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冷了，南方的冬天冷到骨子里。
皮总坐在办公室开着暖气，老何脱掉了羽绒服，两个人坐到沙发上聊天。
皮总弹了弹烟灰说：“快过年了，一切都得早点安排。估计过完年又得自动走掉一批人，你留意着自己小组那些人，别都跑了。”
老何微微一笑，说：“放心吧。她们这样的人没地方去，回老家嫁人又不甘心，待遇好的地方她们没文化进不去，只能窝在这里抱团取暖，我赶都赶不走她们。”
“那行，他们都喜欢有文化的，我就讨厌读书人，事多，动不动就讲道理，还看不起我！我这初中水平怎么了？耽误开工厂了？”皮总一脸不屑。
“对，我也讨厌那些动不动就讲道理的人。遇到事就是抹不开脸面，还绕不过弯！”老何笑着回应。
“你安插的人怎么样？能受得了老胡的暴脾气？”
“她倒是不受气呢！还把老胡气得不得了。”老何噗嗤一声笑了。
“说说看。”
“她刚上班的时候表现还挺好，老胡还算满意。后来找我说老胡说话不阴不阳挤兑她，我就让她四处说老胡坏话，还告诉她哪些人一直看不惯老胡，结果大家都明里暗里一起骂老胡没素质说脏话侮辱员工，老胡气焰就弱了。”
“那是，不能犯众怒。”皮总又弹了弹烟灰。
“这女的乖觉，从这起就敢和老胡对着干了，老胡说他几句没过半个小时全天下都知道了。”
皮总哈哈笑了起来：“老胡遇到对手了！”
“她哪是老胡对手！我趁机找老胡敲打几次，说这是皮总安排的人，不能得罪。还劝他好男不跟女斗，老胡忍着忍着就习惯了。”老何阴险地笑了。
“老胡的对手是咱们！是我！”皮总得意地说，然后又接着问：“对了，这女的啥底细？可靠吗？”
“说起来有点丢人，她是我初恋，一个村里长大的。小学没毕业十四岁出来混社会，早两年网恋大着肚子住到男方家，生了个女儿又被家暴，她受不了就又回娘家，她嫂子又天天撵她走，刚好这里缺人我就带她过来了。”老何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皮总说：“你怎么就那么信她呢？就是因为初恋？回头我看看。”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还不是为了安插人监视老胡？我跟你说这女的厉害，一般人被骗婚被家暴被婆家娘家两头打骂都活不下去，她就没事，还四处找出路。听到我回村招人，就保证跟着我指哪打哪，我看她挺能扛压力的，就带过来试试。毕竟老胡脾气不好，我本来心里打鼓她干不长，谁知道现在看她是要扎根的意思。我告诉你，现在老胡小王一天上几回厕所我都一清二楚！”
“那就行。”皮总得意洋洋地说：“老胡？他这次回来上班我就没打算给他好日子！谁知道他还一直出业绩，他带的助手不是咱们的人，不能相信他们。现在咱们的人钉进去了，找机会把小王赶走，省一个人的工钱！这个女的要是这么伶俐，试着让她做业务，看看啥成色再说。”
老何想了想说：“我会在暗中帮助她的，放心。”
“对了，莉莉那边怎么样？”皮总接着问。
“莉莉恋爱了，你不知道？”老何说：“和新来的小韩天天在一块吃饭，有说有笑的，阿杰也不管。”
“哦。”皮总有点失落，说：“莉莉工作上没出什么乱子吧？这个助手合格吧？”
“没听说，倒是财务刘姐那边有点乱。”
“怎么回事？刘姐最让人放心了，怎么会出乱子？”皮总坐直了身子。
“不是刘姐，是她的助手小赵。一个好看的女大学生，天天都有人去找这小女孩。有请吃饭的，有要电话号码的，陆志远一天都能跑断腿，昨天还被刘姐赶出来了。陆志强去给刘姐道歉了，保证好好管教他弟弟。”
“年轻人嘛！男欢女爱，正常。”皮总旋即又问：“多好看？有没有莉莉好看呢？”
老何想了一下说：“秀气，很秀气。内向，不爱说话。个子比较高，没有莉莉那么白，但是有气质。”
“哦？”皮总很感兴趣。
老何笑着说：“说起来倒和一个人很像。”
“谁？”
“你猜？”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
老何往前凑了凑说：“李雅。”
皮总愣住了，想了一会说：“我找机会看看。”
“就有五分像吧，我头一眼看着像李雅，后来就不怎么像了。”老何耸耸肩。
“李雅，你最近见过没有？”皮总问道。
“你的女人，我见什么！听刘姐说她去见了两次，还是不肯回老家，好像还自己开公司了。”
“咱们之间无话不谈。你跟老胡阿杰不一样，他们全是外人。你我兄弟一起受老胡的气，一起斗他，到现在我还不是接管工厂了！他以为我姑重用他就行了，那是拿他当拉磨的驴，他早几年还真以为我姑会分给他股份呢！”皮总笑得像个小孩子。
“跟老胡当助手真受罪，现在想起来我都想打他一顿出气。小王真能忍，一天天被骂得狗血喷头，还是乐呵呵干活。要是我早就不干了。”老何咬着牙说。
“就是，你看后来让你管样品组，我管生产线，再加上李雅管财务，咱们合伙报复他，他就不能立足了。谁知道我姑又把他找回来！不过现在这个厂归我了，我可不惯他的毛病。”
老何笑了起来：“老胡？现在光是一个马丹丹就够他头疼了。”
“哈哈哈哈哈。”皮总也跟着大笑。