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小姐？"
一靠近花柳楼，一道熟悉并且激动的女声就传来。
随后那人竟小跑过来挽住徐娇娇的手臂。
是香月。
徐娇娇向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香月是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即便心中有再多话想说，也终归是忍住了，小声询问：“小姐，怎么了？”
“带我去见楼主。”徐娇娇脚步不停。
香月脸色一变：“财小姐，楼主不在。”
这次是真的不在。
但接着道，“财小姐是为何事找楼主？如果小姐愿意，可以告诉奴家。”
脚步一顿，徐娇娇看向香月：“我想请楼主帮我打个人。”
啊？
财小姐这么性情中人的么。
不过也是，这个女人可是说赎身就能为她赎身的人啊。
她还记得徐娇娇从楼主的房间出来后递给了她一张像是地图一样的东西，让她转交给楼主，并且告诉她这能让她赎回自己的卖身契。
而后面的事，她已经记得不真切了，但仍然记得手中握着自己卖身契的那一刻，有风穿堂而过，将她的过往将她的一切都吹至脑后。
也是那一刻，她竟然落了泪，确实欣喜的。
而她之所以赎了身还留在这，就是为了等这位神秘的财小姐，而且也是楼主的特许。
香月将徐娇娇拉至一个隐秘的房间便道：“奴家知晓有一个地方可以为小姐分忧，梦金堂。”
何为梦金堂？只要你有钱，杀人放火越货都可做，是京中暗藏的一股庞大势力。
徐娇娇的诉求让梦金堂来办最为合适。
国公府本就中空，柳明珠又花钱无度，若不是苏允儿给她撑着，早就让她坐吃山空。所以徐娇娇虽然是世子夫人，但月钱不过几十两，其余靠的全是娘家给她的陪嫁以及那几个铺子的收入。
因元元需要看病，她留下些许，其余的都拿了过来，一共四百四十六两。全部交给香月：“这是我目前能拿出的钱，如果不够，我会想办法补上。”
“奴明白了，请小姐放心，奴明日一早就将这交给梦金堂，不过还需小姐将所要办之事写在纸条上。”
那个梦金堂有个不成文的要求，若想砸钱办事，需寅时走至西街倒数第三家门前敲三声，然后会有一篮子从门后抛出，将钱财和所要办之事写在纸上放于篮中便可。
若是钱财足够，便会问得布谷鸟叫。
若是钱财不够，钱财收下纸条退回。
做买卖做到这个份上，叫“黑心堂”还差不多。
“那这些钱打个人应该够吧？”徐娇娇把纸条写完，想起那个渣男还算有地位，她害怕那个黑心堂让自己的钱打水漂。
香月点头：“够的，小姐给的这些钱就算杀个人都够了。”更何况只是把那个人打一顿呢？
“行，交给你了。”徐娇娇将纸条折好交给香月，香月接过时再次翻折了一次，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怀中，这是小姐交给她的第一件事，她得办好。
“我记得你不是赎身了吗，怎么还呆在花柳楼？”想到能暴揍司空迁一顿，徐娇娇心情好了不少，但这只是给渣男的其中一个教训，他们还来日方长。
香月跪了下去：“小姐的话奴铭记在心，还请小姐收留奴。”
她虽然不知道徐娇娇和楼主做得是什么买卖，但光凭不过一纸地图就能将她赎身，那绝对就是个大买卖。
而她混迹花柳楼二十多年，除了伺候男人唯有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京中又大多人认识她是花柳楼的鸨母，就算她出了楼，也没什么好的出路。
与其到偏远地方随便找个男人老实过一辈子，她还不如再拼一把，拼这位神秘小姐起先跟她说的话是对她有意，能让她一展宏图。
这就是徐娇娇喜欢聪明人的原因。
包括香月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
这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眼中几乎磨灭遗忘的东西。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徐娇娇手臂微抬，香月便心领神会地从地上起来，“不出一月，这京中将会出现最大的商铺‘点玉楼’，这一月时间，我需要你收集并熟悉一切关于玉的书籍和知识，我的大掌柜。”
一句“大掌柜”，其中的看重和厚望不言而喻。
香月眼眶泛红，激动难掩：“谢谢小姐，奴定不辱使命！”
然后将深藏在怀中的卖身契双手递交给徐娇娇。
徐娇娇摆手：“你的卖身契是烧是埋你自己决定，我‘点玉楼’的大掌柜可不是奴仆，相反，你是我聘请的人才，月银能拿多少便看你的手段了。”
“自己决定”香月将徐娇娇的话反复在口中呢喃。
她不过是一风尘女子，何时做过自己的主，又何时被人如此真心称赞过？
这世间，当真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
香月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切，但徐娇娇就站在她面前，卖身契就在她手里。
香月眼睛一闭，泪水还是滚了出来。本以为年少时就将泪水哭干了，却没想到眼前的小姐让她接连哭了两次，还都是喜极而泣。
“扑通”一声。
香月又直直跪了下去，右手举起郑重道：“我香月发誓，誓死不会背叛小姐，若违背誓言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一次，是她自己做的主。
誓言对于古代人的分量，徐娇娇清楚。香月的坚定和期望，她更是清楚。
这也让她觉得她并没有看错人，也没有白带的这份专门为香月制定的计划书。
“这上面有‘点玉楼’的基本信息，这一月除了了解我和你说得那些，还要将里面写明‘入职培训’的章节熟背，等‘点玉楼’一建成势必会发布招募告示，其中的人便需要你来把关和训练。”
毕竟在做成京中乃至整个梦朝的第一，那就要有基本的规范化。
“香月记下了。”香月乖巧点头，还用起刚才徐娇娇写纸条剩下的宣纸记下徐娇娇所说。
“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除了花柳楼背后的神秘楼主是最大投资方，香月就可以算她生意上的最大心腹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香月激动地跪下给徐娇娇磕了几个头，拦都拦不住。
徐娇娇无奈，默默告诉自己，拦不住就得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