

“可这些年再难受陛下不也受着了么,陛下说他不会有事.....

戚葭跟着默然。

知道八件神器对虞白溪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概最近仍旧是恢复灵力的关键期,下午戚葭觉得困倦,便回言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经入了夜。

戚葭睡懵了,醒来都不知是什么时辰。

遥夜沉沉,月光如水。

虞白溪似乎还未回来。

朔灵仙子和韩将军也不在。诺大的未央宫中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纵然如今天界人多眼杂,天后单独就寝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一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这段时间虞白溪还把法宝“玉照”留给了他。那可是即将步入神境的大尊者,都不能强行破除的防御类法宝。

或许是玉照的隔绝作用太强,戚葭觉得今日的宫殿比以往还要安静了许多。

又或许是夜色已深的缘故。

戚葭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站在镜前审视起自己的仪容。

作为人的,以及作为啾啾的。

给胖啾形态的自己打理好头顶的几根翎毛,镜前重新变回人的青年依旧沈腰潘鬓、容姿既好。

他打算去看看虞白溪那边进展得如何了,便在修身的长衫外头又套了一件宽松外袍。

雕花云线织成的白色袍子,暗处金丝银线浮动,流光溢彩,更衬得他一身气质华贵,腰细腿长。

灯火通明的宫殿内,戚葭极满意地打量镜中的自己。

倏尔灯烛摇晃,他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谁?"

青年眉眼一晃,骤然看向门外。

一敲门声不是自宫门外的大门处传来,而就产生于他所处的寝殿门外。

如此近的距离,按理来说在有人来之前他便会察觉.....

“天后娘娘,是小可啊。

外头一道略微浮夸的声音传来,戚葭想起这个声音,是白天时便神经兮兮的宋司陆

“你....是怎么进来的。”戚葭彻底转身。

衣袂翻飞间,外头的大门也骤然被推开,宋司陆不请自来,已经大踏步地步入房中。

“天帝的法宝的确厉害,可惜还拦不住小可。”

他清朗的声音响起,里面有沉吟,却没有慌乱

戚葭:“此前倒未曾听闻将军的修为如此之深,竟然可破玉照。”

他甚至重新来到桌前,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宋司陆过于狭长的眼睛眯起,像打量猎物的毒蛇

“娘娘倒比小可想象中的要淡定许多。”

“天帝的玉照固然厉害,若论修为小可自然破解不了。但听说娘娘失忆了,那看样子娘娘也不知道,玉照其实不是防护置,而是一种结界。宋司陆勾唇笑了一下:“幻术结界。

戚葭点点头:“听闻司陆将军如今幻术天下第一。可即便如此,在玉京私自施展幻术便是死罪。

朱司陆无所谓地笑了笑:“最起码,娘娘现在不用试图联络天帝了,在我的结界中,你传递不了任何的消息。“小可既然冒昧来私见天后,便不在乎被

天帝察觉。

戚葭的脸上露出一瞬的慌张。

“看来司陆将军平时也有掩藏实力,在天帝的地盘施展幻术,绝非一个幻术天下第一能泛泛概括。”宋司陆仍旧客气地笑:“天帝有照破一切幻境和人心的法术,的确,想要瞒过他、还在他眼皮低下创造这样一个结界,不容易。”“哈哈,娘娘谬赞了。

“那将军是如何做到的?”戚葭歪头一问,散落在肩头的青丝倾泻,满脸好奇。

“普通人自然做不到,小可我嘛....宋司陆话锋一转,手中忽然变出一把折扇:

"娘娘,不请小可喝杯茶么?"

戚葭没有动。

他单手撑着桌角地倚在桌边,长身玉立,就那样笔直地迎面瞧着对面摇扇的人,没有丝毫要邀请他喝茶的意思。宋司陆也不甚在意地又笑了一下

“娘娘别紧张,小可就是好奇,今日一别以后,天后娘娘可否有追问过,天帝与我家殿下之间的事情?”宋司陆狭长的眼眸不怀好意地弯了弯,但仍旧礼貌道:“这对小可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将军不惜牺牲性命也要犯禁破关来此?”戚葭问。

虽表情仍然淡定,但还是难掩发白的面色。

他本就身形削瘦,如今撑着身子立在桌边,弱风拂柳一般,更好似在强装镇定的硬撑。

戚葭说:“即便现在我不能呼救,但你也跑不了了。”

“当然重要!”

不知那根筋又被触动,方才还极力保持礼貌的妖忽然发起狂来,大喊大叫

“你身为天后,竟然连自己夫君与别人的事情也不关心?!”

“妖神已经死了。”戚葭垂眸漠然道:“我问他的事做什么。”

“不是的,他不会就这样死了的,我不信!”

挥袖将拦在自己面前的屏风劈开,彻底现身在戚葭面前的宋司陆已经双目赤红,他抬指指向戚葭

“你不过是一只小小鹦鹉,有什么资格与他身形相似!有什么资格....虞白溪,他有什么资格.....

不过没关系,虞白溪他很快就要死了。''

刚刚发狠发癫的人,骤然又笑了。

他一收折扇,扇子在他掌心“啪”地发出一声脆响,宋司陆笑着对戚葭说

“娘娘不是好奇我为何会过来么?那自然是,捉了你,去要挟天帝。

"...."

戚葭扶桌子的手一紧,强止住身形的摇晃:“你准备要挟.他....什么?”

“也不做什.....是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而死。哈哈哈哈!!””

戚葭:.....疯子。”

“事到如今,小可也不怕被娘娘知道。小可向来怜香惜玉,娘娘如此绝色,该让娘娘死个明白。”

宋司陆说完,扇子一挥,与空中骤然映出一个画面。

是站在炼器炉前的虞白溪。

今日是合成太古镜的重要日子。

宋司陆死死盯着那个画面:“天帝手中已经掌握了五柄神器,若再被他合成太古玄虚镜,便是六柄。你知道帝野心勃

两神器是为了做什么么?......他要逆仙驳天!他、他竟然想要屠神!”

戚葭并不关心这个,他看着那个画面,觉得心中不妙的同时,只觉得自己不能再被这个结界所困,不由抬掌。....们的目的是,抢夺太古镜?"?

“那是自然。”宋司陆笑道。

“先前鉴天镜一直被安置在玄镜仙人处,且,取回乾坤镜后,陛下一直将之放在老君处炼化,想要得到太古镜,单独取此二镜不是更容易些?....总好过,你来捉我去威胁虞白溪好得多。”“你以为天帝真没在玄镜仙人处和老君处安插人手?

说到这里,宋司陆更气了:

“若不是真以为老君那老头好抢,掩日族又怎么会轻易暴露踪迹!”

戚葭说:“陛下怎可能会是大意之人。”

宋司陆:“你闭嘴!主要也是掩日族太蠢了,你们天界的人自诩清正,总不太聪明的样子,堕仙了也聪明不起来。不过也罢,本尊本来就没想跟他们合作。”戚葭挑了挑眉:“都是神族傀儡,谁也别说谁了吧。”

“虞白溪连这都告诉你?”

宋司陆摇扇子的手明显一顿,表情一怔后,面色突然黑了下来:“那看来捉你去威胁天帝,至少也能扰乱他一二。”戚葭又紧了紧放在桌上的手,五指张开,白洁的手背上骨骼和青筋凸起,面色又白了白。

宋司陆见他们的模样,不由又满意地大笑道:“其实此次我来请娘娘,一来为防有变,说不定娘娘到时候也能叫你们陛下分-

分心。二来,小可实在好奇娘娘与陛下的关系,毕竟,娘娘与他真的很像。

“....别叫我娘娘。”戚葭微微咬了咬唇。

“小可劝娘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除非神族亲至,下届当中无人能冲破我的幻术。”

“虞白溪也不可以?”戚葭放弃了,干脆收回了灵力,紧按桌子的手掌都不再用力。

"这是自然。"

宋司陆又得意地笑了:“他是很强,可他顶多是不会中招而已,却破不了我的神极幻境。”

说到这里,宋司陆又是一阵发癫的狂笑:“一切幻术都不可影响左右天帝神志,可虞白溪就真没有弱点么?哈哈哈!”宋司陆又是一阵狂笑:“一万年!他做了一万年的孤家寡人,六亲背离,为人所惧,受尽谴麦唾骂!我当他真有神性,当真铁石心肠呢,结果还不是,他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只要不是神,便有七情六欲,便会渴望感情,亲情、友情、爱情...他找上了你,便说明他亦动摇了。”“听说娘娘怀孕了,是天帝的孩子。”说到这里,宋司陆又看了看戚葭的腹部,表情逐渐变得凶残“他怎么敢!你怎么敢!你们都得死!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比起司陆将军的癫狂,戚葭眼下的反应完全可以称之为平静。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慢慢:“就因为我怀了天帝的孩子,我就得死?”

“为了要你死个明白,我早就提醒过你三清剑,你究竟问过天帝没有?”

宋司陆忽然瞪向了他

“你知不知道,那柄剑便是我家殿下锻造送给虞白溪的!可他却用那把剑杀了他!这么多年他杀人都只用那把剑,他身为天帝,要什么法宝灵器没有,却只用那把剑,他如此羞辱他!.....戚葭缓缓出声打断他:“三清剑,不是妖神锻造送给虞白溪的。”

“你错了。”

方才宋司陆过分吵闹,便衬得戚葭方才的这一声幽冷,别样的清朗好听。

宋司陆又愣了一下。

戚葭已经抬步来到窗前,外头月色朦胧,没有风,显然是此间已经被幻术隔离、另成一个空间的缘故。但他也没再试着脱逃,反而一转身,姿态随意地斜倚在窗柩栏杆上。

美人倚栏,锦树见花。

戚葭又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那柄剑是虞白溪按照自己的想法锻造的,妖神顶多是从旁协助,指点了几句。不管怎么说,万年前,四界一流的炼器大师的确还是朝归。”“哦对了。”戚葭放下手,选了个更随意的姿势靠着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朝归还是幻术第一大师。”

“你知道什么,凭你也配提我兄长的名讳?!”

宋司陆眼中已是杀机纵横:“是虞白溪告诉你的对不对?他竟肯开口向你辩驳了他与兄长间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啊。”

戚葭无视了对方的疯狂,声音平稳冷静

“那会儿虞白溪有想法要打造一柄划分阴阳、扬清降浊,化解世间一切苦厄的仙剑,朝归恰好路过知晓此事,看那天界太子认真的模样实在有趣,便出言指点了两句,但事实上他们并不算是彼此相熟的关系。戚葭说到这里,声音略低:“这些也不是虞白溪告诉我的。”

之后他抬起两根手指,在木质窗柩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声响,戚葭的声音越发清朗好听:“是我自己想起来的。”话音落,又是铮然一声脆响,房间里的气息骤然一变。

依旧没有风。依旧冷月高悬。可一切又都变了。

迎着宋司陆难掩震惊的表情,戚葭语速慢慢、声音慵懒地说:“你这个破结界或许此前是无人能破,但既然我想起来了,倒难不住我了。”"你..是.."

感受到在此之前被自己牢牢掌握的空间如今竟彻底断了联系,宋司陆一脸惊怖。

恐惧极速蔓延,宋司陆惊诧着,却生生不敢叫出那个名字。

眼前的青年却缓缓环视着这个已经被他取缔的幻境,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说:“我之前一直觉得我不是一只鹦鹉,可虞白溪又说,从没有人对我施过幻术。他那条....“纵然总是话不说尽,但也从不说谎。

“然后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的确无人对我施过幻术。”戚葭声音悠然也孤傲

“能对我施幻术的,只有我自己。

“你是!......

宋司陆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看着那窗前之人,对方身骨削瘦修长,是他印象里窄腰高束的打扮。

爽朗清举,龙章凤姿。

幻境的气息却又是一变,已然针对于他、布满杀机,宋司陆感受到了危险,终于忍不住叫出声:“你是....朝、归....

最新小说: 知青重生想消遥,扣个军婚被锁死 残皇非你不可 一首悬溺,公主哭着走出包间? 袅袅升朗玥 被夺身体三年,我在娱乐圈封神 师妹她又贼又狗,师兄都被牵着走 人在星铁,我只是个科学家 盗墓之烟火入人间 我在伦敦创密教 花正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