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1)

他取下骆驼上的铁锅。

“不行!”

沈秀一把拽住他。

他转头,“嗯?”

“这、这里的水没有你说的那什么琼津泉好,还是到了高昌再……”她自感绝望,说不下去了。

她垂下脑袋,心想自己没了双腿怎么逃?本来逃跑就艰难,没了双腿就是难上加难。

想到此处,她俯视自己的双腿,一时泪从中来。她并不想哭,但她的泪腺不受控制。滚烫的热泪滴落在灯笼裤上,把青色的灯笼裤浸染成了深青色。

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泪,大抵是在祭奠她即将消失的双腿。

谢扶光拿着铁锅,食指在铁锅上轻轻敲打几l下,“我今日没兴趣吃了。”

沈秀迅速抬首,不敢置信。他方才是说,他今日没兴趣吃了?他今天不会吃她的腿?

他放下铁锅时,她确定,她方才没有听错。

谢扶光重新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他也换了一张面具。他搂住她的腰,脚尖运力,迅速飞出沙丘。

沈秀回头急忙问:“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很快。”

飞飞停停,大抵小半日后,谢扶光停在一处小绿洲前。小绿洲边上,几l只骆驼在喝水吃草,一个西域男人在扎帐篷。

看到谢扶光,西域男人赶紧上前,“公子!”

沈秀打量这位西域男人。这位是?谢扶光换了新的领路人?

大抵是如此。

谢扶光放下沈秀后,盘坐练功。沈秀静站片刻,视线再次扫过在扎帐篷的领路人。

良久后,她步至小绿洲前。

小绿洲镶嵌在金黄色的沙海之中,似如一片翡翠。沈秀蹲下来,手放进水里,捧起水喝了几l口。

微凉的水淌进喉咙里,她稍微镇定下来。她坐在绿洲边上,静静低视泛着水波的水面。水面上倒映着边上绿油油的植被。

荒芜的大漠里,绿油油的植被让人感觉到苍凉里的一丝勃勃生机。

沈秀凝视生机勃勃的植被,盘旋在心口的沮丧与压抑消散了些许。她振奋起来,给自己打气,她不会死,她一定会从谢扶光手里逃出去。

她静静坐着,慢慢地,各种思绪从脑内翩跹而过。谛伽他们醒了没有?谢扶光说他们很快会醒,已经小半日过去,他们应该都醒了。

金色的日光余晖擦过水面,沈秀神色一闪。看到金色的日光,她想起了赵金金。

剧情到底是在哪里扯偏了,为何谢扶光与赵金金没有在一起?她陷入沉思。脑海里又闪过谢扶光那些疯狂又残忍的行为。

她不由想到,他到底是如何长成一个又疯又残忍的疯子的?

与大多数病娇疯批小说的男主一样,谢扶光也有很惨很可怜的过去。

但原著里,作者对谢扶光悲惨可怜的过去没怎么具体描写过。

原著里只提到,他没有母亲,只有一个父亲,父亲是

个变态疯批,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谢扶光也跟着长成了一个变态疯批。

且谢扶光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父亲还要疯。

原著没有具体说谢扶光的过去有多惨多可怜,甚至连他疯批父亲的名字都没提。

他的过去,就一句话一笔代过:谢扶光有个疯批父亲,他父亲虐待过他,他小时候很惨很可怜。

具体怎么虐待,怎么惨怎么可怜,作者没写。

沈秀托腮。有可能后半本书会具体写谢扶光的过去?只可惜她没看完后半本书的内容。

她沉思着沉思着,慢慢偏转过脖子,目光放在打坐练功的谢扶光身上。

谢扶光倏然掀开眼帘,“为何看我?”

沈秀心里一突,大脑迅速运转。她想夸他长得好看,所以才看他,这样他应该不会生气?毕竟是个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罢?她想活命,于是想恭维讨好他。

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此时他戴着面具,她哪里能看到他真正的样貌。她眼珠一转,道:“我在看你的头发。你的头发当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头发。”

其实她也没说假话。他的头发的确漂亮,乌黑润亮,长卷柔顺,披散下来时,如一朵墨黑的花张扬地绽放开来。

谢扶光:“是吗?”

她急急点头,加大拍马屁的力度,“不仅头发好看,你长得也很好看。谢公子是我见过的最最好看的男子。”

谢扶光:“你喜欢我的头发和我的脸?”

她能说不喜欢吗?不能。她扯出一个笑,“自然是喜欢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伸手,一阵风打到沈秀身上,将她带到他面前。他捏住她的下巴,幽幽道:“你真的喜欢?”

“喜、喜欢……”

沈秀看着他幽幽的神色,突然意识到,她大抵是拍错了马屁。

因为原著里说过,谢扶光并不在意容貌。他长得好看,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脸。曾经他的脸上受过伤,然而他连药都不擦,任脸上的伤“自生自灭”。

得亏他脸上皮肤的自愈能力好,不然他脸上得留疤了。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脸好不好看,所以她夸他好看,拍马屁都没拍到点上!

沈秀正这般想着的时候,谢扶光倏而低笑一声,嫣红的唇畔若春三月的桃花在枝头绽放。随之松手放开她。

她干巴巴地清清嗓子,重新回到小洲边上。她又掬了捧水,喝下去后,偷偷回望谢扶光。

他在摸自己的头发,摸完头发,他又摸自己的脸。

生怕他抓住她偷看,她快速转回头,呼出一口气。

吃晚食时,沈秀想起了月摩珈。谢扶光与月摩珈打架,谁打赢了?

如果谢扶光打赢了,月摩珈那么挑衅谢扶光,依谢扶光的性子,肯定不会留他活口。

她很想知道月摩珈到底有没有死。若死了,谢扶光也算间接替她报了仇。

咬了两口肉,沈秀迟疑着,最后大着

胆子问:“那日挑衅你的那个楼兰人,你打赢他了吗?”

谢扶光:“并未分出胜负。”

当时谢扶光发现沈秀逃跑,第一时间收剑去追。月摩珈也追上来,还未追到他,一只蓝灵鸟便飞到月摩珈身前。

月摩珈取出蓝灵鸟上的信纸,扫过信纸后,扔给谢扶光一句“改日再战”便飞身离去。

听谢扶光说月摩珈没死,沈秀目露可惜。若谢扶光把他杀了就好了。

她问:“你与他有仇?”

“没有。”

“那他为何要……”

“他听说我是东陵武功最高强之人,故而来挑战我。”

这样么?原来月摩珈之前寻找谢扶光,是为了挑战谢扶光的?他那么嚣张狂妄,是认为谢扶光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来挑战他?

昏黄的夕阳映照着凉羌小镇,将小镇融成了一片朦胧的灰黄色。小镇一处客栈里,谛伽问侍卫:“可有消息了?”

侍卫摇头,“没有。”

谛伽蹙眉,“继续找。”

“是。”

待侍卫离去,谛伽捏着佛珠,“阿弥陀佛,佛陀保佑,愿他能平安无事……”

他一颗一颗捏佛珠,为沈秀祈诵平安经。

念着念着,佛珠断裂,谛伽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波澜翻涌。

在沙漠里穿行了四五日,终于走出沙漠,进入了草原,沈秀深深吸气,空气里都是花草的清新香气,不再是大漠里沙子溢满鼻腔的干燥味道。

他们到了蒲犁国。蒲犁草原多,乃西域草原游牧国。

这是沈秀第一次见到草原。

澄澈的天空下,连绵起伏的绿地若一块绿毯,广袤无垠,茂密葱绿,一碧万顷,一望无际。

远处巍峨的雪山巍峨挺立,微风把天山上的雪莲香气吹进草地里,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沈秀吸气,身心一片惬意。

风吹到草低处,一群牛羊若隐若现。好一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原野美景!

沈秀想在草原上尽情奔跑。但她想,谢扶光不会允许她乱跑。便歇了心思。

领路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吐火罗语,“这里的牛羊肉乃是整个西域,整个天下最好吃的牛羊肉,这里的牛羊肉卖到别处去,能卖极高的价钱!”

沈秀以为领路人在和自己说话,但她没听懂,她下意识问谢扶光,“他说什么?”

“他说这里的牛羊肉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牛羊肉。”

“真的吗?”沈秀望向远处低头吃草的牛羊,目露好奇。

“你想吃?”

沈秀如实点头。

谢扶光拉了一下缰绳,调转骆驼的脑袋,径直来到放牛羊的牧民面前。

听谢扶光说要买牛羊肉,牧民笑呵呵道:“我们这里的牛羊肉用草原好水、好土、好气候滋养着,肉质鲜香滑嫩,味美无膻,多汁不腻,不加任何调料都极极好吃!保管你吃了不后悔,吃了还

想吃!”

谢扶光翻身下骆驼,

给了牧民金锭子,

从牧民那里买来牛羊。

见他毫不犹豫花大价钱买了牛羊,沈秀心道,他真是舍得花钱。不过他有钱,也不在乎这些小钱。

谢扶光是杀手,是很厉害的杀手,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任何悬赏令,任何任务,他都能完成。他靠□□,挣了很多钱,钱多到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用不完。

牧民得了金锭子,笑得牙不见眼。他还特别贴心地送了火柴,还帮忙杀牛羊,还要帮忙烤肉,他说他烤肉的技术很好,保证烤出来的牛羊肉好吃。

沈秀挠头。现在还未到吃饭的时间,谢扶光准备弄牛羊肉吃?先前他还说要快些穿过这片草原,在天黑之前抵达蒲犁内城呢。这会子又不急了?

看来他也挺爱吃的。思及此,她面色僵了僵,他若是不爱吃,为何会想吃她。

原著里并未写他重口腹之欲。他没有喜欢吃的东西,进食只是为了维持体能。

没想到,其实谢扶光还是挺重口腹之欲的。原著到底写了个什么玩意儿,为何与真实的情况如此不同,沈秀一头雾水。

牧民去磨刀杀牛羊。沈秀望着即将被宰杀的牛羊。对上小牛小羊亮晶晶的眼睛,她突然感觉很残忍。

她可以吃牛羊肉,但亲眼看见牛羊被宰杀,她有些接受不了。既然这么可怜牛羊,有本事就别吃肉,这句话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然而她知道,肉她还是想吃的。她并不是素食主义者,且不吃肉光吃素,她怎么练武?

所以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心里生出的这些可怜,显得尤其伪善。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遮住了她的双目。

谢扶光将手掌盖在她眼睛上,“你不怕?”

“怕。”

谢扶光搂住她的腰,飞身而已,迅速远离牧民与牛羊。

他带她穿过茵茵草地,如群牛羊,如带河流,与牧民拉开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余光触及一片姹紫嫣红地,谢扶光调转方向,飞向那处。

他降落的地方是一片草原上的花海。

浓郁花香以不容抗拒的姿势扑到身上,沈秀微微瞠目,“好大一片花海。”

前方花开成海,花瓣缤纷缀枝,一朵朵灿若云霞,又似片片彩绸,风动时波浪滚滚,香风漫漫,飘然欲飞。

蝴蝶飞舞间,花海与碧湖、雪山交相辉映里,恍若一片仙境。

沈秀往前走,走进了一幅绚丽烂漫的画卷里。

她弯腰去闻花瓣。各种花香浓郁而不浓烈,混合起来有一种别有风味的和谐感。

谢扶光抱臂而立,看着她弯腰,去闻一朵朵花。

“这是什么花?”沈秀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种陌生而精致漂亮的花朵上。

这朵花呈亮紫色,很香很漂亮。是她从未见过花的种类。

谢扶光:“野花。”

“它真漂亮。”沈秀伸手,欲摘下这朵亮紫色的花,很快又停下动作。

谢扶光:“为何不摘下来?”

“为什么要摘下来?”

“你想要这朵花。”

“我是想要,但想要也不一定要把它摘下来。”

“若想要,难道不应该把它握在手里,占为己有?”

“可我把它摘下来占为己有,它会枯萎,我会毁了它的生命。我不想要它死,我想要它好好活着。它好好活着,美美地让我欣赏就好了。”

沈秀碰触亮紫色花朵上的花刺,“而且,我把它摘下来,有可能会扎伤自己的手。”

“想要的花,站在边上欣赏就好了,不必摘下来占为己有。毁了它的生命不说,还有可能扎伤自己的手,多得不偿失。”沈秀直起身,又去观察欣赏其他花。

指尖碰触一朵朵柔软的花瓣,她欣赏花欣赏够了之后,她想起了什么,面色忽然一变。

她面向谢扶光,道:“我有一件很严重,很严肃的事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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