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医者仁心。
好几十张锦旗上都这么写。
我想告诉他们。
我,不过医者人心。
……
“萧医生,我的病……”
穿着白色烂布衫,身形瘦弱但皮肤黝黑,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的男人坐在诊所椅子上,双手不安的放在腿上,紧张地看着对面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放心,小刘,你的病没什么大碍……但需要静养”
被称作小林的男人嘴一抿,双手抓着自己的大腿,挤出苦笑,低声说道。
“萧医生……我……还是拿药吧”
我无奈地拉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了那个全是英文的药盒。
“这种药只能暂时缓解痛苦,小刘你该歇歇了”
“我知道萧医生,可我……”
小刘喉结滚动,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从不知道洗了多少遍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十块八毛,放在了诊桌上。
“多了”
我把钱推回小刘面前,只拿走那里的五毛,指着药盒上的五十克说道。
“这药还是老价格”
小刘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好在他接过了钱和药,留下一句谢谢就转身要走。
“别忘了下周一过来复查”
“嗯”
小刘走了,闻着空气里残留的淡淡鱼腥味,我决定出去透透气,当然他在时我并没有漏出半点不适,我知道小刘也有他的自尊。
走到门口,看着小刘单薄的背影,我点上烟,看着他向着北边走去。
我当然知道吸烟对肺不好。
但,对心情管用。
…………
“小刘,我还是那句话……你需要休息”
我看着眼前的检查报告,以及对面明显又瘦了一圈的小刘,无奈地说道。
小刘显然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但我总觉得小刘这次有点不一样了。
我忍不住用我天生灵敏的鼻子仔细地闻了闻,强烈的鱼腥味冲入我的鼻腔,好在我的表情管理跟鼻子一样靠谱。
‘有种花香’
我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像往常一样拿出那盒“镇痛药”, 叮嘱小刘两句,顺便拿走五毛钱。
小刘今天与往常确实不一样,变得更加沉默了,只有走到门口才回头跟我说一句话。
“萧医生……我的病真的治不好吗”
我站起身,不着声色地合上了他的检查报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刘看着我,突然咧嘴一笑,自从我接手他的病情后,貌似是第一次见他的笑脸。
“萧医生,你是个好人”
走了,小刘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来了,他们又说我是个好人。
…………
又是周一。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诊所的诊桌后,等待着小刘再来拿他的药。
可这次我却只等来了她的母亲,刘姨。
刘姨是个盲人,年龄也高,所以我赶紧起身去搀扶。
刘姨抓住我的手,老泪纵横。
小刘他失踪了。
我不知道刘姨是怎么走到诊所的,但我知道,我不能放着小刘他不管,他性格孤僻,也许只有我一个还算是说过话的朋友。
我想先去小刘的码头看看,可刘姨竟不知道小刘到底在哪个码头,不过没关系,我会在北边的码头一点一点地找,因为我是医生。
走遍了三家码头,问了至少几十位工人,终于让我找到了。
“你说小刘啊……唉这个孩子一直是我们这里最出力的,一天也不敢耽误”
我拿出烟递给这个小刘的工友,香烟永远是男人之间建立友谊的宝器。
“可他的病”
“没办法啊,家里有个眼瞎的老母,他一天不干活,他老母就一天吃不上饭”
我沉默了,想起了那个瘦弱的身影。
“我们也劝他,可他就是不听劝……这不大约一个月前,他搬着鱼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我们急忙给他送医院去了”
“你们知道他什么病吗”
“唉,医生只说只能告诉家属,他本人也不一定知道吧”
我吸着嘴里的香烟,才发现早就到头了,我把香烟掏出了,扔给了工友,并问了他哪个医院。
工友激动地接过烟,并问我小刘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很想他。
我说小刘去外地养病去了,和他老母一起享福去了。
在工友惋惜的叹息中,我决定再去那所医院看一看。
……
我先去找了小刘的主治医生,他的主治医师也说小刘自从出院后就一直没回来过了。
当然,我知道,那是因为,小刘支付不起这所医院的费用,所以才来找我。
找寻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回诊所。
刘姨生活不便,我一直说让她住在我这里,可她坚持回家,怕儿子回来没饭吃。
就这样,我接着搜寻了两天,可小刘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
直到这个周一,我听说刘姨昨天去找了两个侦探,我放心不下就悄悄来到了那家事务所旁边,奇怪的是,自从我来了之后,也没看见两个侦探出门。
这之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一盯就是一天,事务所里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第四天。
傍晚我要回诊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背着两个人从事务所走了出来,我紧跟其后。
就在他要把背上的两人放在车里时,竟又从副驾走出一个女人,天太黑我实在看不清他们的脸,那个女人好像在跟男子说着什么,接着突然倒在地上,男子赶紧扶住她,几秒后就没影了。
我抓紧时机跑到那里,背起两人向相反方向跑去,可惜,我的力气没有那么多,在跑到一个巷子的时候不得不把二人放在地上,好在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好像就要醒了。
……
我一路跑回诊所,开门前却发现了不对劲,一直被我夹在门缝里的纸不见了,我知道家里来人了。
若无其事地开了门,我的手里一直捏着银针。
诊所里并无人影,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坐到了椅子上,并故意发出点声响,眼神一直瞟着卧室门,突然我发现了门上方的监控,不动痕迹地摸了摸脸。
脸上的人皮面具,在我来到在这件诊所后就一直戴着了,也万幸戴着。
我故意掏出电话,放在耳边。
“是我,你说”
……
“外地吗,我不一定有时间”
……
“好吧,我现在就赶过去”
我走出诊所,一把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有取出了一张,仔仔细细地贴在脸上,我决定先去躲一躲。
顺便见一见那位名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