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飞升，有仙人白日飞升啦！！！”
“仙鹤啊！”
“这是哪位真人啊？”
“这可是清宵真人，苍灵山那位。”
“苍灵山？百年前有弟子殉阵，救了东海那个”
“你这话说的，不然还有哪个？”
“哎，清宵真人呢？怎么只见祥瑞啊？”
众人目光纷纷向天边投去，白云纷飞，霞光满天，俨然是功德圆满，只是迟迟不见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东海之上三万里，漂浮着一座仙山楼阁，名为神霄绛阙。
“十六，你还是不肯出来见为师一面？”
清宵真人全然不见飞升的喜悦，眉间淡淡愁绪，忧心自己徒儿，不见十六，终是遗憾了。不过到她这境界，也明白万事不可强求。
“我此番离去，十六，你万事珍重，若是，若是”
清宵还想再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想了再想，还是没说出口，最后走时，回头看向结界内紧闭的大门，看了又看，想要这样看到里面的人，又奢望这门突然开了。
“清宵真人，清宵真人现身了！！！”
清宵乘着白鹤看向下方沸腾的修士，无奈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拉风的场合，放在平时，她可得好好装一把，但看着满天霞光，
过往种种，尽在眼前，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白鹤的头。
浮光掠影，心中释怀。
“愿，诸位道友早会清源之乡。”
声音传遍九州的同时，霞光满天，清宵的身影愈发飘渺虚无，那光亮叫人窥探不得。
“清宵真人飞升了！”
“仙人保佑！先人保佑啊！”
“我也要去苍灵山拜师！！！”
“你去个屁，苍灵山现在一人没有了！”
旁边的大娘一脚将不争气的儿子踹倒在地，周围人发出善意的笑声，白日飞升，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今日得见胜景，便是身死道消也够吹的了，也有不少人心中向往，不禁联想到自己。
“仙人赐福，保佑我历练得成，早登大道。”
“仙人保佑，我家儿媳安心生产，保佑我儿高中状元。”
东海下方沿岸，众生万象。
上方的人也看着有趣，神霄绛阙的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一个少女面目冷淡，看着这些人的祈祷，本来冷着的一张脸，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东西笑意。
十六一身白色素衣，是最平常的棉麻布，没有任何的花纹，头上也只是一根簪子，简单别着头发，眼睛圆而娇媚，白皙红润，清丽动人，寻常衣物活脱脱穿的仙姿飘渺。
“娘子，娘子，你做什么呢？”
一个小孩突然冲了出来，抱住了她腿，委屈的不行，就那么看着她，十六心想怎么身体小了，脑子好像也没了呢？
“你只是重新长一遍，别这么抱我大腿，我有压力。”
虽然言语拒绝，声音却是不自觉的依赖轻柔，她平淡的看了眼下面，俩个人手牵着手，坐在结界处良久。
十六开口道：“一百年了，师兄。”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用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眼神看着她，忧伤，又心疼。
“一百年了，我还是不想原谅他们。”
小孩应和道：“那就不原谅。”
十六心想，忘了师兄比她还小心眼，若不是这几年刚有身躯，九州门派世家，怕是要被敲诈个遍。看见那帮人不够闹心的，今天下面就有几个熟面孔，心情很复杂。
就像复杂到把赤豆元宵和糯米鸡放在一起一样。过往的日子很开心是真，可是如今再看一眼，心中憎恶想动手的心也是真。
她郁闷道：“郁生，你还要长多久啊？”
郁生，十六的夫君，也就是现在的小孩。
莫名委屈：“我本体是树，长的自然慢。”
十六被逗笑，二人坐在门口台阶上，踩着云朵，一把将他搂在怀里：“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岂不是要被我欺负死。”
她心中开怀，郁生心中自然也是开怀，本想说师傅清宵真人的事情，郁生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安心和她享受着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快乐。
十六心想，她这算不算翻身农奴把歌唱啊？只不过她看着下面的人，觉得还是在上面看着比较好，
还是当年好啊，自己能说能笑能吃，哪像如今。
明明才过百年，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俩还挺能活。”
十六不禁想起百年前，还在苍灵山的时候：
那个时候，郁生还特意化女身勾引她呢。
“十六，你若实在不放心我，现在就结契吧。”
屋内的温泉水汽蔓延，十六坐在白玉池边，满脸问号看着自己新出炉的道侣。
“嗯？……啊！”
十六看着水下的郁生，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是在山上呆的时间太长，和社会脱轨了？
她告白，然后郁生同意，再然后，应该是干嘛来着？脑子短路的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上身几乎是半裸的郁生，十六违背自己的良心，谴责自己的祖宗，悲痛万分道：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先把衣服穿好。”
她实在怕自己把持不住，对美人不轨。十六没忍住手指张开，瞄了一眼之后又挪不开眼了。
只见水下蔓延开来的曼妙身姿，陌生至极，偏那张醉玉颓山的脸，简直是日夜相见。十六又喜又惊，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真的喜欢男的，郁生，你没必要化女体来诱惑我啊。”
郁生是寒树化形，雌雄同体，平日里都是男体，十六也不知道是哪让他误会了。说完她又为难的看着水里的人。
心想两个女的能干什么啊？
惋惜又实诚的说：“你这个样儿，就算有点什么想法，我也无能为力啊。”
她是蝴蝶，就能选性别一次啊。
刚破茧成蝶，就看见了男版郁生，她还是个小蝴蝶，她怎么知道这人可男可女啊！
十六心中遗憾，早知道化成男的好了。化成男的岂不是多了个香软的亲亲娘子。
郁生闻言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眼尾竟是含泪欲凝，通红一片，委屈道：“十六不喜欢我？”
“我…师兄咱们能不能不玩这么大，讲道理啊，我就喜欢，我能干嘛啊？”
她一个女儿身，你化女身来诱惑她，什么品种的修士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就拿这个考验修士啊？
“那。”只见身形一晃，郁生又化作了男儿身，在浴池里面站起身，将十六抱入怀中。
脸贴着腹肌的十六：哦吼。
“你想结什么契约，不妨说说？”
郁生声音都快哭出来了，眼中却是暗色翻涌，不着痕迹的将十六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同心相连，命理互通。”
十六感受着脸上的温度，想了想说道：“行，但是我有个小要求。”
郁生冷峻又妖艳的脸上，隐隐浮现出疯狂与绝望，果然，还是不喜欢他吗？是被迫接受他的情谊吗？要离他而去了吗？
“师兄能不能穿个女装这么抱我。”十六还郁生没听懂她的意思：“就是你穿着女装，但是还是个男的。”
郁生眼中转瞬柔和，不禁失笑，心想十六居然把他当孩子：“我明白十六的意思。”
“不，你不明白。”
见着镜中的美人，因是寒树化形，郁生的面庞冷艳中透露着妖异，又带着几分春寒料峭的雪落柔和之感。此时一身绿色罗裙，头发披散，虽然雌雄莫辨，但因化着男身，眉眼轮廓之间，也会让人觉得是个男子。
十六整个坐在他的怀中，她是天生地养的灵蝶化形，眉头两颗红痣，衬的女面灵动有神，只一眼就能瞧出是灵蝶化形。
她乐呵呵的给郁生化妆，整个人都半挂在他的身上了，郁生眼中透露着满足，十分喜欢十六这般依偎着自己，就是这么近，就只看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郁生试探性的把十六的簪子拿下，满头青丝倾泻而下，灵物化形多少都带着自己的偏好，他是寒树，发尾偏灰白色，十六却是喜欢挑着发尾化成湖蓝色。二人坐在极近，头发也直接融在了一起。
十六没管那么多，谁都不能打扰她化妆：“你把头发弄到一边去，眉心没画完呢。”
郁升笑的更开心了，妖异的面庞晃的十六心中一颤，直接捂住了郁生的眼睛。
“不许笑，不许笑，你笑了我怎么画呀？”
郁生却还是笑，他一笑，十六就为色所迷，光看他笑了，这不耽误办正事吗？深知自己什么德性，十六抬手给郁生遮上了眼睛。
完蛋，更想犯罪了。
但是好在十六心里不一颤一颤的了，趁着十六不注意的时候，郁生的手指幻化成枝桠，将二人头发一簇一簇的编织在一起。
十六知道郁生的小动作，也没心去管，郁生自雪灵山，她化形之初就守着她，二人相伴百年，自然是情投意合。
至于不安的根源，十六也知道，她是天生地养，万年难出的灵物，只待成年便可飞升天界。她被追杀至雪灵山，神女见她求生欲望强烈，心中怜悯，怀着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的心情点化灵蝶，后刨七情六欲而寒树之下，自陷沉睡修补本源。被点化的灵物，性情难免受到影响。
十六化形百年好安逸享乐，好美食趣物。至于郁生本就是感神女抛去的七情六欲而生，十六大概也能知道，神女受的是情伤。
端详着画完的妆容，十六总觉得还差些什么：“还差哪啊？对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