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哀歌(1 / 1)

最近在镇上来往的盖世太保突然增了很多,他们大肆搜捕着抵抗人士及犹太人,连同性恋也被抓出来,当街赶上一辆卡车上送走,听说他们在另一处地方建立了名为集中营的地方。

外头响起了一阵密集而刺耳的枪声,仿佛将整个小镇都撕裂开来。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正在专心穿针引线的桑德拉夫人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针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指尖,顿时鲜血涌出,凝成一滴鲜红的血珠。

“天啊!”桑德拉夫人惊恐出声,“这群该死的德国人,因为他们,我的家乡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她紧紧捂住受伤的手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我推开了窗户往外看,两三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几具尸体的身旁站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盖世太保,他们手臂上佩戴万字的红袖标尤为显眼。

“他们又在乱杀人了……”我喃喃道,心里不由为玛莎担忧,我已经有三天没去看望她了。

上次见到她,她说组织会帮助她转移到别处去。

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教堂的地道里。

“孩子。”这时,桑德拉夫人过来握着我的手,“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情。”

我看着她恳切与哀求的眼神。我知道的,作为一名母亲,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感到忧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前往教堂,玛莎还在那里,短短数日,她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望着她那无精打采、神情疲惫的样子,我关切道:“你最近没睡好吗?”

玛莎眉头紧锁:“无法入眠,这几天组织好几个人被德国人抓了,上一个联络人至今不知所踪,我这边的事情只能被迫耽误。”玛莎满脸忧心忡忡,话语间也是满满的焦虑不安。

太晚了,孩子们都睡了,她只能刻意压低声音,继续道:“莉莉安,如今我不太方便外出行动了,那些家伙可能已经知晓我的长相,你能帮我把一封信两天后送到镇中废弃的公话亭吗?”

我犹豫不决。

玛莎恳求我:“拜托莉莉安,你就放在那儿,过不久就会有人来拿。”

我接过信:“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把信放在那的。”我还是答应了,却也在害怕——若是暴露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玛莎帮我很多,我不能不做。

“万事小心,莉莉安。”玛莎握住我的手。

回去后,我把玛莎还安好的消息告诉桑德拉夫人和伯温先生,他们舒了口气。

时代动荡,他们收到城里亲戚去世的消息。夫妇二人收拾了行囊,就前往参加葬礼,拜托我看守着裁缝店。

今天生意依然冷清。我很早关了店门,拿着玛莎给我的信去到那个废弃的公话亭。

一路上我都惴惴不安、畏畏缩缩的回头张望着,生怕有人盯着我看。所幸街上没什么人,我才安心了些许。

把信放在公话亭里的暗格子后我才松了口气。

然而,出来没走几步我就遇上了贝斯克。他身形瘦高,长着一张鞋拔子的脸,眼神正阴鸷的看着我。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没有犹豫,我立即转身往回走,绕了个路。贝斯克还在身后跟着我,无论我怎么加快步伐,我还是甩不掉他——他好像知道了我的住址。

我跑回到裁缝店,在贝斯克追上来前,牢牢的把门锁上。

“莉莉安,开门!”贝斯克用力地拍着门,像死神上门似的,语气森森冷冷。

“开门。”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每一下都如同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心跳愈发剧烈。

万般猜测涌上心头。

上帝啊,他是不是早就留意到我了?他是不是暗中跟踪了我很久?他会不会发现了我的秘密?

恐慌蔓延至我的全身,几乎把我淹没,我现在只能祈祷桑德拉夫人和伯温先生赶紧归来打救我。

“开门,莉莉安,你扎伤了我的命根,如今我找不到你父亲赔钱给我了,我拿你来抵债!开门!”贝斯克的怒吼声震耳欲聋,隔着门板传进来,令我毛骨悚然。

门快要摇摇欲坠,我搬来桌子和椅子抵在门边,心里被巨大的压力吞噬着,我不愿再听贝斯克的声音,捂住耳朵跑去了阁楼找寻清静。

贝斯克那聒噪的叫嚷声突然戛然而止了。但这短暂的安静却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和紧张起来。

我拿着茶杯的手还在止不住的发抖,骨节都开始泛白。

果不其然,我担忧的事情还是来了。一阵清脆而猛烈的敲击声响彻耳畔,我心跳也骤然加速了,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呆呆的站在阶梯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原本坚固的窗户在贝斯克不断的撞击下摇摇欲坠。随着每一次猛烈的敲打,玻璃破碎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剑直刺我的耳膜,也刺破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令我浑身战栗不止——他竟然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窗户,试图破窗而入。

贝斯克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清楚的意识到。

“贱人,我告诉你吧,我早就发现了你的秘密,不枉我跟踪了你多日。如果你不想看到你那位亲爱的朋友没过几天就出现在德国人的绞刑架上,那就乖乖给老子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向他们告密。”

他居然知道了玛莎!天啊,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我再度被打入无底的绝望深渊。

眼看着最后一道防线即将被摧毁,无奈着也绝望着,我最终选择了投降。

我终是给贝斯克开了门。

贝斯克见到我,露出得意的奸笑:“躲啊,继续躲啊,莉莉安,在这个地方你又能躲到哪里?不管你怎么躲藏,我照样找得到你,哈哈哈哈哈哈……”

那狰狞扭曲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随着他逐渐靠近,他身上的臭味令我作呕不已。

他伸出那双肮脏的手,试图抓住我,“来吧来吧,你向我赔罪的时候到了。”笑容变得淫秽,眼中闪烁着贪婪。

我惊恐万分,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力量悬殊太大,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可房屋就这么大,我又能退到哪去?

我很快被贝斯克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他把我放倒在桌子上,扒我的衣服。

我双腿乱蹬着,想把他踹开,他重重的甩了我一巴掌。像是有备而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条绳子,把我的两个脚腕捆在了一起。

变态如他,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他当着我的面脱掉裤子。

他那儿,似乎因手术而断了一小截。

我几欲作呕,不愿再看,把头扭向一边。他没让,强硬的掰过我的脑袋,在我耳边说着恶狠狠的话。

他说,我毁了他下半生,他也要毁了我的。

我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向你赔罪,你放过我的朋友,好吗?”我已经屈服了,我别无他法。

贝斯克紧紧拽着我的头发,用力一扯,疼得我几乎叫出声来,迫使我看他。他恶狠狠的瞪着我,脸上笑容狰狞:“就看你赔不赔得起了。”他猛地抓住我的脑袋,像对待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样,狠狠地往桌上砸。

剧痛袭来,我的神智逐渐不清了,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多么希望此时能有个人来打救我,不论是谁。

可是现实不是童话,没有奇迹发生,更不会有救世主降临,没有任何人来。

周围只有贝斯克满是怒火的咒骂声,整个世界都将我遗弃了,我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了血。

“贱人贱人贱人!”他怒骂着,手自我身后撕扯我的衣服,我半个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再往下点,我将会赤裸裸的展现在他视线底下。

我恐慌极了,他要把我逼到了绝路。

我拼命挣扎着,蠕动的身体此时此刻不得不说像个蛆,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手和腿都在挥动着,抗拒贝斯克的靠近,接着我竟真的把他踹开了。

我从桌上跌落,而两个脚腕被捆绑在一起,站不起来。贝斯克有恃无恐,并没有立刻过来,而是冷漠地注视着我这副滑稽如小丑一样的挣扎,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与不屑。仿佛在欣赏一场他导演的闹剧一般。

“贱人,让你也尝尝被扎的滋味。”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冰冷的刀片闪着令人胆寒的寒光,宛如恶魔的獠牙。

贝斯克缓步朝我走来,我恐慌地往后挪动。

背靠在墙壁上了,我无路可退了。贝斯克突然箭步上前,扬起手对着我的脸扇了几巴掌。

脸颊和嘴角火辣辣的疼,仿佛要燃烧起来。剪刀锋利的刀刃近在咫尺,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威胁着我,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我捏着藏在身后的细针,贝斯克的剪刀贴在我的脸颊上来回滑动着:“看看这张细嫩的脸,一刀划下去,会更加美丽吧?”

我下意识把头侧开。他捏着我的下颚,强迫我面对他丑陋的脸。

“来,让你尝尝,剪刀的滋味。”他把剪刀移到我的下方。

就在这时,我将细针扎进了他的脖子。

“啊啊!”剪刀掉落,贝斯克捂着脖子痛呼,铆足了劲推开我。

他的力气被疼痛削弱了,根本推不开我,我把针扎的更深了,然后捡起地上的剪刀,往他腹部捅了一刀。

又是一声凄厉的痛呼,我兴奋极了,意欲再捅他一刀。但惊恐还是占据上风,我用剪刀把束缚我的绳子剪开,贝斯克脖子上还留着我扎进去的细针,捂着腹部倒在地上已无暇顾及我,我迅速逃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我一路奔逃着,身后像是有恶鬼似的追着我,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

路过德特里希的住所,他在里边,二楼亮着灯,我犹豫了一下。

他或许会给我庇护。

可他凭什么会给我?

对他而言,我是个若有可无的女人罢了。

在德特里希家门前停留不过一秒,我很快的逃离了小镇,最后躲藏在镇外的丛林里,这儿我再熟悉不过了。

之后的几天,我不敢在镇上露面了,在丛林摘些野果子饱腹,头发好几天没洗了,凌乱不堪,衣服被带刺的灌木刮损,脸上也染上了污垢,与流浪的乞丐无异了。

我仍担忧着玛莎,既害怕着也期望着那一晚上贝斯克被我捅死了,那样可能就不会暴露了玛莎。

可我的想法终究是太天真。

我逃回原来的家,换了身装束,特意戴上头巾,把我的下半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回到镇上,一切都如以往平静,我路过桑德拉夫人的家,然而门口处有着明显损毁的痕迹——之前在玛莎家门前种的菜都被拔光。

门也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家中一切东西都被砸个稀烂,地上很多碎掉的东西,凌乱非常,柜子和抽屉都被打开了,看着好似被人大肆搜刮过。

我不安起来,心头涌起了最坏的猜测。

我去问隔壁的邻居。他说桑德拉和她的丈夫在前天被盖世太保抓捕,至于原因,他并不清楚。

我内心已然崩溃。

玛莎……玛莎……我内心呐喊着,直奔教堂方向。

地道里血的腥臭味蔓延在空气里,格外难闻。

我没有看到玛莎,我看到了那四个孩子的尸体。

前阵子他们还在跟我嬉戏玩闹,读书写字,而如今他们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摇篮的孩子被子弹穿心而过,或许他死前还沉浸在美梦之中,来不及感受痛苦,其余两个孩子也是一样,他们还躺在地上的毛毯上,眼睛闭着,或许他们从没醒来过,也不可能再醒来了。

只有妮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或许她看到玛莎被抓,本能地扑上前去拯救吧。

我靠近妮可,她身上的衣物很整洁,浅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小马尾,用蓝色的发带绑了个小蝴蝶结,玛莎一直将她呵护的很好。可她苍白的脸却保留着生前的恐惧,子弹从她额间穿过,凿出一个大洞。

她的蓝眼睛变得涣散,身体变得僵硬,已经没有了生息。

她是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死不瞑目的。

我全身没了力气,在妮可面前瘫软下来,悲恸地哭着。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他们或许不至于是这般下场。

我的懦弱害了小羊,我的反抗也害了周围对我好的人。

贝斯克没有死,因为我,他向德国人告密,玛莎遭到逮捕,生死不明,那四个孩子也惨死在地道里。

而我藏匿了几天后,也不幸被盖世太保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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