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手下哪个烂嘴巴的贱婢瞧见了传出去的！
膳房最忌讳他们东西被动手脚，膳房怎么会咬着她不放！
又或者是李忠贤？李老大看错了以为她下了药？
阿柯越想越不安，王爷又不在府里没人为她撑腰，只能关着门忍气吞声。
这几日抱香小动作不少，做事儿偷懒躲闲不说，又总是花心思四处走动。
算了算日子，也快到王爷回府的时候了，凤明弦便叫了抱香进屋子。
“上回绣工坊做的衣裳裁好了吗？”
抱香立马从箱笼里拿出了衣盒，“做好了，您瞧瞧。”
柳绿的料子，裁成了襦裙的样子，看着便娇俏灵动。
“太好了。”凤明弦往身上笔了笔，微微勾唇，“我刚才听前院丫头议论，说是王爷昨儿半夜回了府，歇了一晚上，下午可能要去花园子走走。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了，王爷可别真把我忘了。王爷素来有午膳后散步的习惯，我下午就穿这条裙子去花园看看。”
抱香愣了愣，瞥了眼凤明弦额上的伤，口气不自然的道，“姑娘知道争宠就好。”
“唉……若当真失了宠，岂不要被人欺凌一辈子？”凤明弦叹了口气，“如今脸上有伤，也只能仗着好身段，看看王爷能不能垂怜了。”
“姑娘风姿一向都好。”抱香抿了抿唇，看了眼凤明弦额上交错的疤痕，“若是没这疤痕就更好了。”
凤明弦眸光微暗，摇头道，“我原也不想争抢什么，可如今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了。这没有王爷宠爱的侍妾，过的当真卑贱，更连累了你跟着我一起受苦了。如今我只受宠两回，便被庶妃欺辱容貌受损，若还不想个法子见到王爷，恐怕真要孤老这王府中了。”
抱香附和的笑着，“是啊，侍妾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没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姑娘真该抓把劲儿。”
凤明弦对镜理妆，可惜了，她一个妾室，水粉滞涩厚重，胭脂也难化开。
好在她年纪小，唇红齿白容貌正盛，脂粉反而污了她的好颜色。
让抱香为她绾了发后，凤明弦便在傍晚时分，趁着后院的妃子美人们午觉的时候，溜到了花园子里。
前院的仆妇们果然在忙碌，显见着王爷回来了还在伺候着午膳，只要在垂花门附近逛会儿，总能见着王爷。
不巧，却碰到了李庶妃正在散步。
看到凤明弦穿着娇俏的绿萝裙，本就看不惯她，此时口气更是不善。
“大晌午的不睡觉，跑花园子里干什么？”
凤明弦将早就准备好的瓷瓶拿出，温婉道，“听闻王妃娘娘爱喝花露，早晨才下了雨，婢妾想着采些花上的水珠来窨制好了给王妃娘娘泡茶喝。”
李庶妃一个白眼。
既是替王妃做事，打狗也要看主人，她也不好太刁难，只能挑凤明弦的刺儿。
“你倒是会巴结王妃娘娘。难怪她赏赐你东西。”
凤明弦含羞笑着，“婢妾愚笨，只会收些雨水来。若是庶妃娘娘不嫌，婢妾也送些去西跨院给您尝尝。”
李窈烟挑剔的厉眸却丝毫没有放过凤明弦的意思。
“采个花露，打扮的这么妖妖娆娆的干什么？”
凤明弦羞赧地扯了扯裙子，道，“如今脸上的伤总是不好，穿的好看些，看着自己也喜欢，也不讨人厌，所以婢妾换了件漂亮的裙衫。”
提起那额上的疤痕，李庶妃心情舒爽多了。
有这么一道伤在，王爷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作呕吧？又怎么会再宠幸她？
李窈烟笑了笑，冷声，“本来长得就丑，还不知端庄持重，穿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也不怕王爷看着厌烦！”
凤明弦认真点头，“庶妃娘娘教训的是，婢妾听庶妃娘娘的，以后再不穿这件衣裳就是了！”
回到房中后，抱香轻声道，“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她自己还不是天天花红柳绿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咱们该怎么穿就怎么穿！”
凤明弦笑了笑，“抱香，刚才我梳洗换裳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抱香神色不大自然，“我想起来问绣工坊借的东西没还，拖着不好，便送回去了。”
凤明弦往软枕上靠了靠，“你左边脸上怎么又红又肿？是摔着了吗？”
抱香道，“我……”
她脸上的伤分明是挨了耳光。
凤明弦淡淡道，“是我不受宠，连累你也跟着我一道受了委屈了。”
抱香只觉得后背莫名发凉，紧紧垂着头没敢应声。
凤明弦坐在妆镜前，卸了钗环，“你的身契如今还在我手里，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出去，二是我把你卖出去。刚好我手头紧，缺银子，你去了花街柳巷，能换得的银子还多些。”
她笑容愈发妍媚，好像一朵娇娆绽放的花，“最低等的窑子啊，一天最少接十个恩客，接的都是贩夫走卒，一身汗腥臭鱼味儿。在那儿做不了几个月，人就能染了病。不过到时候老鸨也不会放过你，除非你烂死了，烂完了，连码头上扛货的都不肯玩你的时候，也就可以把你扔了，总共不会折了买你的本钱的。”
“姑娘！”抱香吓得面如土色，跪了下来，“就冲着我打小侍奉您的份儿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这般撵我？”
凤明弦尖俏的指尖捏住了抱香的下巴，冷冷看了一眼，往旁边猛地一甩。
抱香的下颌狠狠抠出了一条血痕。
“你还有脸和我提情分？我不知道李窈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我们多年情谊全忘光了！不过你倒是忘了，她顶多在王府里拿着规矩骂你两句，我可是能够直接要了你的命！今日有此一遭，我身边是留不住你了！”
抱香吃痛，嚎啕哭出声。
“别太大声，吵的人心烦。”凤明弦蹙了蹙眉。
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页薄纸，那是她为数不多陪嫁中的一样。
“你这是死契，这王府里头，我才是你的主子，我要你死，你就活不了。”
凤明弦笑容潋滟，轻轻攥紧那张身契，薄薄的纸霎时被揉皱。
抱香眸光惊悚，“姑娘，姑娘是我一时糊涂，是我的错。饶了我一回吧。”
凤明弦缓缓收回了目光，含笑道，“那你是选在院子里另谋了差事了？”
抱香心里愈发诧异，“姑娘，奴婢知错了，让奴婢跟在您身边不好吗？何苦这样撵走奴婢，您这样也没人伺候啊？”
凤明弦笑了笑，“起来吧，地上凉着呢。”
抱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又惊又惧的看着凤明弦。
抱香看着凤明弦，只觉得她人美近妖，皮子下藏着让人让人望而生畏的什么东西，好似随时能够将她吃了一样！
凤明弦狐眸幽凉，尖俏的下颌逐渐绷紧。
什么怕王爷忘了她，根本就是凤明弦找的托词，为的就是早早拔出这根毒刺，好为下次侍寝布局。
她不能现在就卖了抱香。
她还要靠抱香，要一个人的命呢。
她轻轻揉着抱香红肿的巴掌印，任由鲜血染在指尖，笑着道，“今日李庶妃怎么不打死你好了？还要留在我这儿处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