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如今的情形和外头可能已经满城飞的流言蜚语，姜立业心中怒火万丈，他为官多年，做人做事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官至二品了，名声也还不错，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这种事情上面摔一跤。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然后大肆宣扬，又该如何？
保不准会被扣一个后宅不宁，管束不力的帽子。
“方氏，即日起禁足院中，不得随意出入。”姜立业始终皱着眉头，“姜颖，你也好好给我反省！”
姜颖脸色难看之至，强辩道：“父亲！姨娘她.......”
姜琳心中快意，接着道：“我竟没想到妹妹你会如此污蔑与我，当真是.......”
姜琳拿起手帕摸了摸并不存在的鳄鱼的眼泪，哽咽道：“平日里我房中什么首饰，只消你说一句没有，说一句想要，我这个做姐姐的哪个不给？”
“方姨娘， 你曾数次说过自己出身不好，手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让我从母亲那里拿些东西填补姜颖，还让我将母亲留下的东西分一半给姜颖.......”姜琳仿若伤心至极，继续道：“我哪样没有从了你们的意？为何还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女子的名节是最重要的么？”
方姨娘与姜颖脸色惨白发青，不敢去看姜立业的脸色，却还想辩驳一番——这些话她们并没说过！
虽然都是要东西要首饰要嫁妆，但她们说的话不仅委婉而且艺术，哪里像姜琳所说的.......
直白且不要脸。
姜立业算是 听明白了。
方氏这是在卖惨？
刘氏留下的嫁妆的确不菲，可那些东西不管于公还是于私，都该留给姜琳才是。再者说了，刘家虽然远在靖州，到底姜琳将来出嫁的时候还得来人，到时若他们清算这些东西，发现少了的话，岂不是这个锅还得让他背？
什么私吞夫人嫁妆.......
这可是最让人不齿的行为了。
这母女俩！
姜立业气不打一处来，姜琳性格温顺，这些年从未在外边出过差错，也不会突然就诬陷她们去，如此一来......
"方氏，好.......好啊！姜立业沉声道：“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竟然将手伸到刘氏留下的嫁妆里了。
“你出身不好，身上无所依傍，难不成还要别人给你兜着？”姜立业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冷笑连连：“从前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算计，倒是小瞧你了.......”
方姨娘忙道：“老爷，我没有！”她扑到姜立业腿上，神色哀戚：“我从未这样想过，老爷.......”
“你什么意思！”姜颖在姜琳面前想来都是手拿把掐，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气急攻心般一下跳起来，揪住姜琳的衣袖，大声道：“那些东西是你给我的，怎么就成了我要的了？还有姨娘，何曾问你要过嫁妆？”
姜琳缓缓后退几步，摇头道：“难不成你是说我主动将母亲留给我的遗物给了你？你要走的首饰都是母亲生前钟爱的，我又为何要给了你？”
“是你亲口说的，方姨娘奴婢出身，连个陪嫁都没有，自己将来出嫁时必定寒酸.......”
姜颖贪心，看上的都是些比较贵重的，偏偏从前的“姜琳”心软，姜颖一句两句的说起自己的“穷苦”，姜琳便毫不犹豫的给。
这些首饰戴在头上，姜立业也是曾看到过好几次的。
这些姜颖无可辩驳。
但一听到姜琳说什么“奴婢出身”，心内便如火烧般愤怒。
从前刘氏还在时，方姨娘便不止一次的说过这话，这些话也深深印在姜颖脑中，更成为了她向姜琳卖惨的必备话术。
可自己说出口的分量和别人当众说出口带来的屈辱感完全不同。
更别提姜立业本就是个极为看重出身门第的，这不是变相说她姜颖出身亦是不行么？
即便没有缺吃少穿，在姜府里锦衣玉食的长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婢所生的庶女罢了。
“你！”姜颖双目泛红，语无伦次的指着她：“你既已经给了我，又在父亲面前嚼舌根做什么？难道还想要回去不成？”
“你从前说的好听，都是一家子姐妹，那你给我点儿嫁妆又怎么了？”
“姜颖！”方姨娘看着又急又怒的姜颖，起立凄厉的尖叫一声，嗓音都颤了起来：“你神志不清了么！”
这番言论下来，岂不是要让姜立业更觉她们母女可恶了？就是将来冰云回来了，说出实情，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跪下！”方姨娘一把拽住姜颖的胳膊，急声道：“给你长姐道歉！给父亲认错！”
方才被姜琳几句话激的几乎理智全失，如今被方姨娘拽的跪下来了，才勉强回过神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只能僵硬俯身：“父亲，姐姐，我方才是糊涂了，那不是我的本意，求你们原谅........”
姜立业面上一阵黑气，并未立刻答话，姜琳率先开口：“妹妹这话说的实在叫我伤心......”
........
短暂的沉默过后，姜颖还等着姜琳如往常一样，不管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都能轻易原谅自己，可现在却只能看见姜琳期冀的眼神，仿若有所求般。
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姜立业咬牙切齿，道：“把那些东西还回去！”
姜琳暗笑，几乎要给姜立业鼓掌——怪道能在吃人的官场活下去，还活的这么好，就是有眼力见儿。
姜立业是姜颖的父亲，自然不会因为她所说的几句话就放弃她了，此事由此引起，自然要将东西还回去才算了事。
姜颖倒吸一口气，吃进去的东西，要让她还回去？岂不是如同割肉一般？
在她心中，这些首饰已经是自己的了......
见姜颖没有反应，姜立业便沉下脸来：“刘氏的嫁妆是其私产，任何人都不能动，你们将来若要出嫁，姜府自会出一份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