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1)

夜里,沈秀准备沐浴完,拿起香膏擦脸,小桃与阿娜尔古丽抢着来服侍她。

再一次被古丽挤到边上,小桃咬唇,忿忿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冬日里不擦些香膏,皮肤容易皲裂。沈秀在手背上多抹了些膏子,对阿娜尔古丽说:“古丽,我这里要不了这么多人伺候,海妮耶他们回高昌时,你跟着他们一同回去,我会与海妮耶打招呼,让你去伺候她,以后你就是她的宫女。”

阿娜尔古丽犹如听到噩耗,被这噩耗给打懵了,“殿下!奴婢,奴婢是您的宫女,怎能离开您,跟着别人走!”

“我以后不回高昌,你跟着我待在东陵?”

“奴婢愿意留在东陵,殿下您在哪儿L,奴婢就在哪儿L!”

“你的家人在高昌,你愿意跟我留在东陵,与家人分开?”

“奴婢愿意!”

“……容我再想想。”

站在边上的小桃,瞅了瞅一心想留下的阿娜尔古丽,不禁扬扬嘴角。

日出唤醒清晨,天光束束重生,冬日难得的暖阳在云间探出脑袋。

谢扶光对沈秀道:“今日出门练功。”

“出门?”

“不是想抓紧时间练功?你该去外面练轻功了。”

“可是你的伤?”

“已无大碍。”

“那去外面哪里?”

“清水谷。”

“一个山谷?”

“嗯。”

山谷宽阔,有平地,有陡坡,最最适合练习轻功。

“等等,我回屋准备一下。”沈秀快步跑回屋子,取面纱戴上。

两人一同出门。走到门口,沈秀按紧面纱,跨过门槛。刚走出门,就碰到拎着油纸包的卫风。

“秀秀?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要出去?”

“要出去练功。”

“去哪里练功?”

“清水谷。”

“那里?”卫风知道这地方,他道,“我也去。”

谢扶光:“怎么,想偷师?”

“谁稀罕。你们练功的时候,我不在旁边就是了,反正清水谷这么大。”

谢扶光睨他。他牙根一紧,“行,我不去。”

转瞬他重新挂上笑容,对沈秀道:“这是我寻到的新吃食,炸鱼兜子,香辣口的,你肯定会喜欢吃。”

“谢谢,你拿回去自己吃,以后别再给我买这些东西了。”

卫风也不再烦她,他握紧油纸包,眸子里仍带着笑,“行。你们要在外面练多久?何时回来?”

“吃晚饭前回来。”

“那,你路上小心。”

沈秀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秀秀。”卫风忽而喊住她。

她转过身。

“路上小心啊。”他挥挥手,橘红色的抹额在日光的照耀下,仿若一团生命力顽强的烈火。

谢扶光展开怀抱,“抱住我,我带你去。”

沈秀没矫情,直接上前,抱住他的腰。微微凉的怀抱里泛着花香,就像清晨花间露珠的味道。然而却是带血的露珠。

沈秀已经闻习惯,鼻子已经免疫。她抱紧他。

谢扶光搂住她的腰,将斗篷盖到身上,眼角余光扫过卫风。

卫风见沈秀抱住谢扶光,他绷紧下颌,面色微青。

谢扶光唇边翘起几l乎看不见的弧度,纵身一跃,飞向空中。

大抵不到两刻钟,抵达清水谷。沈秀从谢扶光暖烘烘的斗篷里探出头来,先四处张望,周围没人,尤其是没有男人,她才钻出来。

山谷里流水潺潺,空气清新宜人。沈秀站在溪水边上,见识了谢扶光的轻功水上漂后,她心下暗道:“最最基础的轻功水上漂,我恐怕都要学很久。”

不过今日她不学轻功水上漂。天冷。谢扶光不让她下水。只先让她学轻功里的其他基础功。

学到汗流浃背,停歇下来,沈秀坐靠坐在大石头边上,听到谢扶光问:“要一直戴着面纱?”

“我想戴着。”即便面纱沾满汗,她也没取下来。她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小坟包。坟包上长着一颗小树苗。

望着坟包上的小树苗,沈秀想起一种丧葬方式,树葬。

骨灰与土壤混合,然后在上面种上一棵树,用骨灰土壤来养育树苗。这是一个生命的流逝,另一个生命的起源,是一个生命的消失,另一个生命的生长。

谢扶光:“为何看那里?”

沈秀:“你知道树葬吗?”

她告诉他什么叫做树葬。树葬不仅在死后帮助了另一个生命的成长,且植树还有助于环保。相较起来,或许比传统的土葬与火葬更好。

“这也算是在死后,做了一件善事。”沈秀道。

谢扶光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你喜欢什么树?”

“松柏。”

松柏坚韧不拔,坚强不屈。她希望她能如松柏这般,坚韧不拔,坚强不屈。言罢她起身,继续练轻功。

天色将晚,卫风的身影出现在清水谷里。浓烈的橘红色衣袂翩然而至,卫风笑吟吟道:“秀秀,你们该回去了吧?”

他取出怀里的油纸包,“饿不饿?回去吃晚饭之前,先垫吧垫吧?”

这会子确实是有点饿,但沈秀拒绝,“不饿。”她接着道,“我都说了,别再为我做这些,你自己吃吧。”

谢扶光拿着袋子,在边上收拾刀剑等等武器,闻言瞥了下卫风。

卫风低头,有些难过,“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那我们现在好歹还是朋友,我关心一下朋友也不行么?”

他又抬起白皙的面庞,亮晶晶的狐狸眼里有些讨好,“你要是烦我,我现在就走,你别不高兴。”

“嗖!”

猝不及防地,一支长箭若一道闪电,破空而来,直直射向沈秀!

“小心!”离沈秀最近

的卫风,急速将沈秀拉开,将沈秀护在身后。谢扶光也以最快的速度扔下袋子,飞至沈秀身边。

两人将沈秀团团包围,严严实实护住。沈秀大脑一片空白。方才那箭直朝她射来。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杀她!

一群黑衣人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过来。

卫风腰上的扇子立刻变成长剑。他还没动手,杀过来的黑衣人全部倒地,吐血而亡!

触及黑衣人喷出来的曼陀罗花形状的血花,卫风回头看谢扶光。

谢扶光用斗篷盖住了沈秀,不让她看见面前血腥的场面。他眸光凛冽,俯视着倒地的黑衣人。

再一次,卫风对谢扶光天花板的武力值有了清晰的认知。他沉气,上前检查黑衣人的尸体。

沈秀掀开斗篷。谢扶光按住斗篷,“别看。”

她没听,仍然掀开斗篷。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让她不禁倒抽凉气。

“说了让你别看。”谢扶光轻声道:“想吐么?”

握握拳头,她说:“没有。我已经……已经习惯了,没事。”

没在黑衣人身上查到关键线索,卫风沉色,“谢扶光,你怎么都杀了,好歹留个活口好问话。”

“留了。”谢扶光倏然打出掌风。掌风推到其中一具尸体里,其中一具尸体猝地动了一下,吐出一口血花来。

以防黑衣人自尽,谢扶光早就无声无息间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且下颚无法发力,无法咬舌自尽。

卫风过去,长剑抵住还留着一口气的黑衣人,冷冷道:“说!你们是谁!”

黑衣人只字不言,下一刻嘴唇发紫,口吐白沫,瞬间咽气。

“他这是提前服了毒!死士?”卫风道。他刚说完话,又一支暗箭朝着沈秀破空而来!

谢扶光出掌,风刃逼停射过来的箭,箭在空中断成两截。

“他们还有人在暗处!”卫风回到沈秀身边,“谢扶光,此地不宜久留!”

谢扶光凝眸,掌心运力,旋风一样的罡气向某一处打去。

砰的一声,一位身形高大,如山一般的黑衣人飞落而下。这位黑衣人浑身带煞,一刀砍碎谢扶光打过来的掌风。

卫风握紧长剑,严阵以待,“是位高手!”

谢扶光侧头,对卫风道:“这人交给我,护好秀秀。”

“你放心!”

谢扶光执剑,雪亮的剑光闪烁。

如虹剑气掠过黑衣人,如雷劈过来,黑衣人被逼得连连倒退。

卫风见黑衣人落下风,似乎也就只能抵挡谢扶光几l个回合而已,他稍微放下心。

“嗖嗖嗖!”突然,无数箭羽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全部集中在沈秀这边。卫风一凛,施剑截断所有飞过来的箭羽时,一支漏网之箭飞速擦过来。

以他的轻功,他完全可以躲开,但他身后是沈秀,他不能躲开。

“噗嗤!”箭羽插.进卫风胸口。他身形一顿。

下一瞬,所有飞过来的箭被谢扶光一剑挥碎。谢扶光飞奔而至,将沈秀抱在怀里。他挥剑,刺目剑气如狂风,碾压向四面八方。

躲在四处放箭的黑衣人全部暴毙,不停飞向沈秀的箭雨停了下来。

卫风急道:“秀秀,你还好吗?”

“我没事,卫风,你中箭了!”

“不打紧。”卫风扫视那位如山一般的黑衣人,那位黑衣人方才已经被谢扶光杀死。

一把扯掉胸口的箭,卫风点住自己的穴道,封住流血的伤口,隐忍着剧痛,道:“谢扶光,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不知他们暗处还有没有人,不知他们又会如何出招,还是先走为妙!”

若是只有谢扶光一个人,他可以陪这些黑衣人耗,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双他杀一双,只是他身后有沈秀,便有了顾忌,有了软肋,是以,不利的情况下最好先离开。

谢扶光抱住沈秀,伸出另一只手去捞有些站不稳的卫风。

沈秀扶住胸口染血的卫风,“等一下!不知道剑上有没有毒,卫风,你先把诛毒散吃了!”

她颤抖着从身上取出一个瓶子。瓶子里是诛毒散,之前卫风送给她的,他说这诛毒散,不管什么毒,都可以解开。

卫风吃了诛毒散,沈秀对谢扶光道:“谢扶光,你有没有什么保命的药丸什么的,你快先给他吃一些!”

已经慌到理智全无的沈秀,想起小说影视剧里,那些高手都会有一些续命丸,保命丸回春丸,之类的东西,为了做万全准备,她恳求谢扶光,“如果你有,你快给他吃一点,求求你!”

卫风伤势情况严重,谢扶光并未犹豫,他取出一粒红丸,塞进卫风嘴里。脚尖点地,谢扶光飞跃而起。

他身后,没有人再放箭,也没有人追上来,大抵黑衣人都已经死了。

转瞬,带着沈秀与卫风的谢扶光便不见踪影。

飞在空中,沈秀紧紧抱着谢扶光,大脑迟滞地转动,直到温热的鲜血溅到她脸上,唤醒她的神识。

卫风他在吐血。是黑血。

“卫风!”沈秀惊颤,“谢扶光,卫风在吐黑血,他是不是中毒了!你先停一下!”

谢扶光停下来。沈秀脚底一落地,便扶住卫风,她不停擦她嘴角的血,“卫风,你怎么样了!”

卫风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嘴角不断流出黑血。

“为什么会吐黑血,是不是中毒了?”沈秀急问。

谢扶光:“不是毒,箭正中心口,他伤的太重。”

卫风伤势情况很不乐观。

“你不是给他吃了那个红色的丸子?”沈秀血色尽失,火子似的金星在眸底炸开。

“他伤得太重,世上没有神药。”

“快,快回去找大夫。”空气变成实质感的水,冰冷从沈秀脚底直冲脑门,溺死的窒痛感让她快要站不稳。

谢扶光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飞。不一会儿L,卫风虚弱的声音响起,“停下来。”

沈秀:“别停,快回去!

停……下来……卫风气若游丝?_[(,“秀秀,我有话与你说。”

谢扶光落地。沈秀握住卫风的手,“你要对我说什么?”

血从他嘴角溢出来,他轻声道:“我好像……要死了啊。”

“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

“我知道,”卫风语气断续,“我知道我撑不住了。”

沈秀手抖得握不住他的手,“你不要胡说。”

卫风费力从怀里取出油纸包,“秀秀,你饿不饿?你还没尝尝我给你买的炸鱼兜子。”

一把拿过炸鱼兜子,沈秀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很好吃,卫风,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

“真的,我以后还要吃这个,只吃你买来的。”她咀嚼着酥脆的炸鱼兜子,声音却不含糊,“你要撑住,回头再给我买炸鱼兜子,还有其他我没吃过的新鲜吃食。”

卫风笑了笑,“好。”

紧接着,他的笑容里,渗出了一丝苦涩,“可惜我……”

沈秀的情绪异常冷静,“没有可惜,你不会有事的。卫风,你答应我,一定要撑住。”

他又笑了笑,眸光开始灰暗浑浊。

他用力睁了下眼睛,以此艰难地维持最后的清明,“说好了以后一定会娶你为妻,对不起,我大抵……要食言了。”

音落,卫风闭上双目。

沈秀默了一下。她推推卫风,“卫风?卫风?”

她将手指放到他鼻子下面,又沉默下来。

不知多久过去,她拿起油纸包里的炸鱼兜子,疯狂地吃起来。吃着吃着,泪水簌簌而下,将整个油纸包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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