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李道乾又笑着说了句，“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让二位见笑了。”
旋即便唤来几名弟子和长老，那些弟子负责招待寒剑宗和神药殿的弟子门徒，而长老则负责引领侯剑昇和白无尘二人入座。
白无尘照旧一袭白衣，但此刻也不禁唏嘘。
“这李掌门之前对那位二殿下掏心掏肺，简直就像养儿子一样，我听闻他那首徒大弟子命牌碎裂时，他当时人还在外头，在处理万兽之森那场兽潮带来的骚动。但或许是师徒之间有所感应，他甚至还当场吐了一口血，又正逢练功，险些走火入魔……”
侯剑昇听了这话也是一叹，“李道乾虽是世家出身，但却只是个分支旁系，对家族并无感情，也并未娶妻生子。座下门徒便如他亲子，那可不仅仅只是痛失爱徒，更是丧子之痛……”
一时间，二人又再度感慨了起来。
但殊不知，此刻被二人怜悯同情的李道乾，却艰难地咽了咽嗓子，而后尽量以一副自然模样拿起了一杯灵茶。
随着灵茶入口，充满灵气的茶水滋润了那干哑的咽喉，也掩住了他含在唇畔的一抹笑。
活着就好。
还活着就好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但却一眼也没多看许阳笙那边，显然之前仅凭许阳笙的一记咳嗽，便已经将人认出。可他那爱徒明明活着，却从未以真身现世，那便意味着……
眼底冷光一闪，李道乾暗暗咬牙，心也跟着冷了起来。
而皇室那边，那位齐衡老人本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但此刻突地若有所觉，他看似温和的双眸暗藏锋芒，陡然看向了李道乾那边。
“……齐老？？”许思婉警觉地看了过来，她低声问：“可是有什么不对？”
齐老则是皱了皱眉，仿佛在品味什么，又好似在揣度什么。
他指尖微动，似乎想在此施法，然而，这到底是墟神宗，到底是与那位天尊有着一份香火情，何况墟神宗内自古以来历经沉淀，也累计了许多底蕴。他那些术法，旁人察觉不出，可那些底蕴却未必察觉不出。
一念至此，只得暂且作罢。
“无碍。”
他这么回了一句，却再度看了李道乾一眼。
那人……
方才心境忽悲忽喜，且最终还突然对许氏皇族起了杀意。
只是，这杀意又是从何而起？
难不成是因那已经死去的二皇子许阳笙？
齐衡又再度皱了皱眉，暂且将这个疑问搁置在心底。
……
顾卿九的拜师大典原定要在正午举办，这天澜大陆不论嫁娶还是如拜师这样的事情，皆是选在正午举行，甚至是一些国祭之类的大场面，也多是定在正午之时。
此有“如日中天”之意，也算是取了一个好兆头。
而十分显然，今日的顾卿九无疑是全场最为瞩目的焦点，不论是那些大宗弟子，还是那些各宗的掌权者，皆是对她投以过分的关注。
不过……
“你就是那顾卿九！？？”
突然一桀骜不驯的少年嗓音从承师殿外传来，那少年似乎正值变声期，是个沙哑难听的公鸭嗓。同一时间，四周众人也纷纷惊呼。
“鸿蒙道府！”
！。
几乎一下子，顷刻之间，无论承师殿内，还是承师殿外，皆已有人恭维起身，甚至就连那齐衡老人也没例外。本是一副坐看风云闲适淡泊的模样，但此刻却难得地摆出了几分慎重和小心。
“……怎么是他啊？”
茯苓一直跟在顾卿九身边，一听那人不逊的语气，再一看那人的长相，顿时心里嘀咕个不停。
死对头，这可是个妥妥的死对头！！
怎么她们姑娘都已经摘了鸿九这个名字，不再以鸿九的身份示人，竟然还是撞见了这小子？
“呵！”
！。
与此同时，那少年一袭锦衣，怀中抱着一把血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长得还蛮俊的，但那皮肤晒得黝黑，而且脸上还点缀着几颗雀斑，令这本是狂傲的少年染上了几分憨傻之气。尤其那眼珠儿一瞪时，显得更憨了，更傻了，也越发地耿直了。
不过，直肠子也有直肠子的不好就是了。
“就你也配拜师天尊？”
“天尊他老人家莫不是瞎了眼，要不怎么就看上了像你这种的货色？”
“同样是以“九”这个字为名，你这顾家嫡女属实是辱没了“九”之一字，若是鸿九那小子知道这事，怕不是得当场笑死！”
！。
顾卿九：“？？”
那眼神里蓄满了茫然。
不是，我以九为名又怎么了？
萧二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又进水了？
你脑子有毛病的吗！！
……
人活在世必定会留下一些痕迹，有人是交下一些朋友，而顾卿九是结下了一些仇家。
萧二名叫萧迩，迩之一字谐音为二，他上头又正好有一兄长，在萧家诸位公子中排名第二，所以认识他的人通常都是喊他萧二。
关于二人之间的恩怨，顾卿九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一个是年代久远，时隔太久，另一个则是……
鬼知道这萧老二到底是什么毛病，明明她记得自己从未得罪过他，从未与他有过任何分歧与冲突，从未招惹过他！
可突然某一天，这人像个疯狗似的，只要一看见她就往死里头怼她，要么约架，要么找骂，打输了就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再战一回！
着实是难缠得很。
“这……？？”
墟神宗这边，李道乾等人也已被惊动，几乎是下意识地来到了顾卿九身旁为顾卿九撑腰，同时蹙着眉看向这位“娇客”。
萧迩嗤了一声，那模样很是轻蔑，他看顾卿九的眼神仿佛在看个垃圾。
旋即狂妄地道：“天尊呢？天衍神尊谢演之呢？”
“我萧迩倒是要问问他，他凭什么？？”
“当年他把鸿九拒之门外，如今却收了一个同样以九字为名的女徒弟，我瞧他这个女徒弟除了长得略有姿色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今儿必须得给我鸿蒙道府一个说法不可！”
！。
他竟然还吼上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来砸场子的。
可作为当事人，既是鸿九，也是今日这即将被收徒的女弟子顾卿九：“？？”
整个人都懵了好吗。
什么叫天衍神尊当年曾把鸿九拒之门外？
她就是鸿九！
她怎么不知道以前还发生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