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厚重的窗帘遮得严密，不透露一丝光线，虽然外面似乎也没什么阳光。
那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温峤的胳膊，她顺着他的指节一路向上摸索：“言老师？是你吗？”
周围都是药瓶和医用器械，温峤并不敢乱动，她随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言不秋突然猛地闭上眼，他身形摇晃几下，温峤下意识地伸手扶他。
温柏挡在她面前，隔绝掉了二人的触碰，目光冰冷：“他变异了，小心点。”
言不秋——怎么可能？！
温峤诧异，她轻轻扯了扯温柏的袖子，还是凑到了言不秋身前。
＜谁懂！！！言神刚刚斩丧尸好帅！结果刚斩完就抽丧尸血输在自己身上，我：？？？＞
＜谁再说林迟是唯一一个变态的？这不还有个变态吗？！＞
＜言神这样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言不秋的脖颈上已经浮现出青色的血管纹路和灰白的肌理，他骨节分明的手挡在自己眼前，声音不再似温润清泉，反而带着些粗粝沙哑。
“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淡，几乎叫人难以听见。
温峤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慢慢放下来：“怎么会吓到我呢，言老师。”
她的声音循循善诱：“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言不秋的眼睫颤动，终是缓缓地、疑迟地睁开来。
他的瞳色本就澄淡，此刻更是像蒙了一层雾般，影影绰绰，似遗珠黯然。
他另一只手轻柔地摸上她的脸颊，动作珍贵，虽然垂眸看向她的方向，但眼神无光，没了焦距，睫毛扑闪，像一只不知所措的蝴蝶。
“我看不清了，我被感染了……”
温峤蹙眉，她并不觉得言不秋真的会被丧尸咬伤，那么这伤如何而来也就一目了然了。
他很在乎自己的外表，所以他的手臂上藏着一个小小的针孔，他不会容许丧尸靠近他。
既然他这样做了，那她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更何况，她很乐意配合他。
他们十指相扣，他的手仍停留在她白皙的脸颊，她伸出手覆盖其上，在他掌心落下一吻。
言不秋很明显地怔愣了。
他们之间常有暧昧，可她并不给予他明确的答复，两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也当一场幻梦，他从未想过她会在全球上下的注视下亲吻他。
言不秋心下枯寂许久的荒凉之地骤然开出一朵粉色的小花。
他忍不住柔和地和她相拥，她的肌肤、她的嗓音、她的触碰……每一个都让他的心发颤发软，溃不成军。
“我……”
言不秋登时止住了未尽的言语。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难听，甚至到了一种丑陋的地步，因此他不敢玷污了她的耳。
温峤似乎清楚他内心所想，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他的背脊。
“杀……了……我……”
他艰涩道。
他将手术刀放在她的手心，异变越发严重，他的肠胃突然饥渴难耐，而她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郁，没有什么佳肴能比得过她。
温峤摇了摇头，勾起一抹浅笑靠近他：“我不杀人的，言老师。”
她没忘记自己的定位，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小白花。
言不秋似乎费尽了全身的气力控制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翼而飞。
她实在是太香了，似乎在引诱他咬上一口。
他的情欲、他的食欲，都在这一刻折磨着他，折磨着不人不鬼的他。
“吃了我吧，言老师，吃了我也没事……”温峤的低语再他耳边回环，像是魔咒一般紧紧箍住他，让他心底滋生无穷无尽的欲望。
他低下了头，慢慢地凑近她那雪白纤细的脖颈。
温峤的五指插进他的发丝，仰头静静等待他的啃咬。
言不秋张开嘴，牙齿咬上她的肌肤，唇齿在她脖间蹭着磨着，热软的舌舔砥那羊脂玉般的皮肤，那股痒意叫温峤不自觉地加大了按压的力道。
那里留下了一圈牙印和红痕。
言不秋轻嗅她身上的香甜，喟叹道：“你真的得杀我了，温峤。”
“不然我会真的忍不住，吃了你的。”他悠悠补上。
温峤继续摇头：“言老师，我真的不杀人的。”
“好吧。”
言不秋牵着她的手走到窗边，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外边呼啸的风和阴沉的暮色苍茫，他的眼已经全浑了，身上纵横的青白也愈发明显。
他牵着她的手抵在他胸口，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他跳下了海。
那波涛汹涌的海葬没他的身体，浪声无情，敲响丧钟。
他的神情始终是淡然的，温峤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身后传来拉力，她被迫进入一个满怀怒气的怀抱。
“姐姐，为什么你总喜欢在我面前和别人谈情说爱？”
温柏终于忍受不住，他喃喃地唤她的名字，抬手轻抚她脖颈处的红痕，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很久很久之前，他在雨夜抱住她，说要当她的家人。
他如愿以偿，得到了她独一无二的偏爱，没有任何人能超过他在她心底的位置，他应该是要感到欣喜的。
可是她沾花惹草不断，他目睹她和无数人留情暧昧，像是故意刺激他的神经。
于是，在他们二人的整个青春时期，每一个雨夜他都会拼命地痴缠她，紧紧地拥抱她，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他最爱的究竟是谁。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抚摸他的眼，告诉他：
“我最爱的永远是温柏。”
“我这辈子只有温柏一个家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姐姐本该爱着自己的弟弟。”
弟弟是姐姐的所有物。
他是她的，她一辈子都无法丢下他。
他成为她的家人，和她相伴余生，他们本该纠缠一世。
“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爱我一点呢？再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他薄唇紧抿，含糊不清地乞求：“姐姐，再给我更多的爱吧……”
温峤像是无奈，又带着宠溺：“我还能再怎么爱你呢？温柏？”
剩下的话全淹没在唇齿之间。
无尽的风雨，无眠的夜晚，无穷的爱欲。
此夜，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