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塘炒鸡(1 / 1)

走到一半,毛俊明遇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学,三

年级的宋家萤,历史系公认长得最漂亮的女同志。

听说宋同志家和工研院的顾教授还是亲戚关系,得知她也是去育才饭店吃饭,毛俊明心中暗喜,想着好不容易有与人家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连忙拍着胸脯,豪迈说要请吃饭。宋家萤推辞不了,都是同班同学,只好含糊着应下,想着过去后再找准机会拒绝。

宋家董平时不在学校吃。她本就是A市人,家离燕京大学校区不远,中午晚上回去也方便,心血来潮去育才饭店下馆子。是前些天偷听她妈和城西的姨妈打电话,得知家族里最会读书的表哥顾屿衡结婚了,新媳妇就在育才饭店上班,这才趁着今天得空,打算去育才饭店瞧瞧。也想知道自己这位新嫂子到底长什么样。

谈起姨妈家的这位表哥,也就比宋家萤大个七八岁,宋家董却几乎是从小听着他的辉煌事迹长大的。什么又得了数学竞赛全国特等奖,最小年纪进入少年班,全奖出国留学....吧啦吧啦。总之从他会说话起,就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这位表哥连跳,都被特聘回国当上燕京大学教授了,宋家董还在读本科。

虽然都是同辈人,但又因为差距太大,其实除了每年过年过节,家族举办聚会,俩人一年到头

也见不到几次面。

之所以对顾表哥的结婚对象好奇,还是因为住在自家隔壁的印桃姐。

当时刚从漂亮国留学回来的印桃姐和顾表哥相亲,有她在中间撮合,用点台湾剧里时髦的话讲,她就是印桃姐的军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关系没了音讯,问印桃姐,她也说不要再提了。后来印桃姐进了中心医院,工作渐渐忙起来,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在她面前谈起这件事,怕伤了她的心但宋家萤相信,印桃姐心里肯定还有顾表哥,毕竟每当她谈起顾表哥的外貌,当时脸上的兴奋是做不得假的。宋家董爸妈要孩子要的晚,宋家萤打小就是院里最小的娃,只有燕印桃愿意带她玩,本以为她能当自己嫂嫂,结果半路跳出来个不认识的外人,宋家董小孩子心性,自动将苏楚等划做是顾屿衡与燕印桃中间的拦路虎。等毛俊明和宋家董走到育才饭店,前台收银的李丽娟刚把牌子挂上去。

嫩黄色的粉笔字艳丽,宋家莹一眼就看见了,“淮山板栗猪骨汤?”

毛俊明和宋家董来的早,饭店刚到营业时间,店里还没几个人,李丽娟坐回原位,热情招呼道,“是呢,淮山药、板栗加猪棒骨熬出来的汤,味道可好了。今天刚上的新菜品,价格也不贵,才三毛九分一碗。”这倒是,宋家萤认可地点头,现在在外头下馆子吃饭,一道酸溜白菜都买到两角,四毛钱不到的肉汤,的确是很划得来了。正好宋家董本就喜欢吃栗子,无论是糖炒栗子还是板栗糕她都喜欢,但这东西剥起来麻烦,她妈在家懒得弄。嘴里馋,宋家萤纠结两秒,拍板道:“那就来一碗板栗排骨汤。”

“好嘞!”李丽娟笑眯着眼,刚想说今天开门红,来的第一位客人看上的就是小苏做的汤,就听见站在漂亮女客人后头的男同志哼了声。“汤有什么好喝的,就点汤汤水水带着点零星的肉沫沫,还不够塞牙缝的,工院食堂、桃李楼,哪里喝不到,还值得专门下馆子?而且这么便宜的价格,怕是连肉都没有哦。依我看还是点个避风塘炒鸡,育才饭店的主厨是从香港回来的,有名的粤菜系师傅,避风塘可是他们的招牌菜。避风塘炒鸡是邱师傅的拿手好菜,这句话倒不假,但前面说的,李丽娟就不爱听了。

他们家又不是路边不入流的苍蝇馆子!

宋家萤还没交钱,李丽娟撕了票据,握在掌心里,“这位男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今天的汤品便宜,是饭店经理考虑到最近气温骤降,客流量受到影响,特意推出的特价菜,为的就是给我们育才饭店拉点人气,提高口碑,可不是别家,随随便便端出碗洗锅水打发人的。”“再说,我们家不仅粤菜出色,湘菜、徽菜、川菜,样样都拿得出手。就拿今天这道淮山板栗猪骨汤来说,就是我们新招进来的苏师傅亲手熬制的,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上月咱育才饭店‘斗菜’招聘的事,做出那碗‘芙蓉蔬菜汤’的师傅,就是我们的苏师傅。“这是街坊邻居大家都知道的事,不少人也喝过尝过,不信,你可以在路上谁便拉个人问问。”

想到刚才在后厨品尝到的那口鲜美滋味,咽下舌底分泌出的口水,李丽娟介绍起这碗淮山板栗猪骨汤,可谓是格外有底气。不喝拉倒,多的是人要买。

后厨那群人还端着碗等着呢,都说今天小苏的汤要是卖不完,他们全包圆了。

要不是邱师傅在前面顶着,估计卖的汤都不够那群馋鬼分。

毛俊明还想再说,宋家萤直接推开他的手,从钱袋里清点出分分角角的票子,递给柜台后的收营员。“您好,一碗汤配米饭,再炒个青椒肉丝就行。”

“淮山板栗猪骨汤三毛九,青椒肉丝六毛,”李丽娟拨打着算盘,“一共九毛九,米饭算送你的,不要钱。”见人菜都点好了,毛俊明赶忙翻出口袋里皱巴的票子,“诶诶,说好我请你的.....”

“毛俊明同学,”宋家萤从售票员手中接过票,主动下了一节台阶,给后面点餐的人让出位子,“我们现在都是学生,用的还是家里的钱,请吃饭就不必了,大家都是普通同学的关系,用你的钱,我也不想被人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毛俊明想挠后脑勺,却发现自己今天带了厚厚一顶帽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心里门清嘴上却装傻,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找补,“哎呀,我就随口一说,你要想喝汤,我肯定给你买呀。”拿好票的宋家萤却已经绕过他,去大堂里找位置坐下了。

“这位男同志,”李丽娟手指敲击桌面,催促道:“您要是不买就请让开,后面还有人排队,大家都等着吃饭,不可能一直站在这等你。”“对啊,”等的不耐烦的群众皱眉,“买饭你还当买宝贝啊,有想吃的就点,别磨磨唧唧,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便宜的新菜,你还嫌弃上了,要真有钱,去市区的饭店下馆子呗,还来跟我们挤什么。娟,你刚刚说这汤是新来的师傅做的,是‘芙蓉蔬菜汤’的那位师傅么?”李丽娟侧着身子回应,“是的呢叔,就是上次来比赛的小姑娘。

“那我肯定要来一碗!”

“我也要!”队伍后面的人赶忙举手,“上次来晚了,没喝到芙蓉蔬菜汤,光是闻味都让我心里刺挠,这次我肯定要尝个味。”育才路周边的单位现在刚到午休时间,不少人从办公室出来,纠结中午要吃些什么,听到育才饭店上次做汤的师傅来了,价格也不贵,纷纷排到队伍后头。

眼看短短几分钟,后面就又多站了几号人,担心自己今天饭都没得吃,毛俊明一咬牙。

“姨,给我也来碗骨头汤,避风塘炒鸡也要一份,还要份豆干炒肉丝,一共多少钱?对了,我的米饭让师傅多打点。“行,知道了,”李丽娟又拿起了算盘,微胖的手指被金戒指箍着肉,把算珠打的噼啪作响,“淮山板栗猪骨汤一碗,三毛九;炒一份避风塘炒鸡,八毛七;炒肉丝,七毛钱;最后要大份米饭。“一共是一块九毛六,加二两的饭票。”

毛俊明还想理论怎么之前饭都没收票,偏偏到他这里来就要票了,刚张开嘴,就被后面等不及的男人挤了下去,“丽娟,给我来碗汤!”收营员哗哗给别人记账去了。

心中懊恼,但却无可奈何,毛俊明跺了跺脚,想着再不济也要与宋同学拼个桌,转身却发现服务员把菜都给人上好了。店里的食客也比刚才多了不少,再站着估摸真的要和陌生人坐一起了,毛俊明只好灰溜溜找了个靠窗的角落,自己吃去了。育才饭店端出来的骨头汤用小瓦罐装着,不多不少,正好一人食的分量,同时盛上来的还有宋家萤点的青椒肉丝和白米饭。服务员说汤刚从锅里盛出来还热着,特意嘱咐放凉会儿再吃。

宋家萤应声说好,转头就忘的一干二净。毕竟这汤还是她强烈要求提前上的,服务员说汤后面喝更好,宋家萤却并不在意,此刻,她对这罐猪骨汤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巅峰。做‘芙蓉蔬菜汤’的师傅,不就是她的新嫂子嘛!

这下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家董徒手掀起盖子,被瓦罐烫的直哆嗦,斯哈着气双手急忙捏住耳垂,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湿热温润的香味。秋天板栗特有的香甜,混合着山药的清香,素净却浓烈地穿过鼻腔,沁入五脏六腑。

板栗,准山药,这两种食材,单独拎出来,都能成为配汤的主菜,此时融合在一起,自带的香气随着升腾的水雾缭绕,却让人一点也不觉得违和。油荤的猪大骨反倒成了点缀,猪肉荤香过后,留下的都是板栗山药交织的宋家萤捏着耳垂,不知觉咽下一口唾沫。

"....""

面前摆着的这碗汤,不但香味勾人,在视觉感官上更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棕黑色的瓦罐里,肉汤像是新鲜的牛奶,浓厚纯白,其间点缀着颗颗翠绿的葱花,从中间一分为二的猪棒骨斜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沉底的白色山药块和金黄的板宋家萤还没开吃,就已经在心里为这碗汤,打了满分。

平时来育才饭店必点的青椒肉丝,此刻也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宋家萤从沥架中抽出汤勺,舀起满满一勺,囫囵送入嘴里。另一边,避风塘炒鸡吃到一半,毛俊明买的汤也端上来了。

“给您放这儿。稍稍有些烫,您晾会再喝。”

毛俊明嘴里还含着半块没吃完的鸡,边吐着骨头,边含糊说道:“行,你帮我先盛一碗出来,换干净的碗。”下个馆子,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服务员无语地白他一眼,收拾完垃圾,转身走了。

毛俊明也来了气,这什么态度?!

跟清真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比都不能比,肚子里窝火,连带嘴里的鸡肉都是各种毛病。

避风塘炒鸡制作时要过三道油,本就是重油重口的菜。秋天气寒,毛俊明水喝得少,嘴里发干,稍微带点油荤都让他味觉嚼蜡,心里躁得慌,更何况他还为了撑面子,一口气还点了两份荤菜,配着米饭,是越吃越干巴,越干巴越腻。但偏偏他又不能走。

现在提倡“一勤二俭三节约”,今天他要是敢浪费,明天就有举报信送到学校信箱里,毛俊明进退两难,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肠胃腻的受不了,一张嘴嗓子眼就像是被油糊住了,毛俊明神色不悦地自己到前台要了个干净的碗,打算喝口汤就让服务员把剩下的打包起来。下次再也不来了。

没抱有太大希望,甚至都想把这碗汤退掉的毛俊明,在温热肉汤下肚的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睛。

口轻但并不寡淡的汤水滑过舌尖,丰富的层次感充盈整个口腔,鲜美可口,回味无穷。做汤的厨师应该放太多的调味品,但这反倒更加凸显配菜的独特滋味,也减少了几分猪肉的荤腥。

毛俊明已经忘了自己肚子吃不下去的事实,吸溜喝完碗里的浓汤,赶紧用勺舀了块板栗放入嘴里。棒骨上的肉反倒不香了。

栗肉经过长时间的烹煮,空隙都被鲜香的咸汤所填满,牙齿闭合,绵密的板栗肉虽然略有阻感,但却算得上入口即化。栗子的甜和肉汤的咸,中和的刚刚好,让人吃了一口就彻底停不下来。淮山药在这罐汤中算是增加口感的配菜,放的不多,但同样不容忽略,一口山药配一口汤,一口板栗再来上一口汤,毛俊明再次起身盛汤,却发现瓦罐里的汤,不知不觉间已经空空如也。毛俊明突然就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再吃点。

温热的汤水下肚,胃里像是捂了个火炉,浑身暖洋洋的,后背甚至冒了汗,把护耳冬帽取下来放到一边,舔了舔嘴角,顾不上今日的花销已然超支,毛俊明举起手。“服务员!再给我上一份淮山板栗猪骨汤!”

只见靠在“绝不无辜殴打顾客”标语旁的服务员摊手,站着没动,根本没过来帮他点菜的打算。

刚压下去的火,噌,又冒上来了。

“还买汤呢,”同样是自己去拿碗的白发老爷子,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坐到毛俊明身后的座位上,“喏”,他一噘嘴,“早就卖光啦!”毛俊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卖票窗口的菜单上,挂在第一排的木板上,黄色的粉笔字被画了一条红色的杠,下面写着两个大字,“售罄”。“真难得,”大爷吸溜嘬着汤,感慨道:“这边的国营饭店还有菜卖完的时候。”

吃饱喝足,宋家萤懊恼地戳了下鼓起来的肚子,说好秋冬减肥,春夏就能和印桃姐一起穿布拉吉,这下好了,回去又得胖上几斤。还得感谢汤端出来就卖光了,不然她估计也忍不住,像毛俊明同学一样,再点一份。

但这汤可真好喝呀。

宋家萤倒了杯凉茶,四处打量着,待上完菜的服务员从她身旁走过,她立马拦住人家。

“请问苏师傅现在在哪里呀?”

被拦下的周婶古怪地打量她几眼,语气不善,“你找她干嘛?”

"我....""

总不能说,不想让她当自己的表嫂,我先过来替人打探打探。

宋家螢急中生智,指着面前喝完的瓦罐。

“我觉得这汤好喝,想问问她做汤的法子,自己回家去做,要是不行就算了。

周婶觉得眼前这女同志有些莫名其妙。

饭店后厨之所以不是人人能进去的地方,原因就在于为了保护饭店的手艺不被外人学去。要今天你从我这拿了方子,明天我又从你哪儿借了方子,大家的菜品不都没什么变化了吗?更不用说各家用来招揽生意的招牌菜。要是食客觉得好吃,就能随便将菜方问了去,这家饭店也干脆别开。

但周婶转念又一想。

她要的是苏楚等的菜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要不是苏楚箐过来招聘,这后厨的位置早就是她侄媳妇的了。这位女同志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抖抖布,想来家庭条件也不差,万一汤的配方真被她给要到了,店里也不可能再卖,不正好挫一挫苏楚等的风头。宋家莹说完就后悔了,又不是在亲戚家做客,这可是在国营饭店,哪有一张嘴就要拿别人吃饭的配方。是不是傻?

刚想说算了,便看见刚才还神色不虞的服务员,下秒立即换了种态度,“你坐着等等哈,我把小苏叫出来,你和她面对面说。"

宋家萤来不及摆手拒绝,服务员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搭,掀开布帘往后厨走去了。

小王媳妇冬梅之前在育才饭店后厨做的是厨工厨杂的活,她回去养胎,空出来的职位自然也是厨房里处理杂货的小工。但苏楚等的淮山板栗猪骨汤,却让曾经理换了主意,直接让她跳过学徒的阶段,跟着江师傅,负责店里的红案。后厨的活,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算不上,但苏楚等有上一世

御膳房的经验,跟在江师傅后头听他讲了一遍,对饭店后厨的运行情况,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都记下了吗?”

苏楚箐点头,杏眼里满是胸有成竹的轻松,“都记下了。”

江贵权不动声色地皱眉,后厨工作可不容易,干几天就撂担子的大有人在,更何况她作为一个女性,又没有经验,一来接手的就是灶台的工作。倒不是说江贵权瞧不起女同志,寻常家里做饭的都是女性,但饭店后厨又不是一天简单炒几道菜就够了。到饭点忙起来,几十盘上百盘都是常有的事,不把技巧学到位,不能善用巧劲,估计得把人给累死。特别是她看着.......

唉,算了。

既然她不问,江贵权也懒得多嘴,放下铁锅和铁勺,“那你就自己先试试,找找感觉,学不会另说。”"好的,谢谢江师傅。”

苏楚箐拿着勺颠了两下,周婶就从外头走进来,说大堂有人找她,让她赶紧出去一趟。

"找我?"

“是啊!快点,哎呀,你怎么还拿着锅勺,客人在外头等着在呢。”

苏楚箐莫名被周婶推着往前走。

到大厅,却不见婶子说的女同志。

"谁找我啊,婶子?"

苏楚箐装作疑惑地问道,只当没看见门口一晃而过的人影,小姑娘见她出来,立马就缩了回去。

但人苏楚箐不认识,记忆中也没印象。

“见鬼,刚才还在这的,人呢。”周婶皱着眉头嘟嚷,习惯性地将原因都归结到别人身上,“让你快点,结果磨磨蹭蹭的,看吧,别人诚心想见你,硬是被你给熬走了。”周婶嗓门不小,为了增加说服力,嗓音就更大了。

同为大堂服务员的王琼兰听不下去,她之前不在育才饭店干事,是店里缺人,后头从清真饭店调过来的,周婶仗着资历大,可没少找过她的麻烦,俩人向来不对付。之前大领导过来吃饭,苏楚箐的汤就是她主动给人推荐的。

为的就是不让周婶的亲戚进来,给她添堵。

怪声怪气地哟了声,王琼兰将抹布别在腰上,“不是你听别人说要买小苏师傅的菜方,才主动‘好心’这一回,怎么卖方子的人走了,你反倒怪起买方子的人了。欸,不对,小苏自己都没说卖不卖,你在这着什么急。苏楚箐皱眉:“什么菜方?”

王琼兰撇嘴,“淮山板栗猪骨汤的方子喽。”

“我可没有,你少在那儿血口喷人,客人觉得汤好喝,想见见做汤的师傅,我让小苏出来和人见见怎么了?曹经理说要站在顾客发角度想问题,我这就是在为他们着想,还有错啦?”王琼兰最见不得她强词夺理的模样,不咸不淡勾扯嘴角,“现在人都走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大致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苏楚箐顿时黑了脸。

“婶子,您来育才饭店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按理说她长得白净,面容清丽,洋娃娃般的长相,严肃起来也没太大的威慑力,但她一板一眼说出的话,却让周婶眉心突突直跳。咋这像自家孩子请家长的阵势。

但越是与人对簿公堂,气势上越不能输。

就像王琼兰说的,人都走了,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是啊,怎么了?”周婶叉腰,高亢的嗓音又尖又细。

但苏楚箐根本没被她装出来的样子唬住,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清脆的嗓音没有故意提高音量,却仍旧掷地有声。“您是育才饭店的老员工,是我的前辈,我叫您一声婶子,是尊敬您。饭店和其他国营企业不一样,我来饭店做工,干三汤两割的活,签了合同,我的手艺、菜谱自然都是归育才饭店所有。“卖菜谱就是违约。不管婶子如何想,我苏楚等不会做

这种不道义的事,也断不会自毁前程。”

还在吃饭的食客,支起耳朵,听到这儿

都暗自点头。

饭店的菜方,特别是大火的方子,的确卖不得。

宋家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谎话,竟造成这番局面。

站在门口纠结地咬指头,刚打算进去解释一番,便听见苏楚箐又说。

“既然客人匆忙离开,想必也不是真的对我的菜谱感兴趣。无论是嫂子听错了,还是有其他内幕,今天就到此打住,淮山板栗猪骨汤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邱师傅、江师傅、水案、墩....缺了哪个步骤,今天都成不了。“婶子下次再听谁说卖菜谱的事,也别来后厨找人,直接去问曹经理卖不卖,毕竟我刚来饭店,也说不上什么话。"你......"""

周婶被怼的哑口无言。

苏楚箐以一招以退为进,不贪功不诿过,直接将一件小事,变成关乎育才饭店整个后厨身家性命的大事。关键,周蜀英还没办法反驳!

见周婶吃瘪,王琼兰心里别提有多爽。

这小苏啊,人长的漂亮,手艺好,关键是口齿也伶俐。

多好的人哟。

拉着她的手,细细关心了几句,才放她回后厨。

苏楚等着急灶台上放着的铁锅,因而没看见扔完厨余垃圾回来的陈茹娇,听完三人之间的对话,站在门口,轻咬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是匆忙离开的姑娘,下阶梯时不小心撞到了她,才回过神来,指尖别扭地掐住围裙,垂眉转身,走远路,从旁边的小巷绕回到后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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