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领衔摘星(1 / 1)

才出京时,狄昭昭还依依不舍,含着一泡眼泪,委屈巴巴地坐在马车上。

但是马车出了京城没多久,当车窗外的风景开始逐渐变得陌生又新奇,狄昭昭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也不在京城,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尤其狄先裕也不是什么守礼的人,就是他第一个提出把马车幔帘掀起来哄小孩的。

狄明起初不是很赞同,他觉得无论何时,有没有人看,都该恪守礼仪,而非只在有外人的时候才遵守。

要不然岂不是装模作样?那并非君子所为。

狄先裕的做法也很干脆,他把小孩往狄明怀里一放:“那你哄。”

狄明试图给弟弟讲理,又哄弟弟说没什么的,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回乡考试而已。

但小孩子嘛,不哄还好,一哄就眼泪啪啪掉了:“呜呜我有好久,吸,好久都见不到娘了。”

狄明越哄,小昭昭哭得越大声,干脆把小脑袋埋进哥哥怀里,哭得可伤心了,简直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狄明手忙脚乱,一下给擦脸,一下给拍背,最后还是不得不看向狄先裕,低声求助道:“二叔。”

狄先裕最懂小昭昭了。

小孩哪里真有这么伤心?酸酸的情绪一上来,越哄就越遭。

他把幔帘掀开,露出外面不断变化的截然风景,然后一惊一乍地说起来:“你看,外头有只小土狗,黄色的,脑袋还圆。”

狄昭昭抱着哥哥哇哇呜咽的声音一顿,小耳朵都竖起来。

“明哥儿你看那棵树,是不是长得很奇怪?竟然从人高处就分成了两半,还相互缠绕着往上走,有没有很像是油酥小麻花?”

狄昭昭小脑袋抬起来,连忙往窗外看,脸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意,却好奇地问:“哪儿呢?”

亲眼见证二叔随口胡诌,既没有看见小黄狗,也没有看见麻花树的狄明:“……”

咸鱼脸不红心不跳,凑到窗户前,就用手指着不断远去的马车后方:“你看,就在那儿!”

狄昭昭看不见!

小孩着急地连忙用小手抹了抹眼泪,觉得不够,又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睛和脸,再抬头往后面看,急切:“爹爹你说的像是小麻花一样的树,在哪儿啊?”

急得小孩肩膀都往马车外探了探。

他还没见过扭得像是小麻花一样的树呢!!

小昭昭很着急。

可无良的爹爹却故作遗憾说:“马车跑远了,就剩下个小黑点了,你看,就那个。”

“啊?”狄昭昭好可惜。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却又被另外的风景吸引。

自小在京城长大的小孩,还从来没见过荒郊野岭、山石嶙峋的野趣。

连杂草丛生、如今染了点绿的乱草堆,在狄昭昭眼里都是新鲜有趣的。

“哇——”小孩趴在窗户边,眼睛亮亮地看沿途风景,

“爹爹明哥哥你们看,那团草里有只这么大的蚂蚱,刚刚蹦跶了一下!”

狄明给弟弟又擦了擦脸,在狄昭昭背后,向狄先裕投去“二叔你可真有办法”的信任眼神。

狄先裕挺胸抬头。

他就说吧,是他照顾两个小屁孩!

等马车逐渐驶出了京郊地界,风景逐渐开始变化,有弟弟在旁边满是兴奋和期待的叭叭叭分享声,狄明目光都忍不住频频看向窗外。

最后狄明也忍不住坐到了窗户边,和弟弟一起看窗外的风景。

原本寻常的风景,被弟弟这么兴奋的一分享,竟然处处都有趣得很。

可以踩得沙沙作响的落叶。

可以抓来染指甲、额心画花的花。

……

“明哥哥、明哥哥,你快看那棵树,看起来就很好爬!”

“你还爬树?”

“你没爬过吗?”狄昭昭手舞足蹈地安利,“可好玩了,爬到高处可以看好远好远,吹在脸上的风也会变大,还能闻到大树的味道,听到树叶特别好听的婆娑声。”

狄先裕及时补充:“我想想啊……那次不等有大人在,为了颗漂亮果子自己爬树的小孩,被娘揍了几下屁股?”

狄昭昭小脸唰的一下红了:“才没有!”

狄先裕语气玩味:“哦,真没有?那我回去问问你娘。”

“爹爹!”狄昭昭恼羞成怒地喊。

咸鱼理直气壮:“你就算是再厉害,敢做不顾自身安危的事,看你小屁股挨不挨揍?”

狄先裕顺带看向狄明,这话也是说给明哥儿听的,他也是真担心明哥儿真被吸引地去试爬树。

狄明耳朵根也发红,他长这么大,可头一次听到这种羞人的法子。往日即使偶有疏忽,爹爹都只说让他反省、抄书之类的。

“二叔放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不会擅去,也会看住弟弟的。”

狄昭昭鼓鼓脸:“哼!”

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两个小孩稀奇了好一阵,但很快就有些发困,在马车里睡起来。

等睡过午觉。

两个小孩在一阵摇晃中,睡眼朦胧地醒来。

狄昭昭再往外头一看,被扑了一脸的灰和沙土:“呸!”

他小手连忙放下,把车窗关好:“外面灰土好大啊。”小孩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回来。

狄明见此提议:“不如我们来温书?”

狄昭昭兴奋道:“好!”

用湿帕子擦了擦脸,又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还用了些水,感觉睡后的干渴与朦胧都被清扫一空,脑袋都透出几分睡饱后的满足与轻松。

听说两个孩子醒了,从另一辆马车上过来,想看看两个孩子情况的狄先裕,听到里头在谈论学问,脚步一顿,赶紧又溜了回去。

幸好准备了两辆马车,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狄明拿出书想看。

狄昭昭却用手压住

,小脸认真的说:“不可以在马车上看书,眼睛会坏掉的。”

狄明经常见父亲手握书卷,在路途中手不释卷,笑道:“没关系的,咱们马车里亮堂。”

狄昭昭摇摇头,“不许!我答应了要照顾好明哥哥你的。”

他小脸认真地提出:“这样,我们来背四书五经,然后交流其中道理。也是一样的,对经论还有帮助。”

狄明见弟弟努力绷紧脸,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由失笑。

虽觉得无碍,但狄明还是宠着弟弟道:“那便依了你,可好?”

狄昭昭满意地点点头,还学着娘,有模有样地摸了摸哥哥的头顶:“乖。”

狄明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是熨帖。弟弟虽小,但也是真心看顾他。

兄弟俩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你一句、我一句,又不时交流一下彼此的理解与想法。

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很是沉稳。

一道声音青嫩脆亮,饱含朝气。

听得随侍与护卫,都不免把动静降低,不想惊扰到两道声音的主人,让这朗朗读书声受到干扰。

交流着,狄昭昭眼眸亮晶晶地看狄明:“明哥哥你学问好扎实啊。”

他偶尔会有卡壳的地方,但是明哥哥什么都知道诶!

狄明道:“我不过虚长你几岁罢了。”

弟弟学识之广博,思维角度之新奇独特,也是他不能及的。

“与昭哥儿论学,我收获颇丰。”狄明回忆着祖父与爹爹曾与他说过的话,看着还稚嫩的弟弟,忽然想,若他们兄弟二人,真能一路领衔摘星过去,亦不失为一段佳话。

狄昭昭得意地挺起胸膛:“我就说这样学,肯定比看书收获多、效果好吧。”

狄明想着弟弟的学问不够扎实,还有些不太娴熟之处,思索片刻,他说:“弟弟思维新巧,对我助力颇多,此去一路,你可愿多陪我这般论学?”

听说自己对哥哥很有帮助,狄昭昭小脸瞬间亮堂堂。

小孩挺直腰杆,小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脆声一口应道:“那当然没问题!”

他都答应大家了,要好好照顾明哥哥的!

小昭昭特别得意。

他可太厉害啦!

此去一路,多为官道。常在驿站、客栈歇脚,偶尔有露宿,睡在马车上,对狄昭昭来说,也是特别新奇的体验。

往外探头就能看到星星!

狄昭昭也在路途中,看到了带着孙女开茶棚的老人家,看到了用扁担挑着菜进城的农人,看到了路边的乞儿……

只可惜在路途中,只是匆匆擦肩而过。

春寒渐去,大半陆路走完,最后一段,要转乘水路归乡。

在涛涛江水边,狄昭昭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跑下来,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筋骨。

又眼眸发亮地看涛涛江水,兴奋喊:“好多水!”

从小就被教育不可以靠近水的小孩,最多去小溪里

踩过水,在家里挖的小池塘里扑腾过两下,哪里见到过这么宽阔的江?

而且还要跑到江上去坐大船!

狄昭昭兴奋地张开双手,哒哒哒往船的方向跑:“大江,我来啦——”

还没跑两步,就被手疾眼快的护卫拦了一下,又被爹爹从背后提溜起来。

出门在外,狄先裕还是比在家里严厉一些的,他威胁:“你小屁股不想要了?”

真跟个小猴子一样,一个不着眼,就要撒手没!

狄昭昭坐车坐得浑身都痛了,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嘀咕道:“我就是高兴嘛。”

“那爹爹说过什么?”狄先裕看着小昭昭问道。

狄昭昭瞬间心虚,低头不敢看爹爹,对手说:“爹爹说……坐船要乖,不可以到江边玩水,上了船也不可以走到甲板边。”

狄先裕这才把他放下,叮嘱道:“就在这附近玩,不许走到江边上,你看你个小身板,一道浪打过来,都能把你冲跑了。”

狄昭昭小脸微鼓,他这么重,怎么会被浪卷跑呢?

但小孩还是乖乖听话,拖着小嗓说:“我知道啦。”只是没安分一会儿,乌亮亮的眼睛就好奇地看向周围。

有大大小小的船停靠在岸边,有货物在上上下下,还有人带着各种行李正在上下船。

更有一阵豪迈浑厚的号子声,忽然一下直冲云霄,瞬间吸引了狄昭昭的注意力。

小孩把脑袋转过去,只见一群赤|裸着上身的汉子,齐齐前弓着身子,背着一根根粗长的巨绳,努力拖着船,步履艰难地一步步往前走。

“嘿呦呦,嘿呦……”

明明春寒才去,尚未入夏,这些纤夫身上却满是汗水,隐隐蒸腾着热气。

粗糙黝黑的汉子浑身青筋暴起,脸上的肉都好像也在使劲儿,尤其是最前头几个,上半身几乎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狄昭昭小嘴窝圆。

他小手想去扒拉爹爹的衣服,喊爹爹看,却扒拉了个空。

小孩一回头,原来刚刚还在他旁边的爹爹,已经去安排登船事宜了。

他身边倒是留了几个护卫。

狄昭昭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看到他们晒得黝黑的皮肤,看到他们肩膀和双手的皮肤都与常人不同,还看到不断滴落的汗珠……

等船终于上岸,前头的汉子才坐在地上喘口气,后面的汉子又连忙回头去扶着船。

他小步子往前挪了两步。

探头。

又往前挪了两步。

再探头。

他看得更清楚了,肩膀上厚厚的茧、受力处的变形,甚至有个稍年轻些的汉子,手中染血,掌心被连带拉下一大块皮。

狄昭昭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就觉得好疼好疼!尤其是看到变形的身体,莫名有些突突的心悸。

他哒哒哒跑回去,找正在监督人搬行李的云福要了一些药。

他打小爱玩闹,有个磕碰很正常

,外伤药都是常备的。

拿了药,狄昭昭又迈着小短腿飞快跑回来。

纤夫们拉完了一趟,正好没活,随地坐着喝水休息。

忽然就见一个富贵人家的小郎君,朝他们跑过来。

“刚刚我就看到这个小郎君,就站在那转头看我们。”有汉子绞了绞擦汗的毛巾,低声说道。

“没谁惹事吧?”

狄昭昭跑到那个年轻汉子面前,小声:“我看你手受伤了,擦点药吧。”

听到小孩脆嫩的声音,周围汉子才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哪里经得起一点风险,去得罪这样的富贵人家的小郎君?

年轻汉子局促地在麻布衣上擦手,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一边摆手,一边结结巴巴地拒绝:“不,不用了。”

狄昭昭小脸皱巴:“可是你手受伤了啊。”他把小手往前伸了伸,恳声强调,“我不要你钱。”

小昭昭已经不是五岁时那个,觉得大家看到自家被拐的孩子哭是因为没糖吃,没烧鸡吃的小孩了。

他现在觉得,这人不涂药,可能是因为药有点贵。

年轻汉子见他小手递过来的药,更往后缩了缩,生怕自己碰到眼前富贵人家小郎君,弄脏了他的衣服,带着浓厚的乡音说:“不用、不用!我哪用得上这么精贵的东西。”

他们村多少人到死都没去看过郎中,他就这点小伤而已,用这么精贵的药可真是糟蹋了。

狄昭昭抱着药,无措地小小退后两步。

他有点想不通。

他明明长得很可爱,大家都夸过的,为什么对面的汉子像是怕他?

见此,还是家中有孩儿的老纤夫开口:“小郎君回去吧,他那手上药也没用。”

狄昭昭更困惑了,下意识问:“怎么会?”

有汉子粗粗笑出声,不知是笑富贵人家的小郎君太单纯,还是笑这问题太无知。

“养好了又能怎么样?下次还不是要被纤绳搓破?咱纤夫的手,就是要早早养出一层厚茧,干活才不会疼。”

“越是上药越是受罪,白得浪费药钱。”

狄昭昭想办法:“那可以带手套,带手套就好了!”

汉子们齐齐笑出声,许是看出眼前小郎君不是那等骄纵的,更不是来找麻烦的,有人开玩笑道:“有那银子,不如买几口肉吃!”

“那怕不是要一个月一双?大头你说得对,还不如一个月多吃两口肉来得实在!起码吃到肚子里去了。”

狄昭昭听见不远处有声音呼唤,他回头看了一眼。

“小郎君快回吧。”老纤夫笑道。

狄昭昭抿抿唇,忽然上前一步,把药放在年轻汉子身边,然后转身朝爹爹的方向跑去。

他飞跑着回去,一下扑进了爹爹怀里。

狄先裕顺势把儿子抱起来,往船上走,打趣道:“跑去跟人聊了啥?是不是被江上的故事吓怕了,都不敢自己上船了?”

远远看着白嫩的

小不点,跑到人家壮汉堆里去跟人聊天,狄先裕就觉得好笑。

他刚好也不放心小屁孩自己登船,抱着就往船上走。

“爹爹~”

上船后,一应事宜有云福操心,狄先裕倒是有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往船舱里走。

后面跟着一群下人。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视野开阔,房间也宽大。

等下人们重新收拾布置好了两个房间,添了热茶,船也要离岸了。

小昭昭站在房间的窗户边,正好能看到刚刚那群纤夫,和船工一起唱着起锚号:“喂捯、喂捯……”

在第一声极为用力的“喂捯”中,将沉重的铁锚从水中拉出来,第二声稍缓蓄了一口气,攒了一把力,紧接着又是用力一拉。

等船起航后,那群汉子的身影,逐渐变远模糊,化为岸边的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在交通并不便利的当下,此生也许都不会再见到第二次。

纤夫们忙活完后,笑着感慨遇到了好心的小郎君。

又猜测着是什么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

喝着水,擦着汗,谁也没去用那瓶富贵小郎君留下的药。

只是在往后拉船时,对来往于水上的小郎君们,多了几分好感,在过礁滩时,若看到船上坐着讨喜的小郎君,都会下意识想把船拉稳点。

却没料到,在漫长的日头里,一根沉重的铁棍从船上滑落,直直的砸在了老纤夫的头上。

血流如注。

“头儿!”

“老王头!”

在一阵慌乱的簇拥中,颇受老纤夫照顾的年轻汉子,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取出当做平安福带着的小葫芦药瓶:“我有药!!”

“你哪里来药这种金贵的东西?”

“管那么多,先用上!”

“对对对,撒上,撒上!”

颤抖着手把药粉撒上,又胡乱的捂着,上好的金疮药本可以用许多次,厚敷上后,血奇迹般的止住了。

等郎中到后,还真抢回来一条命。

虽然再做不成纤夫,但总归命是保住了,也保住了辛苦大半辈子才攒钱买下的小院,不至于让妻女被吃绝户。

零星几个当年在场的纤夫,都不禁回忆起当初的事,他们已经不记得那位富贵小郎君的模样,但却记得,那是个性子顶好的小郎君,像是从江面上升起来的太阳。

红彤彤、亮堂堂的。

***

只是眼下,谁也不知那瓶药还能有这番作用。

江船上。

三楼东间。

狄昭昭蔫蔫地趴在床上,把小脑袋埋在被褥里。

安顿好了,狄先裕才从云福口中得知,昭哥儿方才不是去凑热闹聊天,去时还拿了一瓶药。

狄先裕和狄明一起进来,看到的就是“小鸵鸟昭”

狄明先跑到床边,用手轻轻去掀被子,才刚刚掀开一个缝,被子就忽然塌下去,显然是

被小手抓住扯下去。

他又试了试,拉不动了,显然是被扯得紧紧的。

小昭昭的声音从被褥里闷闷的传出来:“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哦,不要掀我被子。”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

狄先裕先出一招:“金大给做了好吃的江鲢,才从水里捞的,可鲜了。昭哥儿不起来吃?”

小鸵鸟明显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还不饿。”

狄先裕又出一招:“呀这里怎么有只蚊虫?”说着就去挠趴着小孩的脚心,装作抓虫。

最怕痒的小孩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又完全控制不住地笑出来:“哈哈哈哈——”

他小身子忽然跟虾一样缩起来,又痒痒得在床上滚起来。

狄先裕还大声道:“别动别动,爹马上要抓到那只虫了。要是被咬的话,要起一个特别痒的大包的。”

狄明:“……”

小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直视“父道尊,母道亲。”“教子须是以身率先。”之类的圣人言。

“哈哈哈爹爹不哈哈别……”狄昭昭痒得在床上打滚,缩成一团也躲不过爹爹的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想掀开被子坐起来,却不小心被纠缠成坨的被子裹得牢牢的。

他小手在被子里挣扎,想钻出来,小脚丫也在床上乱蹬,喘着气悲呼:“爹爹你别抓虫啦啊啊!”

等好不容易从乱成一团的被褥里钻出来,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虫!根本没有!!

狄昭昭气得小脸通红,嗷呜一声就气吼吼地冲爹爹扑过去:“我跟爹爹你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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