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如诉这么问，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呜哇哇哇！！”
但她的下半身被淤泥死死的缠住动弹不得，所以导致五官有些扭曲，整个场景看上去有点诡异。
沈如诉正猜测她是不是年轻时的老太婆，小女孩突然止住了眼泪，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嘴上笑嘻嘻的看着她，但眼中的泪花还是在不断的掉着，十分的割裂。
“我是她的女儿，我是她的第二个女儿！我根本就没有消失，我被她关起来一直在被虐待！！”
小女孩不是在用嘴巴发音，但是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之间，沈如诉看到她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她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泣血，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她想要儿子自己就去生，又不是我让她把我生下来的，为什么要虐待我，为什么要打我！！从我生下来开始她就一直在虐待我，觉得我哭喊吵闹，就割掉我的舌头，觉得我的双手会反抗就挑断了我的手筋！”
“每天不给我饭吃，让村子里的狗来欺负我，看着我跌进粪坑中还哈哈大笑，不但如此，还把泔水泼在我的身上骂我晦气，让我吃狗剩下的东西，我要把她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小女孩的身上散发出巨大的怨气，是沈如诉见过的最浓重的，没有之一。
看她的年岁也有个七八岁了，如果一直被如此虐待到现在，有这样强大的怨气，倒也正常。
“但你已经死了，不是吗？并且被她打的魂飞魄散。”沈如诉一语道破了小女孩的真身。
小女孩顿了一下，承认：“是，她后面跟鬼做交易，学会了一点禁术，回到村子之后，以我作为祭品跟鬼换来了力量，她也怕我会报复她，把我抽的魂飞魄散。但是她没想到，我的怨气让我又回来了！”
怨气，其实是世界上十分神奇的东西。
沈如诉想到师父告诉她的一些知识。
“诉诉，怨气虽然可恶，但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所在。她可以让一个人‘死而复生’，也可以让一个鬼拥有自己的灵魂和意识。万物的存在都有他的意义，有些时候，怨气不是选中一个人，而是人依附着怨气，才可以继续活下去，才可以继续说话，存在于这世间。”
那个时候沈如诉不懂，怨气就是怨气，怨气附身之人作恶多端，这世间，只有怨气才是最不应该存在的。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师父所讲。
如果没有怨气，小女孩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正是依托着怨气的力量，小女孩入梦，把过往讲给她听，想要借她之手为她复仇。
“你说的，我明白了。”
沈如诉点头，随后小女孩微微一笑，化作一团黑气散去。
沈如诉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天色大亮，她该去找老太婆算账了。
封涣送她到门口，拉着她的手，不断叮嘱：“一定要小心，那老太婆看上去不是很好对付的样子。”
“放心。”
沈如诉来到老太婆的门口，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丝毫不客气，完全没了昨天的小心和怯懦。
老太婆有些诧异她的变化，看着沈如诉霸气凛然的坐在她的对面，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力量，松弛的皮肤都拉紧了不少：“你是，玄学师？”
“是。”沈如诉把纸扇放在桌子上，面带微笑的看着老太婆：“我过来，是来聊一聊你女儿的事情。”
纸扇是油纸伞幻化成的，来之前，沈如诉特地带了油纸伞坐镇。
老太婆用村子里的寿命来做交易，心肠已经黑到了一定地步，而且足足有二十多年，她的功力沈如诉也不知道深浅，只能请油纸伞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纸扇放在桌上，整个屋子被笼罩在一个独特的结界当中，不管他们在其中发出什么动静，都不会影响到外面的村庄，也彻底隔绝了从外面借力量的可能。
也阻断了老太婆力量的根源。
察觉到这一点，老太婆脸色一变，起身就要走：“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昨晚发神经有病的模样。
沈如诉抓住她的手腕，质问：“你的二女儿去哪了，你敢跟我说说吗？这些年你到底对村子里的人做了什么，你又敢说吗？用人的寿命来做交换，如此遭天谴的事情，很多鬼怪都不敢，你是怎么敢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也不过是给跟你做交易的那人打工吗？你所图是什么？”
沈如诉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一想到无辜的村民，可怜的二女儿，在看到没有一点愧疚之意的老太婆，她的怒火骤涨。
如果是不通人性的鬼怪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了，可偏偏……这人也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看沈如诉是执意要跟自己掰扯，老太婆哈哈一笑，嗓音如同鸭子一般难听。
她盯着沈如诉大义凛然的双眸，眼神发暗：“你懂什么？这个村子都重男轻女，你知道我小时候经历了什么吗，你凭什么来这里质问我？”
“我生不出女儿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你经历过吗？你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你如果经历过我的三分之一的遭遇，只怕你早就承受不住去死了！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应得的！！我不会痛痛快快的杀死他们，我要他们受尽折磨，承受人间所有的苦难再去死，这样才能平我心头之恨！！！”
老太婆一直是带着兜帽的，这一次她摘了下来，沈如诉看到她的一头银发上缠绕着浓重的黑气，头顶还趴着一个蛇头，正慵懒的吐着信子。
那蛇头撇了一眼沈如诉，又丝毫不以为然的闭上了眼睛，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老太婆力量的供奉。
“这是……”沈如诉看清楚那条蛇的真身之后，内心更是震惊：“华阴九头蛇！你跟它做交易？你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