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氛沉默,十六有些着急,好不容易郁生不在,一会南风馆关门了。
“那个,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有空再聊啊”
十六腾的站起,拉起申屠星霜就走,临走关门的时候还回头说道:“有空再聊啊。”
素获觉得十六这个姑娘有礼貌,但是不多。
“爷,不拦着她们吗?”
身旁的侍从有些不理解,人刚进了城门,就报到府里了,而且这明知申屠姑娘去南风馆,也不拦着?
“她就是去听个曲,有个爱好怎么了?”
申屠星霜能干什么他还不知道?最多摸摸手,喝醉了都能打他一个大包,难道还能打人家两个大包吗?
侍从有些无语,搞不懂,真的搞不懂这能追到人家姑娘吗?
“不如我去吩咐下那边?”
素获有些疑惑的问道:“吩咐什么?”
“找两个丑的?”
素获闻言,眼睛一下就亮了,赞赏的看着身旁的人说道:“可以啊你,没成想还有这脑子。”
侍从心想,没有我你俩都得散,万一去了人家姑娘万一真相中哪个,主子难过心情不好,受苦的不还是他们这些侍从。
“少爷夸赞了。”
十六与申屠星霜坐在包间之中,面色复杂,面面相觑,原因无他,他们面前坐着六个人,
丑倒不是特别丑,但是怎么看都和南风馆搭不上边。
十六还有些不死心的问道:“这就是你们这最好看的吗?”
“姑娘,这……确实是我们头牌。”
回答那人心中艰难极了,素师兄有病吧!追姑娘不自己上,为难他们,有意思吗?天地良心,祖宗命牌在上,这都是素获那个狗让干的。
申屠星霜看了看,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愣了愣,“在下孟则。”
申屠星霜说道:“那就你了,让他们都下去吧。”
十六看着眼前的人,一身墨绿色却衬得肤色更加白皙,眼尾处的泪痣显得楚楚动人,她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十六有些好奇,“你是合欢宗的弟子?”
孟则面色一顿,“当然不是。”
十六看着他的脸,身子向前探了探:“真的不是?那想来也不认识素获了?”
“素获是谁?”
十六靠回了凳子,支着下巴和申屠星霜相视一笑。
孟则说完就后悔了,夜北城,就算没见过,本地人谁不知道素家二公子素获啊。
素获,你是真狗,他孟则就说对着姑娘撒谎吧,尤其还是……这种聪明的姑娘。
既然装傻,十六二人也懒得戳穿。
十六想着以前看过的纨绔,将脚搭在了茶几上,然后问道:“你会什么乐器吗?”
“会弹琵琶?”
怎么还是个疑问语气呢?不过二人也不在乎到底会不会,她们来南风馆,就是想看美男弹琴的,不然这钱去乐坊听不行吗,他不香吗?
意外的是琵琶弹的还不错,犹抱琵琶半遮面,美男一样很养眼。
一曲罢了,十六想到合欢宗有些好奇。
十六问道:“你们合欢宗是整个九州都开这种店吗?”
没等孟则回答,申屠星霜就对着十六说道:“他们只在修士扎堆的地方开。”
孟则拿着琵琶调了调弦,颇有弱柳扶风之态,“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我们门派向来随性惯了,还是更喜欢修士呆的地方。”
十六想起了方才那几个人,有些一言难尽的问道:“那方才那几个人…也是?”
孟则的笑意一僵硬,心里暗道,当然不是,却也没明说,只是摇了摇头。
“姑娘,你看我好看吗?”
十六看着孟则的眼睛,肯定的回答道:“自是好看的啊。”
她十六最见不得美人怀疑自己的美色了。
只是再抬头,孟则的脸却渐渐变成了十六熟悉的样子,眼窝深邃,一双眼睛总是带着笑意的看着她,骨相清晰流畅,眼皮上方一颗红痣眼尾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红。
美人琵琶遮面,十六听见自己咽了下口水的声音。
缓过劲来,心中害怕,孟则突然变成郁生,完了!完了!不能真是郁生吧!
孟则见眼前的姑娘神色由惊艳变成了惊恐,有些不解,这魅术与方才那几人用的不同,是能将眼前人看成最喜欢的长相。
可是从未见过,谁看了自己喜欢的长相,这么害怕的啊,见状他撤下了魅术,有些担心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申屠星霜见十六如大梦初醒般,开口笑她:“怎么,看见谁了?这么害怕?”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看见我师兄了。”
申屠星霜试探的问道:“你二师兄?”
“不。”
“郁生?!?”
见十六点头,申屠星霜不理解,怕他干嘛?随即又有些理解,南风馆这种地方地方看见了确实吓人。
从哪个角度想都很吓人。
十六感觉心情大起大落,拍了拍自己的心脏说道:“咱们回去吧。”
申屠星霜还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不逛了?”
这就不逛了?该死的素获,我记住你了。
十六想起方才的惊吓,眼中又坚定了几分,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逛了,最起码,今天不逛了。”
太吓人了!
第二日,申屠星霜与姜道隐日常在山下教那些妇人练武,年纪小些的还得教读书写字,十六则一早就上了山。
茫茫大雪中,十六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棵红梅,风中的雪在剑气的引导下有了形状,时而而轻缓时飞腾。
喻轻舟手上无剑,只拿了根树枝,一点寒梅映其中。
十六并未走近打扰,喻轻舟感知她来,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还快了几分。
喻轻舟说道:“我此一生,有两道剑意,一剑万物生,一剑万物寂,你看好了。”
剑光浮动,一息之间,方才随风而动的雪愈发密集,十六只觉得这一片空间的雪,正在下的,全都汇聚到了那根树枝之上。
雪融入梅花的寒香,竟逐渐化作了水,满树的梅花争相绽放,暗香浮动。
十六站的虽远,却也依旧能感到那种生机之下蕴含的剑气肆意,雪山之上,漫天的水流剑意盘旋其中,此时的喻轻舟依旧不悲不喜,只是眼中多了份悲悯之情。
恍若仙子下凡尘,终究要归九重天。
想来这就是万物生了。
十六心想当真不负轻舟元君的名声,怪不得师傅要她来学剑,今日一见,若能习得三分风采,只怕也是够受益终身的了。
漫天水流在空中随着剑气游走,最终一剑破空,直冲九霄,于高空之中消散,化作绵绵细雪,只是添了几分梅香,可若是混入其中几分杀意,便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喻轻舟一个闪影就站在了十六的面前,面无表情,十六却看出了几分关怀之情,大概是因为许久不笑就不会笑了,怪不得师傅年年都要来看轻舟元君。
若是哪日柳澜和星霜成了这样,她也难免要年年见一遍。
无情道确实不好走。
“你会了吗?”
啊?轻舟元君,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她会了吗?她就看了一遍,她能会吗?
天才都是这样吗?
十六只能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好像不太行。”
喻轻舟说道:“其实万物生更适合你一些,不过你剑意不足,这招万物寂,你只需领略个皮毛,关键时刻只要有足够的杀意,就足够救你一命了。”
只见喻溪从拿出一根竹笛,带着十六走到一旁平坦些的空地,她将竹笛拿在手里,闭上了双眼,再次睁眼时,十六站在喻溪身后,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杀机围绕着她。
她抬头一看,漫山遍野的竹笛悬于空中,而竹笛本体仍在喻溪手中,一息之间,不过一息之间。
许是剑意影响,浑身不似方才的亲和,浑身上下充满肃杀之意,十六觉得此时的喻溪元君就是一把名剑,书上说剑修大能藏剑于身,心神通达,她觉得莫过于如此了。
雪山之上漫天飞雪裹挟着竹笛一同在空中盘旋,给了十六极大的心里震撼,比之方才遥遥一见,此刻她身处其中,更是觉得怕是普天之下,只有玄度能与之比较一二了,她握紧了手中的笛子。
她,也可以吗?
只不过,这是怎么个过程啊?!?!
就是演示了剑招,她一个用笛子的,怎么学啊?我的师傅,我的师姑,你们这么教不怕师门不幸吗?
这真的是三个月能学会的吗?三个月她能领略其中一分剑意,就算烧了高香了。
十六兴致冲冲上了山,悲伤不已的下了山。
“什么!师傅说明日我和你一起上山练剑?”
申屠星霜不敢相信,她都多大了,还看着她练剑。
十六扒开橘子,分了一半给申屠星霜,边吃边说道:“是,轻舟元君说你也下山有一阵子了,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长进,而且让你时刻督促自己,不可有一日荒废。”
申屠星霜撇了撇嘴说道:“肯定是师傅觉得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十六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师傅看你练剑很严吗?”
申屠星霜耸了耸肩,努力回想着:“倒也不是,主要是她没有表情,我就总觉得发怵。”
十六想了想,确实没表情,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我师傅倒不是没有表情,干脆一天天看不见人,我入门是师姐教的,望气是自己看的,破妄和见众是师兄一直带着我。”
“那清宵元君呢?”
十六回想起了那些年苍灵山上师傅总是输钱给师兄却总是屡教不改,出老千还被抓,但是和别的弟子相比,对她还是疼爱有加的,语气斟酌了几分。
“我师傅教我生财有道,百折不挠,我以后当师傅了也要像她一样。”
申屠星霜听完恍然大悟,说道:“啊,我懂了,你想成为你师傅那样的人。”
十六想了想成日里找猫逗狗,打牌睡觉的是挺开心的,就也没有反驳。
她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咸鱼修士了。
“那你呢?星霜,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我想继承师门,我师傅师姐都是云山剑派长大的,我其实也想去看看那到底长什么样。”
十六问道:“那明年三月三宗门大比,你去吗?”
申屠星霜又扒开了个橘子,说道:“去啊,我师傅说让我跟着你走,我也该见见世面。”
十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师傅求轻舟元君教她练剑,轻舟元君同意可能是因为要她和申屠星霜同行,师傅又是什么事没有。
果然,人生理想,过上师傅的生活。
“哎…丘…”
雪山之上的梅树下罕见的摆上了棋盘,喻轻舟看着对面半天都没下出一子的人,想了半天居然就打了个喷嚏。
“李清宵,怎么修为愈发不济,这是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