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斯底里(1 / 1)

在立誓般的发言过后,德朗希便如他所说的那样,怎么说也不肯放开维森的手了

无奈之下,维森干脆挪了挪身体,妥协地为他腾出了半张床

“不好好休息的话,骨头会长歪的。

留下这句话,维森便沉默地看向窗外,不管他什么表情,也不管他是否接受这份好意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床铺晃了一下,被窝里变得温暖而拥挤

虽然看起来很有精神,但德朗希的状况也说不上好,躺在维森的枕边后,不一会儿就眼皮沉重,呼吸变得绵长。平时执行任务期间,他们也经常需要外宿,很少有24小时内就能解决的简单任务

德朗希是有点认床的,更何况被任务影响,他们经常连像样的床铺都没有,在荒野支帐篷凑合都算好的。但只要有搭档在一旁守夜,他就能放宽心立刻入睡。久而久之,身体就有了惯性,只要是在维森身边,德朗希的睡眠质量就出奇的好,

甚至睡得再熟,也不影响他保持警惕,此刻要是有人开门进来,或是窗外有什么响动,德朗希都能立刻醒来他对于自己的警惕性向来放心,却从未意识到因为潜意识的信任,大脑会自动忽略身边人发出的动静于是在几分钟后,维森动了动身体,毫无睡意地坐起身时,德朗希只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枕边德朗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维森看了过去,默默按下静音键,然后倒扣着放回床头柜

德朗希再次醒来已经是不知几个小时后,他的手中攥着病号服的袖子,床边空荡荡的一片,摸向被子下方时连余温都感觉不到“维森!

像是被冷水泼了,德朗希彻底清醒过来,立刻从床铺弹了起来,大跨步冲到门前

“你要去哪儿?

熟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时,德朗希才连忙止步,后怕地回过头去。

维森就站在窗边,依靠着窗台和一旁的窗帘,原来并没有离开这里。

阳光从病房的窗外斜照进来,为整洁空旷的房间染上微红的暖色,也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我还以为你......

德朗希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下意识露出笑意,走回床边,“维森,还好你还在。

"是吗?

逆光之下,维森的神情隐匿在昏暗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微微低垂着头,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闪着银光的刀片刀片锋利无比,犹如蝴蝶一般在指尖翻飞着,不一会儿就将掌心一枚小号的苹果削净了皮

他将完整的苹果提着梗放在盘子里,外皮脱落成无数个碎片,苹果果肉也分为了四瓣

德朗希看得心惊胆战,直觉维森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盯着那个在夕阳下闪闪发亮的刀片,故作轻松地扯了下嘴角,“怎么忽然想起来玩这个了?这算是维森的一个绝活,在圣诞节上被众人起哄时玩过一次,后来他便再没见过了。

对此,维森只是不在意地笑着解释,单手用刀片削平果而已,两个手都能用的时候也用不到,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时候,当务之急肯定也不是苹果见他好奇,维森缓缓呼出一口气,“其实,我最初练这个,是为了对付再生蛇,你应该不记得了。...什么?

德朗希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仔细想想,也有了印象,“你是说两年前基金会回收的那东西?提到这个,他就不禁皱眉

再生蛇说是蛇,其实是一种非常难缠的超自然器物,状似细长的蛇,可变长变短、自动修复,还拥有一定的智能,一旦缠住了什么东西,就很难摆脱维森轻声说道,“那东西一度缠在了你的手上,我试着把它割断,但切开的裂口很快就会被修复,因为用力不够彻底,哪怕是藕断丝连着,它也能再次修复、重新长好,可如果切割得太彻底了.....就会伤到你。”我......记得。

德朗希站在床边,低头沉思,“我记得后来是你把它均匀切成了三段,才趁机将再生蛇封存起来,过程还.....“还挺顺利的。

维森笑了一下,“它的智能不高不低,恰好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也就能挑衅,所以我和它打了个赌一一赌我能单手切断它,还不伤到自己,靠着这个游戏,才说服它主动爬到了我的手上。"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让它听话的。

德朗希皱眉道,“这样太危险了,它的力量很难以琢磨,如果你输了,可能会被它不断收紧,直到勒断你的手骨。”我知道。但是我嬴了。

维森沉沉地说着,“依靠异能,一次次地尝试、练习,提升手指对刀片的掌控力,我才终于做到了。”我最后戴上了手套,遮住了前面每一次回溯时因为失败而留下的伤口。

他说

”德朗希,我一直在作弊,我骗了你。

德朗希想起来了

好像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维森多了个随身携带手套的习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经常是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几乎除了脸之外没有其他皮肤会暴露在外。他原本因为那天的手套而起的疑心,也逐渐被放下了,只当这是搭档的个人喜好。

那竟然不是什么喜好或者习惯.....白色的手套严丝合缝,柔软轻薄,德朗希基至觉得那很适合维森,从未想过在手套之下,竟然是细细密密的伤口。他竟然没有察觉

他向来不放过任何一点违和感,却竟然没有发现这么明显,这样近在咫尺的事。

懊悔与愤怒交织着,杂乱的棉线一般勒紧了德朗希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心底的情绪想要找到一个出口。然而当他抬头,他瞧见了维森被窗边的夕阳勾勒出的剪影

像是有些落寞

于是一切烧灼着他心脏的火焰懂事的熄灭了,声音到了舌尖滚了一滚,卸掉棱角

他说,“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放在两年前一

一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冒险解决,德朗希绝对不会承认这个计划很好,而是考虑阻止他,换个更加妥善的法子,或者电他来分担一部分风险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的记忆里只有维森冷静从容地拿出刀片,瞄准了再生蛇的七寸,眨眼间就将难缠的东西收服,当再生蛇断成两截时,刀片划过之处,连衣服的布料都没有留下多余划痕维森总是那么可靠。遇事沉着,所有人有目共睹,以至于在他出手的瞬间,哪怕没有人记得维森什么时候练过用刀没有人见过他对刀的控制如何。也依然没有人怀疑他是否会成功每当维森用了异能回溯时间,人们都只会记住尘埃落定的最后一次,记住他做得最好的那次。

只有维森自己知道.....他并非永远都有十成把握,他其实无数次失手过,他也会紧张,会慌乱,会崩溃,他始终小心翼翼地藏着

“不,这不好,

维森手中的刀片玩着硬币的把戏,依次从三个指缝翻飞而过,从食指到小拇指,再从小拇指回到食指,被大拇指与食指捏住,飞射而出,打在窗框上,而后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一丝血线出现在他的手指侧面,很浅,很短,并没有太多刺痛。维森垂下手,用神口遮住右手,目光落在坠落的刀片上,自嘲地笑笑他像是自言自语,用微微发哑的嗓音说,“我不好,我做错了,大错特错。

德朗希一步步绕过病床,走到维森面前,想要伸手为他处理伤口,压抑着懊悔道,“等等,你的手在流血,你.....维森将手藏在了背后,不让他看。

他调整着神情,扬起一个客气温和的微笑道,“说真的,知道真相以后,你依然觉得我很厉害,把这个任务完成得很好吗?任务之中,风险总是会有的,这只是个没有上报的、无伤大雅的细节

而且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德朗希很快放过早已过期的瑕疵,认真地看向维森,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搭档的肯定与赞赏“当然,我依然觉得你做得很好。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信任的搭档,你遇事沉着,头脑冷静,思路清晰,从不动摇信念.....如果你想让我说,你的优点我可以写一个报告出来,和你的这些优点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是的,不过是一个不好控制的再生蛇,一些超自然现象,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而已,

维森是他的搭档,他只认定这一个人,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呢?

夕阳逐渐收拢最后的余晖,金红色的光芒如潮水般从病房内褪去

安全屋内外各处的感应灯到了时间,闪烁了几下,纷纷亮起,路灯、走廊灯、顶灯的光亮柔和均匀洒满每个角落,完成日夜的交替。德朗希终于看清了维森的脸,瞧见了那双雾色的眸子,像是云层后的满月,难以捉摸、不可亵渎....如今,月色却对他投以微笑,轻易叫他深陷其中

他的呼吸轻微地乱了,光是被这样注视着,脑海里便一片空白

维森望着他,走近他,像是能猜中他心中所想似的,用羽毛似的指尖轻触他的下颌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好骗,德朗希,你太敏锐了,但是在另一方面,一日成功骗过你的眼睛,你就很难再跳出骗局,看清现实。”虽然很遗憾......但我必须承认,你看错人了。

“恰恰相反,德朗希,我不可信,我说谎成性,怯懦骄躁,举棋不定,我容易陷入混乱,歇斯底里,喜欢剑走偏锋,喜欢赌,我轻易动摇,所以频繁地回溯一切来确保万无一失,我总被不安控制,所以一次次冒险、违规、滥用异能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斩钉截铁、肆言如狂,浅色的眼眸深处是滚烫灼热的逼视,锐利冰冷如尖刀而非明月,当精心经营的一切变得满盘皆输,填满心脏的是仿若毅然赴死的快意而非为爱乞怜的软弱。维森的语速越来越快,咬着牙一条条将搭档的夸奖鼓励推翻,势要循着初生的裂缝叫一切都损毁彻底。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尾染上痛快又绝望的绯红,喉咙哽咽,声线嘶哑

"德朗希,现在你看到了、你如愿以偿瞧见你想要的真实了,你满意了吗?没了异能的我有多么难看、多么狼狈,足够满足你想要的坦诚了么?"“维森,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蔚蓝色的、如海水般的眼眸轻轻颤动着,在一声声质问般的声线中染上火焰的温度,他的瞳孔紧缩,睁大了眼眸,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德朗希并不想爆发什么争吵,但他再次退后时,他的搭档步步紧逼,染血的、带着伤口的手指死死攥住了他的衣领,朝着前方拽去。滚烫而柔软的,湿润而刺痛的触感吞没了德朗希全部的声音与理智,那几乎算不上亲密的人之间应有的互动,更像是报复、发泄,像是充满攻击型的挑衅他被推坐在了身后的病床上,维森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冷白的火焰在眼底燃烧,绝望而疯狂,像是察觉不到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大颗的泪水随着眨眼的动作坠落,嘴角却扬着笑意,”还有最后一点,想必你也误会了.....

他听到维森轻佻着说道

”纯情、青涩什么的.....向来不在我的词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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