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那些畜生的！哈哈～我也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哈哈～～”
“所以，你每次都谎称孩子有缺陷，让凡哥打掉？”
“不然呢？难道还让他们生出来吗？哈哈！”
“邬文平！！！”卓远“嘭”地一声，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邬文平，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有孩子！”
“孩子？是啊，我只有一个孩子，我只有一个孩子”
“你儿子叫天天。”
“你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呸！～”
邬文平啐了一口，语气不善。
“你错了。是你前妻史佳欣来买房子，而我，正好是卖方。”
邬文平一怔，听卓远提到史佳欣，又喃喃地说着。
“欣欣，欣欣～我这辈子只能对不起你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从我爹妈死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这仇我必须报！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认了。”
“我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欣欣了。欣欣～欣欣～”
邬文平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满嘴恶毒。
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卓远要问的，也已经问完。
他起身，按下了“对讲”的绿色按钮。
“一号会见室，有什么事情？”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邬文平的会见结束，你们可以把他带回去了。”卓远说道。
“好的，你在会见室里稍等一下，带他的人马上就到。”
话毕，对方便挂断了对讲机。
讯问椅里的邬文平，涕泪横流，无法自已。
卓远的心里，同样是伤痕斑驳，心痛无比。
走出看守所，外面竟然起风了。
一阵冷风刮过，吹得树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卓远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乌云压顶，山雨欲来。
卓远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打车直奔医院。
病房里，只有沈雅凡一个人。
护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雅凡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扭头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吱呀～”卓远推门进去。
沈雅凡应声转过头来，看着卓远。
“叔叔、阿姨呢？”卓远轻声问道。
沈雅凡打字：他们问了医生，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只需在家静养就行。后天可以出院。他们去帮我收拾家了。
卓远又问：“那你告诉他们，你现在住在哪里了吗？”
沈雅凡眨了眨眼睛。
卓远拉过放在床尾的凳子，坐在了沈雅凡边上。
“凡哥，我见到邬文平了。”
沈雅凡轻轻点头，等着卓远继续说。
“邬文平他”
卓远把他会见的情况，详细地跟沈雅凡叙说着。
“邬文平他受父母之死的打击，心理阴暗，非常偏执。这么多年来”
“咣当！～”
病房门外，保温壶掉落在地。
接着“噗通”一声闷响。
卓远和沈雅凡心里都是一惊，双双朝门口看去。
是沈母晕倒在病房门口了！
沈雅凡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直接下床，扑在了母亲身上。
卓远赶忙大喊，“医生！医生！快来，这里有人晕倒了！”
半个小时后，沈雅凡的母亲转醒。
一睁眼，待意识回笼，她就紧紧地抓着卓远的手，一字一字地问道。
“小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卓远面露难色，没有回答。
倏地，手被松开了。
“我知道了。我的凡凡啊！～～～”
沈雅凡的母亲双眼睁大，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声音凄厉而颤抖，仿佛每一滴泪水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我的宝贝凡凡啊，你受苦了！都怪妈，都怪妈啊！真是造孽～造孽啊～～”
说着，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
沈雅凡眼里噙着泪水，上前紧紧地抱着母亲，不让她伤害自己。
卓远缓缓地退出了病房，只感觉全身无力 。
真相有多残忍，沈家人现在就有多痛苦。
第二天一早，卓远接到了范大楷的电话。
电话里，范大楷满是兴奋。
“全招了！邬文平那个王八糕子昨晚全招了！”
“这下都对上了！我们要最后收网了！远子，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卓远应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一条法制新闻迅速占领了全国的各大新闻媒体、平台的头版头条，冲上了热搜，久居不下。
“夕城市医疗反腐取得阶段性进展：夕城市医保局原局长、国家药监局原正副局长均于今日落马，案涉夕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原正副院长此前已被查！此案从相关领导到科室主任，再到普通医务人员，共有三十余人被查！医疗反腐迫在眉睫，我们必须做好打持久战、攻坚战的准备！”
病房里，卓远和沈雅凡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两人对望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沈雅凡的母亲，已经被她父亲接回家了。
他们年纪那么大了，还要经历这番遭遇，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需要时间，去面对这一切。
“嗡～嗡～”
卓远打开手机一看：“明天我要出院。”
是沈雅凡的消息。
“好，明天一早，我帮你办出院手续。”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我自己可以。”
见沈雅凡坚持，卓远只能点头答应。
“也好，明天你直接打车回去。我下了班过去看你。”
沈雅凡放下手机，没有应答，躺了下来。
卓远关掉电视，熄了灯。
下了两日的雨，也渐渐停了。
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屋子里的两个人，内心同样是湿漉漉的。
关好窗户，挡住屋外的冷气。
卓远也准备休息。
翌日，依旧是阴天，有些冷。
卓远等到护工来，又叮嘱了几句。
便直接去了律所。
时间尚早。
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几个办公室亮着灯。
卓远注意到，师父温阙非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有一缕一缕的雾气从里面飘出来。
“师父，这么早？要去开庭吗？”他走到门口问道。
温阙非多年来，有一个习惯，雷打不动。
他从不将案件材料带回家。
遇到第二天一早要开庭时，他会提前来所里先取案件材料。
开完庭之后，不管多晚，当天也会把案件材料送回律所。
想必师父这么早，也是来取材料的吧，卓远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